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從此,天涯陌路
茶莊是宗政瀲名下的茶莊,因此也不怕有外人看見或打擾。
馬車慢悠悠地剛停穩,就見門口早有茶莊的人在候著了。
「王爺,王妃。」來人給兩人行了禮,而後在前躬著身,給兩人帶路。
「人可到了?」宗政瀲神色從容地問。
那人回道:「到了一會兒了,正在雅閣候著呢。」
宗政瀲點了點頭。
到了雅閣門口,宗政瀲停住腳步,沒有再走,側過頭冷著語氣對盛安顏道:「本王只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你要跟他說什麼就趕緊說完。本王過時不候,明白?」
盛安顏愣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屋裡:「王爺您不進去?」
宗政瀲冷哼一聲:「你們說什麼,本王沒興趣。」
說完,竟真的轉身走開了。
盛安顏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終是沒忍住,笑了起來。
望著雅閣的門,她深呼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鍾子顧就坐在裡面,皮膚還是很白,身上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錦袍,更是襯得他氣質出眾。
感覺人還是那個人,可是周身內外的氣場都好像變了個模樣,就連那臉部輪廓,似乎也變得堅毅了一些。
盛安顏走了過去,咧開嘴笑著跟他打了聲招呼:「嗨,小敬之~~」
鍾子顧抬起頭看向她,面上並沒有什麼表情,連語氣都冷冰冰的:「王妃找我前來,有何要事?」
盛安顏面上笑容一僵:「沒有什麼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鍾子顧側過頭,說了一句:「我很忙。」
鍾子顧很忙,盛安顏是知道的。
因為中秋宴會那晚的事,他要一邊忙著籌備與莫語燕的婚禮,一邊還要準備即將到來的秋試,想必已經是自顧不暇了,卻沒想到他還是答應出來見她一面。
盛安顏扯了扯嘴角,說道:「那天晚上的事……」
「那天晚上的事與王妃無關。」鍾子顧直接打斷了她,口氣冷冷地道,「我和語燕是自願的,與任何人都無關。」
「哦。」盛安顏原本準備了好多好多的話要問他,可是被他這般一堵,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想著,她從懷裡掏出兩塊玉佩,遞到鍾子顧的面前:「這是兩塊同心玉,我原本還想著到底送你什麼好,後來一看見這對玉,就一眼看上了。就,權當是我的一點點心意罷了。」
鍾子顧沒有接過那玉,而是抬眼看著她,有些不耐地道:「王妃還有事嗎?」
盛安顏尷尬地道:「應該沒什麼事了。」
鍾子顧目光望著門口,意味十分明顯。
盛安顏撣了撣衣裙起身,給自己留最後一絲顏面:「這茶莊的茶還不錯,鍾公子要是不趕時間的話,可以留下來喝一杯。」
說著,轉身出了門去。
宗政瀲說了給她一炷香的時間,看來,完全地用不上啊。
眼瞧著那身形一步一步消失不見,鍾子顧卻久久地不願收回目光。
他將那兩塊同心玉拿在手裡,感覺那玉佩上還有她手心的溫度,那溫度,燙得他心口微微發澀。
到頭來,他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只能竭盡自己最是惡劣語句,來在兩人之間劃開一道鴻溝。
從此,海角天涯,兩行陌路。
宗政瀲就坐在茶莊庭院的大理石桌上喝茶,瞧見盛安顏一臉受挫地出來,他一點也不意外。
「出來了?那咱們回府吧。」
「好。」盛安顏點了點頭,回府的路上,卻一直垂頭喪氣的,一臉想不通的樣子。
宗政瀲被她嬉皮笑臉的招惹慣了,陡然間看著她這般消沉的模樣,還真有些不習慣。
他挑高了眉宇,問她:「怎麼?和鍾子顧談崩了?」
盛安顏點了點頭:「感覺才一段時間不見,他就跟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了。而且,好像巴不得和我劃清界限。」
「這正常。」宗政瀲從容不迫地道,「當一個人需要面對一些比較艱難的處境的時候,唯有改變,才能適應。就好比,你也說鈺兒變了許多。因為隨著他年齡的增長,他很快會意識到,撒嬌這一招,除了對你,對其他任何人都沒有用。當面對滿朝文武的時候,當面對敵軍百萬的時候,需要的是智謀,需要的是實力,而不是撒嬌。」
盛安顏仰著頭,想象著小寶兒在萬軍從中撒嬌的場景,連忙甩頭將那畫面甩開。
是有點違和感。
「而且他與你劃清界限的做法是對的,」宗政瀲道,「他馬上就要成為莫家的乘龍快婿,無論在朝廷上還是在私底下,他都要與你站在相對立的立場上。但凡讓人知道你們兩個有一絲一毫的瓜葛,對他對你,都不是什麼好事。」
盛安顏聽著這話,而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知什麼時候起,他與鍾子顧之間,竟隔了這麼多的東西。
可即便想得再清楚再明白,那心裡總還是有些悶悶的。
往事一幕幕,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回到靖王府之後,盛安顏原本打算好好睡上一覺,換個心情的。
可是瞧著宗政瀲一路跟著她回了卿暖閣,好像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歪著頭,問他:「王爺你還有事?」
宗政瀲倒是毫不掩飾,直接而又了當:「有。」
說著,揮手讓周圍的丫鬟全都出去,只剩下了他和盛安顏兩人在屋中。
盛安顏瞧見宗政瀲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倒是好生找了個位置坐著,問他道:「關於什麼的?」
宗政瀲在她旁邊坐下,薄唇溢出兩字:「內鬼。」
這宗政瀲不說,盛安顏險些都快忘記府中還有內鬼這件事了。
她微微蹙眉,左右瞧了瞧,湊近宗政瀲一些,小聲問道:「還沒抓到嗎?」
宗政瀲整個人往後一靠,目光微眯,將桃月出事的過程全告訴了她。
這件事瞞得嚴實,盛安顏從始至終沒有聽見半點風聲。直到她聽到桃月和影衛身上發現的毒藥是她所配之後,她才懂那段時間宗政瀲為何要那般地提防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