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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說女人 上

  「姑娘的腿兒白又白~胸前如峰美又壯~誰家兒郎抓上去~保你襠下軟綿綿~」

  那位躺在乾草堆上的青衫年輕人自那日遇見小宦官后,接連這幾日心情都格外得好,今兒居然開懷地唱起北疆窯子里市儈歌謠來。

  趕著牛車的老道士咧嘴一笑,似乎在這段歌聲里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

  青衫年輕人察覺到了老道士猥瑣的笑容,一時童心大起,坐起身罵罵咧咧道。

  「嘿!你個早就進了道門的出家人,聽本少爺唱曲兒,居然還聽如此津津有味,雖然你的笑容很猥瑣,但是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說!是不是曾經也去逛過窯子!」

  「這個嘛…」

  老李頭面色有些猶豫,不等他開口,遠處沈濤的聲音已經傳來。

  「他肯定去過!」

  一聽這話,葉一南立馬被勾起了興趣,要知道在北疆的那會兒,自己裝紈絝胡鬧的時候,沒少和郭胖子去喝花酒,更是鬧了一個當街花酒茶話會的事情來,從此「名動天下」被趕出北疆遊歷。

  可無論自己怎麼胡鬧,作為身邊人的老李頭從來都是趕著一輛馬車,在外面等著葉一南,從來沒有說巴結著他,自個兒去逛上一次。

  至少他從來沒有看到過。

  葉一南本來以為,可能由於老李頭之前是名道士的原因,早早的就忌了色,但看今天這情形,這老道士實在是不老實,肯定藏有什麼葉一南不知道的事情。

  「小濤濤!埋伏的時候就好好埋伏,有本事你就從樹上下來,你插什麼嘴啊!回去后,我就要向普度那和尚告狀去!」

  「~哼!」

  「哼個屁哼,看我不收拾你!」

  說著,老李頭捲起袖子要從牛車上跳下來,可被一臉壞笑的葉一南給死死按住。

  「話都到嘴邊了,磨嘰個啥!請說出你的故事…」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葉一南表情極為嚴肅,就像一位等待師父傳教的好學生一般。

  老李頭無奈地嘆口氣,又重新坐了回去,把手中趕牛的藤條放在一邊,慢慢道。

  「其實…也沒啥,年輕時候確實去過一次,還…還喜歡上了裡面的一位姑娘。」

  「啥!還要這事兒!哎喲~你個老不羞,快說來聽聽。」

  「少爺,我那時候也就你這般大,怎算是老不羞呢。」

  「是~是~我說錯話了,你趕緊說。」

  老李頭清了清嗓子,雖然掛著一副永遠也停不下來的笑臉,可雙眼十分難得地有了些許惆悵。

  「當年我也就少爺這般大,武學一途也有所小成,背著最強天才之名第一次下山…」

  「正一」意為「正以治邪,一以統萬」。

  正一道又稱正一派,其始祖是道祖呂洞賓其開創的「正一盟威」之道,又稱天師道,稱呂洞賓為祖天師或老祖天師。

  實乃江湖上傳承近千年道門至尊。

  自天陽廟堂建朝後,以尊崇佛教為國教,身為道門之首的正一道在江湖上的地位才被萬佛寺死死壓下來。

  本來在武學上正一道和萬佛寺可以說是並駕齊驅的,直到萬佛寺出現了一位12歲小沙彌。

  同輩之中與之交手者,無論是誰都被他一巴掌了事。

  甚至江湖上不少成名已久的人,與他對手,幾乎也是一掌見分曉。

  種種恐怖傳聞從萬佛寺傳來后,震驚了當時所有人。

  三十年後這個小沙彌的名字更是江湖人心中不可逾越地存在。

  他就是將來的天陽的眾生佛-普賢和尚。

  可在當年不信邪的門派也有不少,這些門派之中自然也有不甘心被佛教壓在下面的正一道。

  於是在那一年,正一道派出了一位年輕道人。

  此道人當時年滿二十歲,正是風華正茂之時,長相英俊非凡。

  一手天算,一手道術,可以說是冠絕古今,日後更是風靡萬千青春靚女…

  「打住!」

  葉一南歪著腦袋一臉噁心地說道。

  「就你這模樣還風靡萬千靚女?找打是不!說重點!」

  老李頭摸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道。

  「少爺…這講故事不是要有少許鋪墊嘛,再說我年輕時候真的長得不錯。」

  葉一南指著老李頭望向旁邊的樹林大叫道。

  「沈濤,你看這老頭兒還要臉不!」

  「哼!他沒臉!」

  樹林里傳來沈濤不屑的聲音。

  葉一南兩手一攤,表示你看,不止我一個人看不下去了,就連其他人也看不下去。

  「行~行~我就說下山後的事情。」

  「這就對了嘛。」

  老李頭嘆口氣,繼續回憶起來。

  年輕的道人姓李名天滿,自小在正一道長大,今次學成下山,是奉師命去京城領教一下那名叫普賢的小沙彌。

  無論如何今次也要給自家門派爭口氣。

  道門天才對佛家天才,光是年歲上就已經碾壓對方了。

  更何況沒有一個血氣方剛年輕人在名聲上會屈居於一位孩童手下。

  那一年,年輕的道人路過一個頗為繁華的小鎮,地方不大,居民看上去也不多,但是酒樓、客房、票號、賭坊、青樓一一俱全。

  它們吸引著來到鎮上的過客,所以鎮子上的人特別多,遠遠超出了它的人口規模。

  年輕的道人第一次看到這些,加上在山上確實是清苦了些,於是左逛右逛大飽眼福。

  就在漫無目的閑逛時,就是那麼不湊巧,來到一座青樓下面。

  這座青樓有兩層樓高,樓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正賣命地叫喚著來往過客,不少路人笑呵呵地抬頭與她們嬉笑怒罵。

  就在這時,一位胖臉壯漢從門裡跑了出來,邊跑邊穿衣服,一位臉上有疤但衣衫不整的女人在後面拚命地追著。

  這胖漢子剛一出門,女人就一把抱住他的腿,拚命地大叫道。

  「給錢!摸了抱了,都睡床上的了,你還要賴賬,今天必須給錢!」

  胖漢不顧女人的嘶吼,怒罵道。

  「你這賤蹄子,你不看看你這張臉,再說你的功夫大爺我不滿意,沒錢!」

  女人一嘴咬住他的小腿,胖漢一個吃疼就甩了女人一耳刮子。

  這女人就如脫線的風箏被甩出一米之遠。

  「媽的!真是晦氣,給老子找了個醜八怪不說,一進屋就滅蠟燭,這一巴掌是爺賞你的,騙我的下場!」

  門口的龜公見狀,雖然有些怕,但還是小跑到胖漢面前,一臉笑嘻嘻地說道。

  「大爺,這世上最難賺的就是皮肉錢,這不給啊~大爺您怕是會折福的。」

  「你他娘的敢咒我?!」

  「小的不敢,大爺,這女人已經很久沒拉到客人,好不容易碰到你這位主,你就好歹給幾個碎銀子,要不然她就快被趕走了,到時候淪落到街上就只有餓死的份兒,你就當行行好…」

  不等龜公說完,胖漢對著他就是一腳,龜公被一腳踢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你娘的!也不去打聽打聽,我是在南邊混沙河的,我會吃這虧?一個兩個倒霉玩意兒!老子今天就算白嫖了,你們又能咋滴!」

  胖漢轉身就要走,突然一個年輕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一位身穿天藍色道袍的年輕道士兩隻碩大的眼睛正盯著他。

  「賺的都是辛苦錢,你一定要給。」

  胖漢來了脾氣,一把抓住道人的領口,想舉起來,可道人猶如千斤之石般,怎麼也舉不起來。

  旁邊圍觀之人也多了起來,胖漢為了不滅自己威風,大叫道。

  「你想死啊!」

  「想。」

  說這話本意是想讓道人知難而退,誰知道這道人居然說出這個字來,一時讓胖漢難以下台。

  「行,老子成全你!」

  胖漢把心一橫,右手伸進懷中,摸出一把匕首,對著道人的腹部就是一刀。

  已經清醒過來的女人,看到這一幕立馬尖叫起來。

  周圍的圍觀之人有些膽小的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胖漢把刀抽出來,鮮血也跟著濺射出來,道人像沒事人一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一直盯著他。

  盯得他心裡有些發毛。

  於是又連續刺了兩刀,道人依舊一動不動,眼神還是死死地盯著他。

  胖漢有些害怕了,在這麼多人面前鬧出人命官司,這可不是花錢能擺平的。

  他從腰間摸出一錠銀子,扔給了地上的女人,然後有些害怕地對道人說道。

  「你看到了,錢我給了,你…你要是死了,別來找我呀!」

  說完,胖漢就跑了,頭都不帶回的。

  道人輕輕笑了笑,捂住自己的腹部,走到女人面前把她給扶了起來。

  臉上有疤的女人看著道人流血的腹部,居然哭了出來。

  「停!老李頭,我就問一件事兒,你就為了這女人,挨了流氓三刀?我雖然年輕你可別騙我,以你的功夫隨便就能打翻那流氓,怎的就挨刀子了。」

  葉一南聽到這兒,臉上寫滿了「不信」二字。

  「少爺你有所不知,當年那會兒朝廷頒布了禁武令,把江湖人管得很嚴,相反這些地痞流氓卻管得極為寬鬆。我又是初次下山,自然在這方面多為自家門派考慮,免得惹麻煩,而且就那三刀也不至於死,假如真到了生死一刻,我自然會出手的。」

  「還有這事兒?朝廷居然還頒布過這等命令?」

  「當年確有此事。」

  遠處又傳來沈濤的聲音,看來他對老李頭的事情也比較好奇。

  葉一南點點頭,隨即問道。

  「後來呢?」

  「後來我在那女人把我背到柴房,我躺了三天。」

  說到這裡,老李頭臉色有些微微發紅。

  撲哧~

  葉一南拚命忍住,讓自己不要笑出來。

  「少爺~」

  「好好好!我不笑,你繼續。」

  第一天的時候,那位臉上有疤的女人到了飯點來柴房找到道人,給他送飯,給他講講一些笑話,比如昨日碰到的那個客人別看他長得有多壯,其實下面只有那麼點兒小。

  還與他聊天,問了道士叫啥。

  年輕道人告訴她名字后,本想問問她叫什麼,可她無論如何都不告訴他。

  嘴裡總說像她這樣的人,不配擁有名字。

  兩人聊天聊到有趣處,她笑,他也跟著笑。

  其實他覺得她挺溫柔的。

  後來年輕的道人才明白。

  所謂的溫柔其實分兩種。

  一種是被保護得很好不知世間的黑暗,一種是在黑暗中獨自掙扎后,變得波瀾不驚。

  很明顯這個女人屬於後者。

  第二天的時候,女人來到柴房已經是晚上了,今天不知怎麼的,她看上去有些累,很累。

  年輕道人躺在柴房髒兮兮的床上,見著她帶著一些飯菜放在他的旁邊,那些飯菜一看就是別人吃剩下來的。

  「別介意,這些是我好不容易在客房摸出來的,吃了你才能好得快。」

  年輕的道人沒有說話,禮貌地點點頭。

  女人把蠟燭放在一旁,蹲下身子給道人擦了擦臉。

  「以後,別為我這樣的人出頭,要不連命都沒有了。」

  突然柴房外一陣風吹來,蠟燭熄滅了。

  年輕道人感覺女人的臉向他湊了過來。

  他的嘴唇有些乾燥起皮,卻掩蓋不住另一個嘴唇的溫度與柔軟。

  年輕道人此時心跳加速,彷彿整個世界都停止了一樣,感覺自身血液從上下兩個位置不停亂竄。

  他感覺一滴冰冷的水落在他的臉上,兩三秒后,那柔軟的唇與他分開。

  「謝謝~我走了.記得吃東西。」

  女人轉身跑出柴房,留下腦子一片空白的年輕道人。

  「就親了一下?」

  老李頭點點頭,青衫年輕人不滿地問道。

  「不可能啊!按照以往話本之類的經驗,這不明擺著能以身肉償的橋段嗎!你說,你是不是自行刪減了內容!」

  老李頭無奈道。

  「我真沒有,少爺,真的就是這樣。」

  「我不信,就算這女子因為外貌與青樓其他女子不一樣,但不至於發展成你說的這樣,你絕對有所隱瞞,對了!你不是趟了三天嗎!第三天又發生了什麼?」

  「這第三天嘛..唉~好夢由來最易醒,辭別再無相見日,終是一人渡春秋。」

  「矯情了不是。」

  老李頭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是有點兒,但不多。」

  他從懷裡摸出那三枚銅錢來,苦笑道。

  「那日我也像今天這般摸出銅錢來,第一次為一個女人的將來算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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