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計詐
待陳進周一走,內屋之中,宗政瀲和青山走了出來。
「盛姑娘,那陳進周應該不會那麼輕易地就相信你吧。」青山撓了撓頭,心想那陳進周能坐到知府的位置,想來也不會太弱智的。
宗政瀲揚唇輕笑,目光落在盛安顏的身上,饒有深意:「她原本也沒打算讓陳進周信她。」
「啊?」青山瞪大一雙眼睛,有些不解,「那剛才盛姑娘的那些話,不是平白讓他起疑心?」
「要的就是他起疑心。」盛安顏起了身,拿起水杯里的水,淋在了香爐里,澆滅那縷縷白煙,「這熏香里混了我特製的加強版安神香和香妃粉,他在全身放鬆的情況下,腦袋的反應也會慢上一些,聽到我說的那些話,就算是不全信,也一定會起疑心。而起了疑心之後會怎樣呢?」
宗政瀲走到她身邊來,瞭然一笑:「起了疑心,他就一定會去查看那名單是否安全。」
「而他只要去了,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盛安顏自信一笑,攤開手來,就見她手心中有一隻小拇指大小的甲蟲。將它放在地上,它便順著剛才陳進周離開的路線,爬了出去。
青山瞧著這兩人一唱一和地就挖坑把人算計了,突地覺得,怎麼還有一些般配呢?
「這隻蟲子我訓練了幾天了,能夠順著陳進周身上香妃粉的味道追蹤下去。你們只需要派人跟著它去,便可找到陳進周藏名單的地方。」盛安顏擦掉臉上裝病塗的麵粉,一攤手說,「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你們也可以放我走了。」
宗政瀲聞言,一側嘴角微翹,似在笑,又無笑:「怎麼辦,瞧著你這麼有趣,本王都有些捨不得放你走了呢。」
盛安顏雙手抱臂,一聲冷哼:「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難不成堂堂靖王爺,說出去的話也不作數?」
宗政瀲哈哈笑了起來:「本王何時說過什麼了?」
盛安顏仔細一想那天的情景,差點想買塊豆腐撞死——丫的,那天給她承諾的是青山,壓根兒就不是宗政瀲!
那她不是白白做了這一切?
「開個玩笑。」宗政瀲卻在這時候沉下笑來,平靜時候的那張臉,顯得極冷極艷,「等拿到名單以後,本王會安排人送你離開。」
盛安顏一愣,旋即點頭:「嗯。」
正如他們所料,陳進周果然起了疑心,去查看那關係他身家性命的名單還在不在了。
青山將名單取回來的時候,啐了一口才道:「這傢伙,居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關押死刑犯的牢房裡,害我們找了那麼久都沒有找到。」
宗政瀲翻了一頁書,頭也不抬地道:「他也算有點小聰明。這天底下除了死人,沒有誰能永久地守住秘密。」
不過,也就這點小聰明了。否則也不會想著用女人來他拉下水。
青山不由笑道:「這回可多虧了盛姑娘,要不是她想出的這個法子,咱們可能還要費一番功夫。」
提到盛安顏,宗政瀲突地抬頭,問他:「怎麼沒見橙影?」
橙影是宗政瀲的貼身影衛,七大影衛之中排名第二,殺氣最重。一把破刀,手起刀落,不知染紅多少血色夕陽。
青山道:「哦,這次我們帶的人不多,都被我派出去抓人去了。盛姑娘又忙著要離開,橙影便說由他護送盛姑娘一程。」
說完,他總覺得橙影當時說話的語氣好生熟悉,送她一程……
這不是他每次殺人時候才用的語氣嗎!
顯然宗政瀲瞧見橙影不在,已經預料到了:「他說的,只怕是去送她最後一程。」
盛安顏來歷不明,對於這種人,橙影的處理方法一向簡單粗暴。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青山對盛安顏的印象不錯,聽到她要命喪黃泉,連忙言道:「我立馬去追!」
「你追可能追不上了。」宗政瀲將手中書冊往旁一丟,站起身來說,「本王親自去。」
日沉西山,天色漸黑。
從濱州城往外走上十里,有一片生長得十分茂盛的密林,就算在大太陽的天里也陰沉沉的,是以行人商客就算要進出濱州,都寧願繞遠一些走另一條大道,並不常經過那裡。
盛安顏就算是再蠢再笨,走在這樣陰森森的路上,也該有所警覺了。
如此天時地利人和於一體的殺人地點,簡直不能再好了。
一刀斃命,隨手一丟,林中出沒的野獸三兩下就把屍骨處理乾淨,保證不留一絲痕迹。
她能這麼想,想必那宗政瀲也是這樣想的吧。
利用完她,殺人滅口。
說什麼洗脫了她是刺客的嫌疑,丫的,他們從頭到尾壓根兒就沒相信過她!
「姑娘。」身後那渾身都在冒冷氣的人終於開了口,低沉黯啞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用鈍刀子割肉。
盛安顏滿臉堆起天真無辜地笑,回過頭說:「好了大哥你就送在這裡得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你公務繁忙咱就不打擾你了你快回去跟你們王爺府復命吧拜拜再見哦不再也不見喲。」
可這會兒她說什麼都沒用了,橙影取下身後背著的長刀,一層一層地將刀上裹著的白布解開。
盛安顏退後幾步,手腕一抖,一個小瓷瓶從袖中落在手中。她用拇指蹭開塞子,將瓶中的粉末灑在了地上。
快點啊,小傢伙們快點來啊……
布,裹了一層又一層。橙影把他的那把破刀愛護得極好,雖滿是缺口,但殺氣凜人。
拆開最後一圈,他雙手握刀,慢慢抬起。
盛安顏嘴角抽了抽,丫的,才剛從現代死到這兒來,這次一死,估摸著就真死陰朝地府去了吧。
她是不是命里缺什麼,才這麼短命啊?
刀,快如閃電,陡然劈下。
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身子因那滔天殺氣陡然僵直,連避都無法避開。
然而刀鋒劃過她的眉心,有髮絲飄落兩縷,命卻還安然無恙著。
她有些意外地睜開眼睛,就見他刀鋒上有血,地上有蛇的屍體,斷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