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法外狂徒

  此刻在凌澪家的客廳里，凌澪此刻正在幫張陽熨圍巾。而張陽則是脫掉了上衣，露出了精壯而勻稱的肌肉，正在擊打著沙袋。

  這個沙袋硬度很低，是凌澪買來自己玩的，硬度不高而且重量也很輕，對張陽來說這個沙袋用來熱身堪堪夠用，作為鍛煉器材是絕對不合格的。

  兩人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然後如同嘮家常一般地聊著天……只不過話題稍微有點嚴肅，充滿了哲學家探知宇宙盡頭和人生至高命題的意味。

  張陽：「凌澪，你說……生命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呢？」

  正在熨圍巾的凌澪抬起頭，神色幾度變化。

  凌澪猶豫了許久，然後才開口說道：「如果你以前問我這個問題，那我說不定已經開始譏諷你了……因為據我所知，除了那些故作抑鬱的中二青年，沒誰會去思考這種問題。」

  「你就當我間歇性犯病。」張陽打了一會拳之後覺得沒意思，索性按照「琦玉訓練法」，開始做100次俯卧撐，100次仰卧起坐，100次深蹲。

  凌澪假裝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用一種非常猶豫的語氣說道：「每一個人的人生意義應該都有所不同吧，這個答案應該是不同的。」

  「不，我說的是生命的意義，不是人生的意義。」

  「不是一個意思嗎？」

  「不，生命作為一個整體，起必然有其存在的意義。」張陽做完深蹲之後，開始做仰卧起坐：「我個人認為，生命的意義……是熵減。」

  凌澪聞言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用目光示意張陽繼續他的演說。

  張陽的呼吸因為運動而變得有些粗重，他一邊深呼吸一一邊緩緩說道：「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補不足而益有餘。人……不，生命從誕生之初，就是逆天而行的存在。我們顛覆了從秩序到混亂的熵增自然過程，在那片混沌之海走向了秩序的大陸，不論是個體還是群體，都在不斷對抗著混沌。維持秩序對抗混沌，最終在宇宙層面實現兩者之間的平衡，或許就是生命存在的意義。」

  凌澪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似乎是陷入了思索：「有道理……所以呢？你真正想表達的是什麼？」

  結束俯卧撐的張陽站起身，捏緊拳頭然後說：「所以，我們要成為正義的夥伴。」

  凌澪：？？？

  張曉陽：？？？

  張陽的跳躍性思維，讓身為聽眾的凌零和身為觀察者的張曉陽，同時露出了滿臉問號的表情。

  「天生萬物以養人……」

  「停！停！」

  張陽還打算繼續發表他的長篇大論，凌澪及時地制止了他。

  凌澪舉著手，一副怕了的樣子說：「張哥……張老大，算我求你了！求你別發表什麼危險言論了！」

  「你誤會了，我不是想說那個。」張陽擦了擦汗然後說，「我是想說，既然這個世界上有神奇物品，又碰巧被我們發現了，那我們就不應該用它們來製造更多的混亂，而是應該用它來維護秩序……維護我們生活的世界的公理和正義，以此來實現我們存在的意義。」

  凌澪虛著眼睛吐槽道：「這就是你每天晚上扮成超級英雄，去『見義勇為』的理由嗎？」

  張陽叉著腰理直氣壯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作為觀察者的張曉陽，在聽到了「見義勇為」和「超級英雄」這兩個關鍵詞之後，立刻就來了精神，當即聚精會神起來。

  此刻，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

  凌澪翻了個白眼：「不過就是那種漫畫裡面很常見的套路嘛，為什麼被你塑造得那麼又高級感？」

  「因為生命的意義本就是相當崇高的事情，這件事情本身就很高級。」張陽擦完汗之後開始換衣服，「況且你也很享受其中不是嗎？不然你怎麼會願意幫我？」

  凌澪低垂著眼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但凌澪的眼神中，多多少少有些幽怨。

  作為當事人的張陽可能沒有看出來，但作為旁觀者的張曉陽卻看出來了……凌澪其實對張陽的那一套理論並不感冒。她之所以願意幫助張陽，或許純粹就是因為在意張陽這個人。

  隔著遙遠的時空，張曉陽莫名聞到了一股酸臭味——那像極了愛情。

  看到這裡，張曉陽已經通過兩人的對話，逐漸了解到了哥哥和這個叫凌澪的女人的關係，也逐漸明白了他們兩人所做的事情。

  張陽其實並沒有向弟弟撒謊，他確確實實參加了一個「志願者協會」。只不過這個志願者協會，主要成員只有張陽和凌澪兩個人。這個志願者協會的主要業務，也不是當義工或是扶老奶奶過馬路之類的常見好事，而是行俠仗義。

  或者換個說法——去當「正義的夥伴」。

  張曉陽猜測，使得哥哥走上這條「見義勇為」之路的契機，或許就是他手中那件他意外得到的魔女遺物——紅圍巾。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哥哥還並不知道魔女遺物的真相，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魔女，更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特衛局。

  ——不過話說回來，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拿到魔女遺物后選擇去行俠仗義……嗯，也確實很像是老哥會幹的事情。

  看到這裡，小張弟弟終於重拾了一些對哥哥人品的信心。

  張陽穿好了他的「志願者」套裝，然後將熨燙好的紅色圍巾繫上，接著站在儀容鏡前檢查起了自己的這一身行頭。張曉陽通過張陽的視角，看到了哥哥船上行頭之後的模樣。

  ——說實話，就很怪。

  觀察者張曉陽透過鏡子看到了哥哥的模樣之後，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張陽此時的裝扮，與初出道的荷蘭弟版蜘蛛俠，可以堪稱卧龍鳳雛——為了融入夜色他穿了一身黑，戴著自製的戰術頭盔，此刻的他全身上下除了那條紅色的圍巾能看出一點為人民服務的感覺外，其他地方怎麼看都像是要去搶劫銀行的悍匪。

  但凌澪似乎是已經習慣張陽這幅模樣了，她百無聊賴地擺了擺手之後說：「快出發吧，我的超人。」

  「遵命，我的女士。」

  在檢查過一番身上的裝備之後，張陽沿著來時的路——翻窗離開了凌澪的家。

  張陽離開凌澪家之後，行動的速度驟然提升。

  作為觀察者的張曉陽能夠感覺到，這並不是張陽自身的速度，這個速度來自於外物……很顯然就是他脖子上的圍巾。

  ——這就是這個圍巾的效果嗎？看起來這條圍巾的能力似乎是加速。

  ——唔，貌似還能在一定程度上讓持有者以反抗重力的方式進行活動，壁面行走、高空跳躍之類的也都沒有問題。

  張曉陽是一個經驗豐富的魔女獵人、裝備流戰士，他可謂是見過相當多的魔女遺物了。魔女力量對張曉陽來說，就像是魔女的身體一樣熟悉。他只是大概觀察了一下，就大致摸清了這件紅圍巾的魔女遺物效果，並了解了這件遺物當下的能力上限。

  就在張陽像是超級索尼克一樣在城市之間以飛檐走壁，而觀察者張曉陽則陷入思考的時候，凌澪的聲音唐突在他們耳邊響起。

  喂喂，張陽，聽得到嗎？

  通訊器材我調整過了，現在的通訊條件應該會比原來好很多。

  張陽用來偽裝面部的自製頭盔裡面，裝備了拾音降噪戰術耳麥，既能夠降噪和捕捉更加細微的環境音，又能夠作為通訊的器材。

  特種部隊的士兵，也經常裝備這種器材。

  「效果很好。」張陽對音效進行了正面評價，「幸好有你在，不然很多事情光靠我自己還真忙不過來。」

  張曉陽看明白了，凌澪和張陽的這對組合，並不是蝙蝠俠加羅賓，對張陽來說凌澪更像是提供技術支持的盧修斯·福克斯。

  凌澪在通過通訊問道：

  我說，你就非要要找到那個胡淼海的犯罪證據嗎？他在濱海市已經盤踞多年，不是你一個小人物能夠輕鬆瓦解的，要不還是算了吧，你就像以前一樣，只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情好不好？比如抓抓小偷之類的……

  張陽的語氣非常堅決：「三年了，有些事情是時候該做個了斷了。」

  通訊另一頭，凌澪似乎是在攪動著玻璃杯中的攪拌棒，語氣中充滿了百無聊賴：

  哦，是了，綁架周靈韻的那件事嘛……你還記仇呢？

  張陽聽了凌澪這番話作何感想不清楚，但反正張曉陽從凌澪的語氣之中，聽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酸味。

  張陽一邊奔跑一邊搖頭：「這不僅僅是胡淼海手下綁架周周的事，這還是我們之間的事情——胡淼海這個毒瘤必須被剷除，這是我們作為正義的夥伴必須要做的事情。」

  凌澪似乎是翻了個白眼：

  是是，正義的夥伴，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怕死……胡淼海可是真的殺過人的，你有沒有想過你萬一失敗了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張陽沉默了許久，然後用一種極為沉重的語氣說：「凌澪，有時候如果一件正確的事情沒人去做，而這件事情又偏偏關乎許多人安危……那麼我們就該去做，因為總要有人去做的。」

  隨後，張陽和凌澪的談話不斷深入，「胡淼海」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人物形象，也逐漸在張曉陽的腦海中成型。

  那是一個無惡不作、為非作歹、稱霸一方的經典黑老大形象。胡淼海這個人不僅通過灰色產業來攫取不法利益，甚至還幾乎是半公開地將黑色行為產業化，可謂是可怕至極又囂張至極。

  伴隨著這個人的形象逐漸豐滿，張曉陽腦中關於這個人的一些記憶也被喚醒。

  張曉陽其實小時候聽大人們說過這個名字，但是因為那時候年紀小，外加大人們不願意對他說這些事情，所以他對這個人算是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不過即便是如此，張曉陽也知道這個人最出名的地方是哪裡。

  胡淼海這個人之所以臭名遠揚，既不是因為他控制了龐大黑色產業，也不是他有著厚厚的案件卷宗，而是他達成了一個前不見古人的成就——

  他被判過三次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