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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莫名其妙小村

  丫頭托著還淚盞向我靠攏,面露愁色道:「這些傢伙不怕死的,真變態。」 

  我淡定一笑,扶她坐上擎天豬,然後自己也跨了上去,對她說:「別擔心,等一下。」 

  丫頭不解:「等什麼?」 

  正說間,山羊鬍子又將寶劍向空中一劈:「滅!」 

  四個方陣同時爆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傀魈們挺起長槍,發起了衝鋒。丫頭大叫:「快出招啊!」 

  我的手按在她的肩頭,沒有動,眼睛盯著離我們越來越近的敵人,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啪! 

  我用力一轉擎天豬的尾巴,它應聲而起,騰上半空。 

  下方立時傳來一**鎧甲互相撞擊和兵刃撕開皮肉的聲音,咣咣咣……叮叮叮……噗噗噗…… 

  縱然前排有幾名傀魈及時反應過來,也擋不住後排眾多同夥的慣性作用,四個方陣就這樣攪成了一鍋漿糊。有的傀魈同時被數桿長槍插中,變成了刺蝟;有的長槍一下穿過幾個傀魈,就像糖葫蘆,大部分傀魈命喪當場。 

  「哈哈,亂燉行屍走肉!」丫頭拍著巴掌直叫好。 

  倖存的十幾名傀魈對慘敗毫無意識,只記得自己的使命,一骨碌爬起來,操起長槍就向我們擲來。這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抓著擎天柱那兩隻茉莉花一樣的耳朵,閃展騰挪,將長槍一一躲過,並且在它們落下之前,使出了脫殺技。只見這些長槍比傀魈還要聽話,齊刷刷調轉矛頭,直奔山羊鬍子的方位。 

  「什麼妖法?!」山羊鬍子驚叫一聲,翻身落馬,摔了個狗啃泥。他拚命扯開絆住雙腳的白袍,連滾帶爬地向遠處逃去。其實他根本不必害怕,我並沒有要取他性命的意思,這十幾桿長槍在我的操控下,自動排列成一圈,間距一尺左右,像一隻沒有頂蓋的籠屜,從天而降,無比精準地將山羊鬍子罩在當中。山羊鬍子奔跑的慣性使他整個人徑直撞在兩桿長槍之間,身子過不去,腦袋卻正好卡在裡面,一時動彈不得,急得嗷嗷直叫。 

  這是我第一次用脫殺技活捉俘虜,連丫頭也不禁讚歎道:「哎喲嗬,都被你玩出花兒來了。」 

  我得意地笑笑,輕鬆地消滅掉剩下的十幾名傀魈后,便和丫頭開始幫助那些受傷的村民。此時,伊振豐和他的風形人朋友們也趕到了這裡,但他們除了給我們吹一吹身上的汗、趕一趕四周的蚊蟲之外,似乎也幫不上什麼忙。 

  村子已經被徹底摧毀,剩下的人無家可歸,總不能帶著他們一起走,可也不能丟下他們不管,這附近很可能還有殘餘的敵人,危險隨時還會再次降臨。我望著這些毫無抵抗能力的倖存者,一籌莫展。丫頭靈機一動,打開了擎天豬身上的地圖,找到了附近的一座城池,對我說:「我們用擎天豬把他們分批送到那兒去,好過在這裡等死。」 

  這個方案挺不錯,可村民們似乎並沒有興趣,這些剛剛失去家園和親人的受害者,衣衫襤褸,身上帶著傷,不約而同地拖著殘軀,相互攙扶著向那一摞傀魈屍體走去。起初我以為他們要給那些奄奄一息的傀魈補上一刀,以泄心頭之憤。沒想到村民們走到那兒,竟小心翼翼地將沒有斷氣的傀魈一一拖出,扶到一旁,給他們包紮起傷口來……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我眼花了?這些傀魈剛才不是還到處追殺他們嗎?他們的房屋不是剛被傀魈們燒毀嗎?他們的親人不是剛被傀魈們殺死嗎?他們是不是被打傻啦? 

  「喂喂喂!你們在幹嘛?!」丫頭忍不住叫了起來。 

  村民們都在竭盡全力地救治受傷的傀魈,對我們的質疑無暇顧及,連他們自己身上的傷也沒空理會,他們的動作是如此的優雅,神情是如此的祥和,完全看不出剛被屠殺過的痕迹,甚至還有幾個村民,竟走到長槍陣那兒,打算把山羊鬍子給釋放出來。 

  這我可受不了了,急忙衝過去扯住一個村民的胳膊,問道:「你們瘋了嗎?放他出去繼續帶兵來殺你們?」 

  這位村民轉過頭來,用一種大慈大悲的眼神望著我,深沉地反問道:「你的眼中,難道只看得到殺戮嗎?」 

  聽到這話的時候,我心中登時一顫,竟覺得他的頭頂隱有慧光閃耀,腳下祥雲翻湧,全身上下瑞氣繚繞,每一寸肌膚都泛著金色的光華,只襯出我的卑微如塵埃,慚愧得答不上一個字來。 

  「廢話,這幫傀魈剛才不就是在殺戮嗎?你是眼瞎了?還是腦殘了?」丫頭凌厲的反駁打斷了我的靈魂出竅。 

  那村民也不生氣,被煙火熏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慢條斯理道:「人有善惡,死有貴賤,對罪惡之人而言,死亡無異於殺戮,死後墜入十八層地獄,苦不堪言;但對善良的人來說,死亡是一種超度,他們的靈魂因此得以飛升九重天,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好你妹啊?神經病!」丫頭簡直要被這邏輯氣暈了,一把抽出短劍,在那村民的眼前比劃道,「那你怎麼不讓他們超度了你啊?剛才你還跑什麼?」 

  那村民卻也不避讓這劍鋒,淡定地解釋道:「正因為這是一件好事,我們才更應該把這機會讓給別人先,豈可貪圖自己的福報,而與他人相爭?那些故去的靈魂,其實此刻正在九霄之上含笑看著我們呢!快快把劍收起,莫要傷了他們的心。依我看,你這姑娘戾氣太盛,邪火攻心,切莫一步踏錯走入魔道。」 

  這時,又有許多村民圍了過來,我擔心丫頭失手傷人,便勸著她把劍收了回去。村民們也不計較,反而對我們展開了教育。 

  一位拄著拐杖的老者首先開腔:「年輕人,我活這麼大歲數,見過的生老病死數不勝數,萬物循環皆常態,看破生死得自在。俗話說,人死不能復生,何必還要為死去的人再去殺更多的人呢?如果一味執著曾經的悲劇,你的未來就不可能變成喜劇;如果斤斤計較別人的錯誤,又何嘗不是在犯新的錯誤?」這位老爺爺的三個兒子、三個兒媳婦和五個孫子孫女都在這場襲擊中失去了生命,在生死問題上,他確實比我們更有發言權,話還說得這麼充滿辯證法,瞬間給我的人生觀帶來了十八級強震。 

  一位牙齒幾乎掉光的老奶奶顫巍巍地補充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得饒人處且饒人。要知道,世間最高貴的復仇之道是以德報怨,只有最無畏最強大的人才懂得寬容。一旦擁有了寬容,你就擁有了無窮的力量和魅力,當你的胸懷比天空更寬闊的時候,整個世界就被你攬入心中了。」她的老伴是這個村的村長,剛葬身火海,她卻沒有掉一滴眼淚。原來寬容是這村裡人共同的信仰,難怪他們如此高貴,如此魅力四射,哪怕被入侵者殺得屍橫遍野,也要以德報怨,讓入侵者慚愧而死。 

  一位正在哺乳期的少婦從人群中擠出來,用雙手整了整因傲人的胸圍而出現褶皺的衣衫,一臉悲憫地說:「正所謂有容乃大,能忍則寬,這些傀魈以前也打進村許多次,燒殺搶掠不計其數,若是計較起來,難道我們還去智虛國燒殺搶掠嗎?他們殺了我的丈夫和襁褓中的孩子,若真要一命還一命,難道我還去殺了他們中誰的愛人和孩子嗎?你可知道,傀魈們都是沒有家庭的可憐人,沒有七情六慾,沒有喜怒哀樂,我們擁有的一切,他們都不能享有,除了爛命一條,他們一無所有,你們現在還要剝奪他們這僅有的權利,於心何忍?」她的陳述聲情並茂,豐盈飽滿,望著那伴隨抑揚頓挫的聲調高低起伏的雙峰,我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麼是大愛無疆,什麼是大海無量,同時為自己剛才冷血地殺害這麼多孤苦伶仃的傀魈的野蠻行徑感到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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