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再見了，兄弟
莫格微笑的看著古拉加斯，心中彷彿多了一分溫情。年近古稀的他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古拉加斯此時的出現填補了一個老人心中的空白。
古拉加斯成功的成為釀酒大師莫格的弟子后，在雨停了就隨莫格大師下崖原路返回。
「師傅啊，釀酒主要有分為幾個步驟啊。」
斷峭崖背面是一個懸崖峭壁，僅僅只有半米的寬度是下崖的路，稍有不慎，便會從幾百米的高空墜落下去。
此時的古拉加斯很快的就進入了角色，好奇的詢問莫格關於釀酒的哪些事兒，背上還不知道從哪裡拿的一個背簍，裡面裝了莫格從這峭壁上所採的比較稀有的藥材，在釀酒的時候可以起到中和的作用。
在前面走的莫格聽到自己徒弟的詢問，高興的笑了笑，哪一個師傅不希望自己的徒弟好學而且出彩呢。
「不同的酒有不同的釀造之法，比如葡萄酒這類溫和的酒，就主要採用的是精心選料，端午制曲，發酵蒸餾，陳釀勾調等；而像紅蓮酒這種烈性酒，就採用的是超高溫制曲，涼堂，堆積，清蒸，回沙等，不同酒的作用是不相同的。雖然不同類型的酒釀造方法是千差萬別的，不過大體上來說還是一樣的，畢竟萬變不離其宗嘛。」
「哦，那師傅，我們什麼時候去酒肆城啊。」古拉加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抬著頭看著前面走的莫格。
「怎麼？現在就這麼想要出去看看，要知道，可能你會發現其實外面的世界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要記住，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的。」莫格笑了笑說道，他希望自己的徒弟能懷有一顆平常心看待事情，不驕不躁，不喜不悲，（額，那還是人嗎）。
「不是，不是，徒弟我只是想要在臨走的時候再和猛虎部落里的人告別，畢竟我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一次了。」古拉加斯搓了搓手道，此時他的手已經完全好了，這應該說是藥效的神奇呢，還是說他的恢復力驚人呢？
莫格沉吟了一會兒，「也是，那你速速準備吧，我們再過幾天便要啟程回酒肆城了，避免龍炎果的能量散失，減低功效。」
「嗯，那好。」古拉加斯點了點頭，此時他正在思考怎麼和部落里的兄弟們道別。 ……
大概走了一天的時間，古拉加斯和莫格才回到了猛虎部落，此時已經到了晚上，皎潔的月光照在這片荒蕪的大地上，透露出一陣荒涼的氛圍，但仍然有生命在這片土地上堅韌的生活著。對那些艱難的生命來說，命運不公，就和它鬥爭到底。
一路上，古拉加斯並沒有說話，一直沉默著不語。
人老成精的莫格大師，顯然注意到了古拉加斯低落的情緒，不過什麼也沒說。
因為人生就像一列開往墳墓的列車，路途中會有很多站，不斷的有人上車，有人下車，很難有人可以至始至終陪著走完。
但即使當陪你的人要下車時，即使不舍，也應該心存感激，揮手告別。這是每個人都要走的路，每個人都需要自己領悟。
到達了猛虎部落的門口時，莫格在古拉加斯詫異的眼神中幫他取下背簍，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就不進去了，好好的和你所在乎的人告別吧。因為，你要記住，從你離開的那時刻起，就註定和他們不是同一片天空下的人了，在未來，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莫格轉過身，揮了揮手道：「快走去吧，我在前方等你。」趁著月光還明亮時分，莫格加快了行徑的路程，前往海邊，他的載人航天飛船M-11號停在那裡的。
此時的古拉加斯已經無心再去思考其它了，因為他抬頭看向了面前高高的柵欄，和門口那巨大的足有五六米高的木門，心中充滿了不舍與懷戀。
他拉下了下面的繩子，一陣悅耳的聲音響起。「叮叮叮。」
此時上面有微弱的火光亮起。來的人持著火把，問道：「是誰，報上名來。」
因為此時的古拉加斯是低著頭的，再加上柵欄擋住了月光，下面一片漆黑，所以上面的守夜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古拉加斯很快的調整了情緒，故作歡喜，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嘴角咧起，大聲說道：「是我，古拉加斯。」說完，還向前伸出了一個大拇指，露出了那潔白的牙齒，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誒，是古拉加斯大哥誒。」
「大哥，還好嗎。」上面的人揮手道。
「啊，是你啊，古拉，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啊，都過去快半個月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怎麼樣，事情還順利嗎？對了，你給大師說的是什麼願望啊。」上面的守夜人驚喜的大叫道，一邊說著還從城門上丟下來一個連著繩子的方形木盒，那是人用來站在裡面，然後上面的人轉動輪軸，拉他上去的。
「咔擦..咔嚓……咔嚓……」的聲音，那是上面的幾個守夜人轉動齒輪的聲音。
十幾秒鐘之後，古拉加斯出現在了城樓上，一見面，就給了面前五個守夜人一個大大的熊抱，男人的友情。
「虎子，小星，韓戈，大牙，拉什德。好久不見。」劫後餘生的古拉加斯此時無比的想念他的那些小夥伴，但要離別的他心中又充滿了複雜的情感。
「兄弟們，換崗了。」隨著拉什德的一聲大喊，不一會兒，就從城牆下上來了五個人。
領頭的壯碩漢字問道，「咋的啦，拉什德，不是還沒有到換班的時間嗎？這麼早就叫我們上來干哈呀。」
「雷加，我們兄弟古拉加斯回來了，我們幾人要給他好好的慶祝一番，你就幫我們頂一下崗唄，等事後我給你五顆鋒利的狼牙。」
眼前這個身穿豹皮的狀碩青年眼睛轉了又轉，「好啊，拉什德兄弟，你的人品我們是相信的啊，既然兄弟你有事，那我們幾人幫你也無妨哈。行吧，你先走，兄弟我們幾人就幫你頂班。」
話還沒說完，「不過嘛，這隆冬馬上要到了，你可不可以把你那酒窖你的酒分給我們兄弟幾人嘗嘗啊，我們幾人可是嘴饞的緊啊。」
「就是啊，拉什德兄弟，給我們分一點唄。」
「對啊，對啊，有來就有往嘛。」
拉什德苦笑道：「你們可知道那東西是我阿父的，平常我想要小酌一杯就不可以呢，只有在年節的時候或是豐收時分才分到一壇。」
拉什德父親釀造的梅花酒是整個南方部落里釀造的最好的，雖然是無法和酒肆城裡的人比的。因為一個是皓月，一個是螢火，雙方掌握的技術和知識，原料差距都太大了，不過還是讓這些南方的土著感到美味可口。
「不過，我那裡的確還有四壇，是我去年加入守衛隊父親送我的。不過說好了，我事後只給你們兩壇啊，我們兄弟幾人還要喝的。」
「那感情好啊，兄弟，行吧，你先走，這裡有哥幾個頂著哈。」
「行。」拉什德揮了揮手告別了身後的五人，一刻也不想和他們打交道，那狼牙還好，平常還能獲取到，可那酒著實讓他心疼不已，畢竟這裡物質匱乏嘛。
「靠，這幾人真是趁火打劫啊。兄弟你放心，那五枚狼牙我們來出。」虎子憤憤不平的說道。其餘幾人也隨之符合著。
「就是，就是。」
「大哥你放心，我們是不會讓你吃虧的。」
「行了行了，這次我們是來給古拉加斯接風洗塵的，哪用的著在乎這些。」拉什德拜拜手，裝作毫不在意的說道。
「對了，古拉，你這次行程怎麼樣啊，還順利哈？」
拉什德關心的問道，作為古拉加斯最好的兄弟，他們兩人可以說是從小到大一起玩的好基友，一起泥漿里打滾，一起訓練，一起寒冬里去酋長的院里掏果子，一起.……
「我……」
古拉加斯突然沉默了，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每個人的離別都是有難言之隱的，要是可以，誰願意離開家鄉，遠走他鄉。
拉什德不愧是古拉加斯最好的玩伴，一眼就看出了古拉加斯的難言之隱，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有啥不能解決的就和哥幾個說，所有的事情就兩個字而已，問題。我們總會找到解決的辦法的。」
「就是，就是，大哥說的有理啊，古拉，和咋們說道說道唄。」
「對啊，眾人拾柴火焰高啊。」
「對對對，還有那啥，那啥，一根，一根筷子撇的斷，一把筷子撇不斷的。只要我們兄弟幾人齊心，就沒啥辦不成的事。」
古拉加斯微微苦笑，卻沒有說什麼。
「沒事，等下一切都在酒中說出來。古拉大哥」虎子笑著說道。
「對，古拉，等下我們哥幾個一定要喝它個痛快。」
古拉加斯默然。
在經過許多的低矮石房后，穿過一個又一個蒙古包，四人來到了古拉加斯的家，因為他們幾人中就古拉加斯的家大，那是他已去世的父親和母親留給他的，而且他家也最方便，沒有人來打擾，足夠安靜。
推開木門，一層層灰塵掉了下來，在那南方，氣候惡劣，空氣質量差，一個多星期沒有人打掃的話就會積攢許多灰塵。
「咳咳。」虎子扇了扇鼻子，灰塵嗆到他啦，怪不爽的。
古拉加斯的家是一個大大的庭院，院子里什麼也沒有，除了幾個石頭做的圓桌，和圓凳，院子後面到是有幾間房屋。
「坐吧，兄弟們。」古拉加斯吹了吹桌椅上的灰塵，六個石凳，不多也不少。
柔和的月光照射在庭院里，三人毫無忌諱的，輕車熟路的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圍在了石桌龐。
此時，去拉什德的私庫里拿酒的小星和韓戈也都回來了，用腳輕輕推開了門，一人報著一個碩大的水缸來了，走的時候裡面還盪起了聲音，迴響起來。
沒錯，拉什德說的酒罈就是這麼大個的，不然僅僅兩壺雷加他們哪能夠分啊，要知道，在城樓吹一整夜的冷風可不好受。
「酒來啦，拉什大哥，古加大哥。」
「來啦。」
兩人說道。
隨即，兩人把酒缸輕輕的放在土地上，揭開上面的塞住的布，一陣梅花的香氣飄了出來。
「嗯嗯——，真是香啊。」幾人陶醉的吸了口氣。
「就是就是，拉什德阿父的釀酒技術果然好的沒話說。」
「行了行了，都別貧了，我們開喝吧。」拉什德笑著說道，顯然他還是很自豪的，對於他阿父的釀酒技術，遠近聞名，而且稱讚總是另人感到心情愉悅。
拉什德給一個巨大的石頭的圓桌上面為眾人擺好了酒碗，那是用陶瓷做的，像莫格大師用的那種青花瓷他們哪裡有這種奢侈物，不過聽說酋長那裡有一個被他當作寶貝似的收藏起來了，哪裡肯用來乘東西。
酒碗是拉什德叫大牙從古拉加斯的櫃櫥里拿的，因為平常無事，他們總喜歡到這裡來聚一聚，喝些小酒，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所以就在古拉加斯的家中備好了以防不時之需。
「嘩啦，嘩啦。」的流水聲，一碗碗像水一樣的清澈的梅花酒倒在了碗里，往裡一看，沒有一點沉澱物，看的出來拉什德父親釀酒還是很用心的，盛名之下無需士嘛。
「來，乾杯。」
「好，干，兩腿一站，喝了不算。」
「干，感情深，一口燜。」
古拉加斯咧著嘴笑道：「好，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六人舉起手中的酒合攏在中央，在月光的照耀下這些酒閃閃發光，晶瑩剔透，此時小小的酒碗里裝載著的是幾人深厚的友情。
「砰。」六隻酒碗碰到了一起，六人舉起便仰頭喝，「咕隆，咕隆。」沒有浪費一滴酒。
「兄弟，我拉什德先祝賀你成功的活著回來了。」
「來，幹了。」
「好，德子，我古拉加斯承蒙你的擔憂了。」
「咕隆咕隆。」酒杯碰到了一起，兩人仰頭大口大口的喝著美酒，還有些許的液體從兩人的嘴邊流下。
「到我了，到我了。」酒又滿上了，整整一大碗，古拉加斯舉著陶瓷碗，一移動酒就灑到了外面。
「古拉大哥，我虎子就祝賀你年年更比去年好。」
「好，虎子，我古拉接受你的祝福，你也是。」
「砰。」
「還有我，還有我，我就祝大哥早日取個漂亮的媳婦放在家中，嘿嘿。」大牙摸了摸頭，笑著說道。
「哈哈，」
「哈哈哈。」眾人不約而同的都笑了起來，顯然大牙的話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
最後，輪到韓戈的時候，這個在眾人當中一向沉默寡言，但心地細膩的男人，鄭重的說道：「古拉兄弟，我希望我們幾人的情誼高如山，深似海，烈如酒，長如江；有福或許不能夠同享，但又難必定同當。我先幹了。」韓戈說完，就一仰頭把碗里的酒灌下。韓戈不知，這番話卻是說到古拉加斯的心坎里去了。
這時，古拉加斯卻放下了手中的碗，愣了愣神，眼角留下了眼淚。
男兒流血不流淚的話都是狗屁，不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怎麼了，兄弟。」韓戈放下碗詫異的看著古拉加斯。
石桌邊的幾人也紛紛關心到。
「古拉大哥，咋了啊。」
「難道古拉大哥想念亡父亡母了，這不有我們嘛。」
唯獨拉什德搖了搖頭，示意眾人別說話，此時場面陷入了沉默。
「古拉，我早發現你的不對勁了，說出來吧，即使我們幫不到你，你心中也好受點不是。」
古拉加斯擦了擦眼角的眼淚，低下頭愧疚的說道：「其實，你們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向莫格大師許的什麼願嗎？我現在已經成為了他的弟子，不久之後便要離開加臨安亞洲，離開猛虎部落，離開你們了，而且我這一走，就不知道幾時才能夠回來。」
「我古拉加斯實在是愧對你們的友情。」
「咋的啦，這不是好事嗎？能去看看外面更廣闊的世界啊。」
「就是，就是，古拉大哥，你如果回來的時候一定要給我說說酒肆城是咋樣的啊，我很早以前就聽說海那邊的城市老繁華了，可嚮往著呢。」
「兄弟，去闖蕩吧，從你的父母去世過後我就一直知道你渴望著外面的世界，現在有這麼一個機會，我們應該為你高興才是，祝賀你遠走高飛啊。」
「對對對，還有那啥飛黃騰達。」
「我也是，步步高升。」
「還有我……」
「你們，你們.……」古拉加斯獃獃地看著眾人，意料之外的質問與追究沒有來，反而是兄弟的祝賀與理解。
「感謝了，兄弟們。」古拉加斯深深的鞠了一個大躬，卻被眾人撫了起來。
「誒，兄弟，兄弟是不用和兄弟道謝的。」
「來，量小不君子，無毒不丈夫，我們今晚戰他個痛快，戰他個不醉不休。」
「好，喝。」
「干。」
一群年輕的小伙，在這個月光照耀下，不大不小的庭院里，展現出了男人之間的友誼，一切盡在不言中。
天朦朦亮，太陽還沒有升起，古拉加斯悄悄的爬了起來，看著昨晚喝的東倒西歪的眾人橫七豎八的躺在了院子里，最後看了他們一眼，輕悄悄的躡手躡腳的推開門離開了。
在古拉加斯走出城門外一百多米后，最後留戀的看了生活多年的猛虎部落一眼，卻遠遠的看見在城門口有五個人勾肩搭背的在向他揮手。
「喂~~~，兄弟，有時間常回來看看啊。」
「古拉~~大哥，一路走好啊。」
「大~哥，你的家我先幫你看著，你要記得回來啊。」
「古~拉，再見。」
古拉加斯激動的熱淚盈眶，眼淚不停的流著，連鼻涕都出來了。其實，在古拉加斯起身的那一剎那，眾人都不約而同的醒了，不過多年來的默契讓他們沒有起身，因為他們知道如果現在起身的話，或許古拉加斯就因為他們不會離開了。待古拉加斯離開后，他們也迅速的起身和古拉加斯作最後的道別。
「兄弟們，再見了。」古拉加斯揮手道別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因為這場面已經留在了他的心中。
此時在他耳邊響起了一首歌，那是眾人在為他踐行。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歲月不再有，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
「再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