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關於綠帽子
身後的沉重的大門徐徐的合上，鳳息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黑暗陰森的地方，象極了離川，讓她心生恐懼，「老頭，我母后一定眼巴巴的盼著我回去呢，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掉頭便要走，元始天尊也不阻她，「小狸貓你不救了？只有這裡的主人才能救阿狸，你過而不入，他定會生氣不告訴我們線索了。」
鳳息生生的定住了腳，天尊又嫌棄道，「現在才知道你膽子這般小。」
她心裡直發毛，還是硬著頭皮追上元始天尊的腳步，哼道：「誰膽子小，只是這個地方看起來又黑又丑，無趣的很，看你可憐，就陪陪你。」
老頭捋須長笑，又攜了她的手往前行，直到一處河邊才停了下來，不遠處立著一個人，他站在陰影里，身上又裹著一件黑色的斗蓬，唯一能看見的只有露出外面的一雙眼睛，眼球向外凸起，極醜陋，然而那眸光是血紅色的，他看自己的目光透著怨毒與貪焚，她最怕的眼神莫非是朱厭的，朱厭想殺她便是陰森嗜血的。
而這個人比朱厭更讓她恐懼，鳳息心中大駭，那人嘶聲道，「多少年了來，你可算帶她來了。」
這個她明顯就是在說自己，鳳息往元始天尊身邊縮了縮，心道元始天尊定是騙自己，那有什麼大帝，分明就是他養的妖怪。
只見那黑影一閃，那人已站在她跟前，突然朝她伸出手來，那手象乾屍的手，竟朝自己臉上探來。
鳳息急退了兩步，她雖然慫但氣勢也從不弱，「大膽妖怪，竟敢冒犯本帝姬！」
那人凝滯了片刻，突然厲聲大笑，「妖怪.……哈，我在你眼裡是妖怪，我是妖怪！」
他聲音本就嘶啞，這一放聲更讓人覺得凄厲慘絕，乾屍一樣的手抓著他自己臉，越發讓人毛骨悚然。
他目光緊緊纏著鳳息，「你覺得我丑是嗎？你怕我是嗎？」
鳳息猶豫了會又點了點頭，又聽那人怪笑道，「也對，你最愛皮相好的人，若是有一日長琴也變成我這般，你是不是也不會再看他一眼！」
這人真是古怪的很，但看他目光兇惡逼人，不回答便要撕了她的模樣，索性大方道，「長琴俊美，我自然是喜歡的，可若有一日他變醜了，我自然也還是喜歡他的，因為長琴也還是那個長琴。」
那人恨聲道，「好一個長琴還是那個長琴，那我便要試試看，毀了他的容貌看你還要不要他！」
鳳息皺眉道，「你這妖怪，好生奇怪，為何好好要毀長琴容貌！」
元始天尊面色一沉，酆都心結由來已重，臭丫頭不明就裡激怒他能有什麼好果了吃，「鳳息，不可以無禮，這是鬼神之宗酆都大帝，就你父君也要叫他一聲師兄。」
鳳息心中疑惑，傳說中酆都大帝長的丰神俊逸，怎會這般醜陋，況且既有通天神通，又怎會被困在這樣的地方，不過如今她身處劣勢，也不敢反駁。
又聽元始天尊嘆道，「她不過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你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既還是個孩子，為何你們要處心積慮的讓他們.……」
驀的被元始天尊喝斷，「酆都！」
這是鳳息第一次見老頭生氣，不若平日里老不正經，眉目間一股迫人的威嚴氣勢，那人似並不怕他，反而恨聲道，「若不是你們，我又如何會在暗無天日的地方等待，若不是你帶出來的好徒弟，她又怎會背而我而去，你如今有何面目指責於我！」
鳳息此刻才信此人是酆都大帝，天尊面有愧色，而那人又是悲憤而絕望，定是受了許多痛苦才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又想自己在離川不免生了幾分同病相憐之感，況且自己又有事相求，她向來知道拿了手短吃人嘴軟的道理。
又對著他執了禮，「師伯莫怪，是鳳息無禮，這就給你陪不是。」
那人怔了怔，血紅色的眼睛里是漸漸攢上悲涼和無奈，「鳳息，我不是你師伯，你莫要叫我師伯……」
鳳息幾乎忍不住要翻白眼，這些老頭怎麼都古古怪怪的，年紀大了果然煩人的很，「那我要如稱呼你？你又不會生氣。」
嘶啞的聲音好象突然也變得詭異起來，「你可以叫我酆都。」
「你若不愛擺譜，我是無所謂的，天尊老頭說你知道琴譜碎片所在，你能否告訴我在何處？」
「你若是能在這裡陪我一天，我就告訴你一片碎片所在地，你再找一塊的時候，你再來陪我一天，八個碎片你便陪我八天，如何？」
天尊臉色一變，「酆都，我答應你的事做到了你難道要反悔不成，你快告訴我把碎片藏於何處？找了碎片他自然會解救法，你何苦害人害已！」
酆都冷聲道，「救我之法，你的好徒弟會放了我不成，你今日帶人前來，必是他不知，否則又怎會應允，我不信你也不信他！」
天尊嘆道，「你也見過他的，也是個純善的孩子，我讓他救他自然會救的。」
「你們打算讓他做多久純善的孩子？你的徒弟最會人前裝清雅，人後狠絕著，又如何能信？」
「你怎麼就不懂，他們早就已不再是他們了，你心魔難解！便是脫了這裡也如同活在煉獄中。」
鳳息聽著詭異，聽他們的口氣象是在說她與長琴，又象不是，難道天尊還有別的徒弟嗎？
她插嘴問道，「天尊除了長琴難道還有別的弟子嗎，他的弟子害過你嗎？酆都這般恨他？」
酆都恨聲道，「當然有，他的弟子搶走了我的妻子，還害我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你說，我如何能不恨！」
鳳息想起從前在人界就聽過戴綠帽子這一說法，妻子給夫君帶綠帽子被夫君發現，兩人便聯手殺了夫君，人人皆罵這兩人是姦夫淫婦，押赴刑場之時被圍觀的百姓扔了不少雞蛋和菜葉子，她和阿狸也跟著足足扔了一籃子的雞蛋，最後被賣雞蛋的老大爺發現，拎著扁擔追了他們半條街。
她不明白戴綠帽子是怎麼個戴法，便又去問柳逸，柳逸說，「有了夫君的女人心裡又喜歡上別的男子，就算是給自己的夫君戴綠帽子了。」
照這麼算的話，那酆都就是那個夫君，「原來你是被戴綠帽子了，還被他們害了，可見你妻子與她的情郎也是很壞的，難怪你會生氣的。」
酆都大帝目光幽幽的看了她好一會，「我妻子原本是個好人，卻經不住那人的引誘，我想把她找回來，便只有你能幫我了。」
「酆都休得胡說！」
「師伯若覺得我胡說，不妨將當年事坦白告之於她，若不說，便不要廢話！」
天尊臉色一頓，他如何能將前塵往事說清楚，又如何能將目的告訴鳳息，見酆都仍是執迷不悟，便有意想想壓制於他，霍然出手。
鳳息被他順手往遠下一堆，眼看那些靈獸圍攏過來，便又有一個結界罩了下來，將她圍在裡面。
這兩人打來打去竟也是不相上下，也不知他們打了多久，鳳息看得頗是無趣，一會便睡著了。
睡夢中感覺有一雙手在摸自己的臉，「長琴.……」
那手似乎一頓，鳳息心中一個激靈，這手指枯瘦粗糙，不若長琴的溫暖細膩，定不是他，睜開眼睛，竟是酆都大帝站在跟前，負著手站在她跟前倒不象佔過她便宜的。
鳳息疑惑，難道剛才是做夢，又去找無始天尊，那老頭臉色發白的站在河邊，「你們打完了嗎，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碎片在何處？」
「告訴你可以，你陪我一天，我便告訴你一處線索，否則遼闊的四海八荒你定是尋不到的，湊不齊琴譜，你的小狸貓也無處可尋。」
鳳息看了看原始天尊，見他而露著急之色，卻又動彈不得，定是怪老頭打贏了，又看了看湍急的河水，還有那邊釣桿和身後的靈獸，驚道，「你不會拿我去喂靈獸吧。」
「自然不是，我還要你陪我。」
「你這老頭也是古怪的很.……」便又被一聲厲聲打斷，「你再叫我一聲老頭，我便把你扔到河裡去，這裡下去就是離川水的入口！」
鳳息的身子在微風中顫了顫，小聲道，「我以後不叫就是了.……你要我陪你做什麼？」
那人聲音轉緩，「我今天要釣魚，你不若陪我一起，等把這裡靈獸餵飽以後，我就告訴你琴譜碎片的下落。」
鳳息鬆了一口氣，「這還不簡單，你拿魚桿來，我這麼聰明，釣魚這種小事難不倒我。」
酆都手中憑空多了一桿魚桿，鳳息盤腿坐在沙子上，學著酆都的樣子專心至致的釣起殘魂來。
酆都看她坐著一動不動，嘆道，「聽說帝姬活潑好動半刻也坐不住，看來傳言也未必是真的？」
那一千年的時光她能挨，如何會靜不下心來，只是她如今要忘了離川，一刻都不願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