第二十章 硃砂
按常理這一味應該是川穹，但劉川將藥材放在手心裡的時候，一種知覺告訴他決不是，無論從形態還是從質地，就更不用說味道了。
時間過去了整整兩分鐘，兩分鐘的時間卻彷彿兩年一樣漫長。
最終，劉川終於將這味藥材高舉了起來，當著藥房經理胡傳義的面，劉川義正言辭地說：「這決不是川穹，而是硃砂！」
在中藥成分里，硃砂，甘，微寒，有小毒，歸心經，雖然有清心鎮驚和安神解毒的功效，但古書中也有記載，硃砂入火，烈毒能殺人，急以生羊血、童便、金汁可解之。
而在西醫上面，硃砂為汞的化合物，與蛋白質中的疏基有特別的親合力，高濃度時，可抑制多種酶和活動。進入體內的汞，主要分佈在肝腎，而引起肝腎損害，並可透過血腦屏障，直接損害中樞神經系統。
尤其對於腎功能損害的病人，此味藥材視為禁忌。
而神農中藥房的中藥師傅竟然犯了醫學之大忌，抓藥本身就是件容不得半點馬虎的事情，如今，不但抓錯了葯，還給病人帶來了如此嚴重的後果。
「不可能，我們……我們神農中藥房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胡傳義還在狡辯。
他讓驗藥師反覆驗證，最終如劉川所說，這味的確是硃砂！
事已至此，胡傳義終於停止了狡辯。
「原來是這樣，你們……你們差點害死了我！」一旁沉默良久的陳強終於憤怒了。
硃砂導致急性腎功能衰竭，這不是危言聳聽，只因為一味藥材，陳強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胡傳義卻只想用一點中藥的錢了難，真的是卑鄙商人。
劉川已經怒不可止，他一把抓住胡傳義的衣領：「你是不是想讓這中藥房從金城消失，我不是嚇唬你，你們抓錯了藥材，讓我兄弟腎臟中毒，誘發了急性腎衰竭，花的醫藥費都上萬了，你難道想打發叫花子一樣打發我們？」
胡傳義聽劉川這麼說，內心當然害怕。
於是到底只能敗下陣來，最終胡傳義低下腦袋，表示原意承擔一切費用。
劉川和陳強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胡傳義賠錢道歉，這事就算了，但回想起來，劉川還是覺得后怕，身為一名醫生，嚴謹的作風是有多麼重要，哪怕一個微小的失誤都會給病人帶來嚴重的併發症，行醫如履薄冰，這話可一點都沒錯。
所以即便真相大白，但劉川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陳強倒是安慰劉川，還虧他醫術高明，那一味硃砂，他竟然一眼就看出來了，而驗藥師都要驗很久，「劉川，你別自責了，這事與你無關，你開的葯，我一定會按療程吃完？」
「陳強，是不是對中醫很失望了？」劉川反問了一句。
「沒有，有你這麼年輕這麼厲害的中醫人才，中醫有救！」
離開神農中藥房，劉川常呼出一口氣。
陽光格外溫暖，這時剛剛那個驗藥師也跟著跑了出來。
「喂，年輕人等一下！」
聽到喊聲，劉川和陳強這時停下腳步。
只要不是胡傳義，劉川就不會生氣發火，他問：「還有事嗎？」
「這方子當真是你開的？」驗藥師一臉的好奇。
「那還有假！」劉川回了一句。
「看不出來，深藏不露啊。」驗藥師嘖嘖稱奇。
劉川不解他的意思，困惑地皺起了眉頭。
「小小年紀，卻能開出這樣奇妙的方子，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您過獎了。」劉川很謙卑地說。
「有沒有興趣來我們中藥房坐診，我們老闆願意出這個價！」驗藥師說著豎起一個指頭。
「一千塊。」劉川冷笑了一下，胡傳義那個吝嗇鬼能出什麼好價錢。
「非也非也，是一萬塊一個月，不知合不合意？」
「這麼多啊！」倒是陳強驚呼了出來。
對於劉川這樣還在讀大五的醫學生而已，一萬塊的確是不少了，相當於一年的學費。
但說實話，劉川並不願意去，是啊，中國有太多類似神農中藥房這樣的中醫診所，但是太參次不齊，而且都是以盈利為目的，在這樣的地方上班，任何一個人都會利益熏心，迷失方向，所以劉川當然不願意。
「謝謝了，回去告訴胡傳義，他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志不同，不能為謀。」說罷，劉川和陳強轉身離開，一路上陳強還在為劉川感到可惜。
但劉川有自己的道理，他對陳強說：「咱們行醫之人，無論何時都要有自己的原則，不能給錢什麼都干，錢是很重要，但錢不是萬能的！」
一個醫學少年的浩然正氣，兩袖清風，天地可鑒！
當然，劉川一直把陳強的事放在心上，為了避免再次出錯，劉川親自帶陳強去另一家中藥房抓了十五味藥材，並逐一核對……
回到宿舍的時候，劉川一身疲憊，這幾天因為陳強的事情，劉川一直在醫院裡忙上忙下，所以都沒約韓小玉出來了，也不知道她最近過的如何。
正想發信息給韓小玉，門一下子被推開了，魯抗滿頭大汗地進來。
見到劉川后魯抗彷彿像見到了外星人一樣，「劉川，你最近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神神秘秘的，老實交代，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我……我有……嗎……」劉川木訥地望著魯抗。
「每天早出晚歸的，好了，知道你現在處於熱戀期，我是聰明人，知道。」
「魯抗，我真發覺你現在越來越神經了，懶得理你！」劉川打開手機，給韓小玉發了一條信息：「韓小玉，你在哪？」
很快，韓小玉回了一條簡訊：「劉川，我在外面訂餐。」
「訂餐，有什麼喜事嗎？」
「嘻嘻，今天是我生日。」
啊。看到這樣的信息時，劉川已經目瞪口呆了。
韓小玉的生日，對於劉川來說，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還等什麼呢，劉川立刻打起了精神，他像顆導彈一樣嗖一聲從床上站起來。
「怎麼突然跟打了雞血一樣！」魯抗問。
「喂，魯抗，你說女孩子生日男生送什麼好？」劉川問魯抗。
「我……我哪知道，我處男一個！」魯抗的聲音很大，彷彿整個世界不知道他是處男一樣。不過說也奇怪，看到魯抗的時候，劉川心裡忽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