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聰明人,一點就透
「這幾個御醫都是假的,我們在他們臉上發現了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人皮面具。他們這次混進宮的目的,應該就是謀害皇上。」
周知一邊如實陳述,一邊悄悄抬頭看著宗政瀲。瞧著他神情與剛才好似並沒有什麼不同,心裡隱隱升起一股希冀——或許事情,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還有呢?」宗政瀲依舊看著他,好似不滿他只說了這些。
原本心裡還有一絲猶豫的,聽見這話,周知頓時鼓起了勇氣,說道:「屬下讓人拆了這幾個假御醫的衣袍,想要看看能否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沒想到還真找到了,我們在他們衣服的裡子面的衣角上,發現了黑風營的標誌。」
黑風營代表著什麼,想必任何一個人都再是清楚不過。
周知一口氣說完之後就有些隱隱後悔了,如果靖王是被人陷害的,他這不是湊過去自找不愉快嗎?如果靖王真的……真的這麼做了,他這麼說不是給謀害君王的罪犯通風報信嗎?
他眼瞼動了動,小心翼翼地偷偷瞧著宗政瀲。
宗政瀲聽到這話卻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情緒,反倒是淡淡地笑了起來:「難為周統領這麼認真負責了。」
周知一時語竭。
這算誇他還是貶他?
那他下一步,是不是該請靖王配合著將這起刺殺事件調查一下?
如今千秋殿防備得跟鐵桶似的,他這個御林軍統領也不能靠近一步,是以皇上如今到底如何,誰也不知道。
若說靖王宗政瀲以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麼如今,可能連那一人都不復存在了。
周知是個識時務的人,這時候他最應該做的,是將他手欠發現的對宗政瀲不利的證據,想方設法蓋過去。
正想著呢,就見一直跟在宗政瀲身邊那叫青山的侍衛朝著他走了過來,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周統領認真負責,發現了謀殺皇上的幕後真兇,就等著升官發財吧。」
周知這時候額上冷汗涔涔,也知道自己剛剛魯莽了。
那種似是而非的證據悄悄地銷毀就好了,他不該堂而皇之地當著人家的面說出來,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他連忙賠笑道:「青山大人說哪裡的話?那黑風營的標誌,一看就是有人用來陷害靖王殿下的。靖王殿下為國為民的勞苦用心聖元上下路人皆知,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請您務必轉告靖王殿下,就說屬下一定會儘快抓住真兇,還靖王殿下一個清白的!」
說完,他立馬擺出一張正義臉,以顯示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多麼認真嚴肅。
青山有些訝然地瞧著他:「為什麼你覺得這是有人陷害咱們爺的?」
周知有些沒聽明白:「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青山攤了攤手,「證據都在這裡了,這不擺明了就是咱們爺做的么?」
「……」
周知頓覺這黑沉沉無一點星光的黑夜,也會突地閃過一道旱天雷,且恰好劈在他頭上的。
還沒等他問明白,就見青山揉了揉眉心往回走:「哎呀,皇帝被人毒死了可是大事啊,怎麼才能瞞住別人啊。」
周知目光囧囧地目送著青山走到宗政瀲的身邊,和他說了幾句。宗政瀲點了點頭,目光回掃了他一眼,而後轉身,離開了這裡。
宗政瀲那一眼說平常也不平常,說深意也不深意,可周知被那目光一掃,靈台卻陡然清光一乍,瞬間開了竅。
旁邊手下還在納悶:「統領,你說靖王殿下是不是被靖王妃的遇害刺激慘了?這做的事一件比一件驚天動地,一件比一件詭異猖狂了,也不知道靖王殿下是怎麼想的。」
再照這麼下去,遲早會激起民怨的。
周知卻一掃剛才的膽戰心驚,臉上還有心思露出一個笑來,掃看了自家屬下一眼:「你若知道人家是想的,那當王爺的就是你了。」
那屬下臉上一陣煞白,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聽到才小聲道:「統領就別折煞屬下的了。」
剛才這話要給別人聽去,可是要殺頭的!
周知倒是沒空跟人貧嘴,細想了一下宗政瀲和青山剛才說的那幾句話,而後招來人,附在他們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聽到他話的幾人都不由瞪大了眼睛,明顯有些不敢置信。周知也沒解釋太多,揮手道:「去照做吧。」
雖已是半夜,可宗政瀲坐在御書房的高座之上,卻無一點睡意。
他一手隨意搭著,一手靠在寶座扶手上撐著額頭,即便強大如他,此刻也被心裡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堆滿。
他想著臨出門的時候,那熟悉的異樣的感覺,總覺得她好像回來了。
一旁,青山比他還沒睡意,正興緻勃勃地說著:「那周統領倒是個一點就通的通透人兒,也不枉當時爺你提攜了他一把。」
宗政瀲沒空理睬青山的話語,只覺得心中那股感覺越來越重,重得讓他有些坐立不安。
青山說得興起:「趙王也真是的,想要栽贓陷害也不知道弄高明一點,什麼衣服內里綉標誌什麼的,真的是太假了啊!不過好在證據是由周統領發現的,由他說出去的話,多少能讓人信幾分吧。」
那些人不是說他們爺要謀害皇上謀朝篡位嗎?也不知道他們如願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會不會激動得從椅子上摔下來。
「還有……」
青山還想說什麼,就見宗政瀲「噌」地站了起來,狠狠地握拳,而後如一道風,快步出門。
「哎爺,您去哪兒?」青山有些發愣,卻又很快回過神來跟了出去。
原本他們爺是打算留在宮裡,靜候明天狂卷而來的疾風驟雨的,可天都快亮了,他們爺這時候出去,所為何事?
難道還有什麼事,比他們謀算了那麼久的計劃還重要?
宗政瀲沒打算驚動任何人,是以幾個輕功縱掠,直奔靖王府而去。
等青山氣喘吁吁到達靖王府的時候,宗政瀲已經邁步進了卿暖閣的院門,只留給他一個瀟洒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