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葬禮與安魂曲
新曆38年4月4日，上午。
天空格外的陰沉，雖然是白天，卻完全見不到太陽。
三矢銀一行人，自昨天傍晚連雲港海灘一聚后，又馬不停蹄地搭乘星辰組織提供的直升飛機，連夜趕到了葬禮舉行地：江浙省江東區南溪山。
從昨天深夜開始，這片美麗山域上方就一直綴著小雨，到現在還沒有停。
雨，不大，卻連綿不斷地下著，似乎是應了舊曆的那句古話——清明時節雨紛紛。
雖然殉職的二老遺願是後事一切從簡，但當獵鷹小隊眾人來到山腳下時，這裡已經匯聚著規模不小的人群了。
『我們已經比定的時間提前了一個半小時了，他們居然比我們到的還要早，會是什麼時候來的呢…』
三矢銀目光微微閃動，怔怔的地看著前方。
人群的最前方是早早在此等候的墓園工作人員，身著特殊的服飾，戴著白手套，分成兩隊人，各抬著一棺黑色的靈柩。
他們的身後隔著五米左右的間距則是整整齊齊站著的方陣人群，大概有四五百人的樣子，都戴著華夏的警帽，身穿警服。
方陣的兩邊各自有四對士兵舉著兩個黑底白字的橫幅，其中一個橫幅上寫著「三繼剛烈士，錢求恩烈士永垂不朽」另外一幅寫著「華夏終將記住那些奉獻忠誠的人」。
雖然下著連綿的細雨，但山腳下的眾人都沒有穿上雨衣，筆挺地站立在雨中。
方陣人群正中間站著一位國字臉的老者，頭上的軍帽遮不住他斑白的兩鬢，善意地朝著三矢銀點了點頭。
「是父親的老首長…中間特意留出來的位置是給我們的吧。」
眼睛有些濕潤，三矢銀用手抹了抹眼睛，回了一個深深的鞠躬，然後領著身後的人默默地來到了隊伍的中間處。
到了巳時，隊伍開始慢慢朝著南溪山上的陵園移動。
半路上，佟靈羽有些皺眉地望著山上的景色，用手肘碰了碰旁邊的金天，語氣有些疑惑問道，
「對了，我記得這個山，是旅遊開發區吧？你是怎麼和開發商談下來的？」
金天看著前方，淡淡地道，
「我沒有和開發商談。」
「我只是買下了這座山。」
佟靈羽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恍然道，
「噢…原來是這樣。」
嗯？
總感覺哪裡怪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佟靈羽想了半天沒有想出來哪裡有些怪異，繼續用手肘碰了碰旁邊的人，低聲問道，
「南溪山是你拍定的位置，為什麼一定是這裡？」
金天的目光始終看著前方，繼續淡淡道，
「我們華夏人向來講究風水，我花重金請教了數十名頂級的風水大師，普遍都占出這裡的風水最適合教官和錢老長眠於此。」
接下的路程非常的安靜，沒有花圈，沒有樂器聲也沒有圍觀的人，因為這裡已經是私人領域了。
唯一陪伴著送行隊伍，給他們伴奏的，是那像牛毛，像花針一樣，淅淅瀝瀝的小雨滴落的聲音。
……
眾人終於抵達了陵園，靈柩被安放在指定的位置后，三矢銀和娜斯佳各自跪坐在相鄰的蒲團上。
他們的旁邊還有一個蒲團，上面跪坐的人是錢求恩同志的遺子錢庸，昨天在礁石海灘那位背著醫療急救箱嚎啕大哭的人，新的六鷹之一。
三人身後，是戴著軍帽排列的整整齊齊的人群。
頭髮花白的老首長站在人群最前面，他率先脫下軍帽，朝著靈柩神情嚴肅地鞠了一躬，身後的眾人也齊刷刷的同時脫下軍帽深深鞠躬。
如此反覆了三次，向烈士三鞠躬。
國字臉的老首長輕喝道，「向三繼剛烈士，錢求恩烈士及烈士的家屬致敬！」
「敬禮！」
在場所有身穿軍裝的人全都立正站好，緩緩把右手舉過頭頂，行了一個非常標準的軍敬禮。
「禮畢！」
所有人的手齊刷刷的放了下來，重新立正站好。
在他們身前的三人仍然跪坐著，一動不動，但臉上早已掛著清淚。
無垠的暗色天空，細雨紛飛著，飄散在陵園上空，山間細雨朦朧。
陵園中的眾人，品嘗著天上的苦雨，尋覓著逝者生前的英容，緬懷著故人的生活點滴。
原來清明的落雨是為了連接人間的思念啊。
……
陵園的磚瓦屋檐處，落下一滴彙集了好久的大水珠，映射出一片落日的餘暉。
黃昏了。
葬禮早就結束了，陵園中只剩下六個站著的身影，只有三矢銀還靜靜跪坐在靈柩前的蒲團上。
叮，金天褲帶里的特殊裝置響起接到訊息的聲音。
「少主，到時間了。」
金天看了眼信息的內容，湊到三矢銀的耳邊低語道。
緩緩睜開閉著的雙眼，但仍然沒有起身，三矢銀仍然端坐著，目視著前方的靈柩，語氣冰冷道，
「下令動手！」
「是！」
身後的眾人低聲回應道，分別拿出特殊的通訊設備，對各自負責的聯繫目標傳遞指令。
金天站在三矢銀的身後，小心翼翼地從衣袖裡拿出一支精美的竹笛，吹奏起來。
清遠悠揚的笛聲回蕩在陵園裡。
……
與此同時，隨著這韻律響起，藍星各地對基德的征伐由此拉開序幕。
亞洲，特定位置發射出各類遠程導彈，精準地打擊向獵鷹小隊設備里游標的位置，瞬間戰火紛飛，濃煙滾滾；美洲，十幾艘航空母艦浩浩蕩蕩地升起數十架轟炸機，從計劃好的方向攻向基德的各個分基地；歐洲……
蔚藍的大海上，隱蔽的峽谷里，寂寥的孤島上…藍星各地都在激烈交火著，一時間槍聲陣陣，炮火轟鳴。
而獵鷹小隊所在的陵園仍然是一片詳靜，只有悠揚婉轉的笛聲回蕩在山間。
天色有些黑了，三矢銀身後微微閃爍著藍色的光芒。
身後的眾人各自的設備屏幕上，一個個游標正在不停的閃爍，是藍星各地基德分基地的位置，不斷有變成黑白色的游標。
「基德歐洲區域A-23分基地，摧毀！」
「基德亞洲區域B-44分基地，摧毀！」
「基德美洲區域Z-31分基地，摧毀！」
「……摧毀！」
摧毀！
摧毀！
全部摧毀！
又過了許久，天空中亮起了燦爛的星辰。
可藍星各地的槍炮聲，轟鳴聲，身後獵鷹隊員們報告聲，縹緲的笛聲還沒有停歇，所有元素交織在一起，一幅有聲的靈動畫卷徐徐攤開。
陵園內，三矢銀仍然跪坐著，深情地注視著面前的靈柩；陵園外，金天依靠著石柱，對著漫天的星辰吹奏著竹笛。
兩人在心中默默向著化為星辰的人輕聲道，
「聆聽吧…父親（教官）」
「這是獻給你的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