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8 抵死撲街
提出邊走邊喝,正是唐川的聰明之處。
包大同痛飲十七壇狀元紅,憑的是個人實力,而唐川則是投機取巧。
不過,包大同並不知道唐川還有這種本事。
撒尿凱旋歸來的包大同,鐵青著一張臉,顯然是對自己的表現不甚滿意。
唐川也沒有當麵點破。
“唐兄弟,你果然是海量!”
“這一局,咱們算打平吧!”
“正有此意!”
“那好,請跟我來。”
跟在他身後,來到平房裏麵的八仙桌旁邊,包大同在趙公明造像後麵的牆壁上摸索了一番。
忽然,整麵牆向兩側分開,露出一條燈火通明的地下道。
“哈哈,包會長,您還挺會挑地方。”
“嘿嘿,唐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吧!”
“南方天氣潮濕,我把東西存到地下恒溫恒濕的庫房裏,才不容易損壞。”
“請!”
兩人先後走進地下道,不一會來到一扇鋼鐵閘門後麵。
包大同上前用虹膜解鎖,然後又輸入了一串密碼,最後才是指紋驗證。
一套流程下來,才雙手較力扭開閘門上的圓環。
“嘎啦啦”一陣閘門開啟的聲音響起。
包大同率先進門,在門邊的紅外線開關上輸入密碼,這才請唐川進門。
“果然是別有洞天!”
“包會長,沒想到您還是個大收藏家。”
偌大的房間裏,掛著幾十幅名家字畫,博古架上更是擺滿古代精品瓷器。
至於擺在絨布盒子裏的翡翠玉器,更是不勝枚舉。
“哈哈,唐老弟,這是我這輩子最引以為豪的事情。”
“若論藏品豐富和數量龐大,整個江南恐怕隻有周老先生能我平分秋色。”
包大同口中的周老先生,自然是周玉龍。
唐川沒有開口點破,隻不過暗暗納悶。
“嶺南商會這未免也太有錢了吧。”
“怎麽樣?小老弟,是不是生平第一次見到這麽多價值連城的寶貝?”
“不瞞您說,的確是第一次。”
“可是,價值連城四個字,恐怕名不副實。”
隻見唐川站在一把青花象耳壺前,目不轉睛,低聲說道。
“什麽?你說我這裏麵有贗品?”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這裏所有的藏品,都得到當代鑒定大師的親自認證,絕對不會有一件假貨。”
引以為傲的收藏品,被唐川說有濫竽充數的假貨,包大同哪忍的了?
“包會長,別急!”
“你過來上眼,仔細瞧瞧。”
唐川把包大同拽到身旁,指著那隻青花象耳壺,說道。
“哦?我瞧瞧!”
包大同掏出老花鏡,仔仔細細的看了看象耳壺。
怕看走眼,又親手拿起來轉圈研究了一遍,也沒看出有什麽不對勁。
“小老弟,你年紀輕輕,對古玩應該沒多少了解吧!”
“我跟你說,這件元青花象耳壺是我花大價錢從香江私人拍賣會帶回來的。”
“而且得到國內幾位鑒定大師的認可,絕對不會出錯。”
聽包大同介紹的頭頭是道,唐川卻不禁暗暗搖頭。
一直等到他說完,唐川這才緩緩開口。
“包會長,我當麵指出這件東西的真偽,您不會生氣吧?”
“不會,絕對不會!隻要你能說出個所以然,我不止不會生氣,還要感謝你。”
“那好,您來看!”
說著,唐川一指象耳壺的肚子和脖子的連接處。
“連接處怎麽了?光滑平整,釉色自然,沒問題呀!”
“包會長,您就不覺得這粘結處太平整了嗎?”
“如果我記得不錯,元景德鎮瓶、罐之類器型,采用分段製胎,然後再用胎泥粘合而成,粘接處器表往往突起,給人以不平之感。”
“這象耳壺,胎麵過於平整,根本就是一體成型,隻有現代燒製工藝才能辦到。”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即便看在眼中,摸在手上,包大同卻依然不相信唐川的判斷。
“好,既然您不信,那我接著說。”
“元青花外壁接痕經打磨,但內壁接痕仍清晰可見,器物頸部內側略加切削,內壁均不修削,所以在器裏的底、腹、口等處胎體接痕表現明顯。”
“想要驗證真假,您把壺摔碎了,看看內壁就一目了然。”
“什麽?你讓我摔了這價值連城的元青花象耳壺!”
“瘋了,我看你小子是瘋了!”
“哈哈哈哈,包會長,看來您還是不信呐。”
“那我再給您一個證據。”
“這是蘇麻離青不假吧?”
“沒錯。元代進口鈷料,燒製後正是呈現這種特殊的濃豔深沉。”
“那您一定懂‘錫光’咯?”
“廢話!錫光是進口鈷料燒製後呈現黑褐色斑點中的一種自然光澤,伴有凹凸感,是由於青花原料在高溫燒製過程中與釉熔化時依窯內氣氛而起的變化。”
“既然您知識這麽豐富,您自己感受一下這象耳壺的釉色。”
“嘶……”
親手感受著象耳壺的“錫光”,包大同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怎麽樣,包會長,是不是像一塊銀灰色片貼敷於藍黑色斑點之上,有種僵硬感?”
“唐兄弟,你說這件象耳壺確是贗品?”
“包會長,您還是不信啊!”
“那好,我再給你指出一點!這次保準讓您心服口服!”
說完製胎和釉色,唐川這次準備給包大同“致命一擊”。
“願聞其詳!”
“元青花壺類通常分為三類,鳳流壺、梨式壺、執壺。”
“您這件屬於執壺象耳造型,本來不算什麽異類,但是您看這象耳壺的尺寸。”
“還有,您見過多少元青花上出現人物故事圖?”
“少之又少!每次出現必是傳世精品!”
“對呀,但是您這隻執壺居然是鬼穀子下山圖,請問,有多大的幾率會是真品?”
“您多少錢拍到手,總該有個數吧?”
“3000萬!整整花了我3000萬!”
聽完唐川有理有據指出這三點,包大同臉色徹底成了黑鍋底,立馬一通電話撥了出去。
可是,電話裏卻傳來“您所撥打的號碼已暫時停機。”
再打,還是一樣,包大同額頭終於冒出汗水,趕緊打給一個熟悉的香江收藏家。
“老包呀,我跟你說,咱們都讓何生給騙啦。”
“他哪是什麽急著用錢,根本就是做套子把咱們往裏裝呀!”
“這個死撲街,別被我碰到,否則我叫人砍了他!”
“吧嗒”手機失手掉到地上,包大同麵如死灰,五味雜陳的望向一臉平靜的唐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