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真心換真心
萬佛寺。
普賢正癱坐在一個木椅上,身上有些癢,正抓著後背打著哈欠。
楚王明武真趕緊給自己的老師倒上一杯熱茶,遞給他。
其實他已經來了快一盞茶的時間了。
剛來時候普賢正在閉眼睡覺,於是沒有打擾,就安靜在那兒站著。
可時間一久,心中也越來越煩躁,碰巧一個蚊蟲在臉上飛過。
他心裡一煩,揮手就往自己身上打去,剛好拍出聲響。
這才讓普賢醒了過來。
普賢接過熱茶,喝了一口,在嘴裡漱漱口,而後把頭伸向另一邊,把茶水又給吐了出來。
楚王臉上有些掛不住,可也不敢多說什麼。
「來了。」
「是的,老師。」
師徒二人打了下招呼,普賢對著那把空著的椅子看了看,楚王十分熟悉地把椅子搬過來,坐在他的身邊。
「今兒父皇總算讓我可以出來了,這些天軍營我也沒去,在自己府上想了很久,總覺得這風雲堂有些蹊蹺,還望老師指點一二。」
普度又抓了抓背,最近蚊蟲是有點兒多,這身上居然還叮起了好幾個包。
「說來聽聽。」
楚王,吞了吞口水,沉聲道。
「這風雲堂本就是為我皇家辦臟事兒所建,這江湖上也只有少部分才能知道此等隱秘之事兒,前些年,父皇把它交我手上,也是對我有著莫大的信任。」
「起初,這赤龍劍杜威還算聽話,雖然對我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至少交代的事情他都會派人去做,在被父皇訓斥在府上反省前,我最後一次去的時候,這杜威對我交代的事情甚是應付,我感覺他似乎有點兒變化。」
普賢斜著眼,有些責備道。
「你呀你,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皇家做派,人杜威可不吃你這一套。」
「老師,我在他面前可以說做足了樣子,沒有一絲王爺做派,每次見他都是以前輩之禮代之。」
楚王趕緊解釋道。
「哼!」
普賢雙腿從木椅上落下,而後站起身來。
「第一印象很重要,你可知道你小時候遇到他,怎就不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態度,常言道三歲看到老,就你這隱藏功夫,別人如何不清楚你真正的面目,什麼是藏?我可是你自小就教過你,真正厲害的人,善於藏鋒芒,愛示弱,成熟的穀子總是低頭向下,真正要走那帝王之路,最終坐上那把龍椅。要學會謙遜,該強勢的時候很強勢,該謙卑的時候會很謙卑,要讓別人看不透你,而不是像你這樣,一眼就看穿!」
楚王的臉微微有些發燙,急忙低頭認錯。
「老師教訓的是,武真知錯了。」
「而且……」
普度單手一抓,楚王就從木椅上被吸了過去,一股寒冷的氣息從他身上爆發出來。
他抓住楚王的衣領,臉上露出怒目金剛的模樣,怒吼道。
「你叫他派人殺那北邊的小王爺,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上次我就否決了你這個想法,你居然還要如此一意孤行,明武真你還沒做皇帝呢!你就那麼想你父皇早死嗎!」
巨大的威壓壓在楚王身上,楚王全身冷汗直冒,對於自己老師的恐懼打小有之。
平時趾高氣揚慣了的楚王,此刻感覺就快尿褲子了。
他眼睛中瞬間出現了淚花,宛如一個做錯事知道要受罰的孩童一樣。
「老師我知錯了!您……你就原諒我吧!」
在這股冰冷的威壓之下,楚王的雙腿早已軟綿。
看著不爭氣的楚王,普度輕輕一扔,將他重重地扔回了木椅上。
「再有下次,你我師徒之情,看來也就走到頭了。」
楚王拖著早已嚇軟的雙腿,跪在地上,舉起右手做發誓狀。
「我明武真發誓從今往後都聽從老師的安排,假如做不到,我.……我.……」
還不等他說完,普度輕輕一揮,一股柔順之氣將楚王溫柔抬起,將他穩穩噹噹重新落座在木椅上。
「免了,哪有皇族給我這和尚跪拜的道理。」
說是這麼說,可當楚王跪下的時候,普度還是欣然接受了,這裡面的意思不可不謂之深。
「謝……謝過老師,這杜威最近有點兒奇怪,他..他居然會開始笑了。」
「啊!會笑了?杜威?!有意思。」
普賢如聽到一個天大的喜訊一般,常年干著臟活兒,滿身死人味的殺手會笑,這可是件好事兒,當他眉頭才剛舒展,可又想到了什麼,立馬又恢復成了之前嚴肅的模樣。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笑的?」
「就是..就是學生去告訴他北疆的那位小王爺向著臨安來的時候,開始的。」
聰明如普賢立馬就醒悟了過來,「趕緊派人!」
「老師?這是怎麼了?」
楚王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老師有些慌張。
普賢剛開口,看向南邊又問了一句,「三保現在何處?」
「據探子回報,同樣也是去了臨安。」
普賢拍了拍頭,自嘲道,「果然跟著她的時間夠長,這不講理的做法也是學的她,這算是亂拳打死老師傅嗎。」
楚王不知普度說的是何意,小聲問道。
「那是否還派人?」
普度轉頭看著楚王道。
「還能派誰?這傢伙可是與我齊名多年的人物,除非我出京城,更何況還有個怎麼也死不了的老乞丐做他的朋友,我不能離京,算了這也許就是天意吧。」
普賢望著南方,心中百感交集,千算萬算可真把這空有武力沒有腦力的殺手給算漏了。
果然到了他們這個層次的人,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普賢有些後悔,這些年怎麼不對這殺手好一點兒,人哪,真心就得用真心換,海才能納百川呀!
不管對方是什麼貨色,都會用最真誠的態度去對待對方,這種人挺難的。
很可惜在普度的記憶里,只有那個她是這麼對殺手的。
而龍椅上的那位不過是把他當作一隻會吃老鼠的貓而已。
做畜生還是做人,答案顯而易見。
「你會為她的兒子做到哪種程度呢?」
普賢望著南邊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