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廚房談話
這個地方是尚未開發的景區，本來是不對遊客開放的。但是因為趙小郁特殊的人脈，如今他們不僅獨佔了這片風景，同時連那座森林防火用的瞭望塔都租用了下來。
有一說一，這裡確實是個野營的好地方。
等張曉陽他們搭好野營的帳篷，以及布置好其他野營用具之後，時間已經臨近中午了。
張曉陽和林嵐上到了瞭望塔上，借用裡面的煤氣罐和煤氣灶，開始準備起了今天的午飯。
午餐所用到的食材，一部分是張曉陽從家裡帶過來的——他昨天晚上提前準備好了一些食材，本來是計劃中午在家做午飯的時候用，想到今天出門野營也需要自己烹飪，於是就放在便攜的小冰箱里一起帶過來了。
說道野炊，還是比較適合做那種一人一份的食物，這樣只需要用簡單的餐具就可以食用，非常地方便快捷。
張曉陽他們今天，打算做牛肉咖喱飯。
做這道菜，首先要對食材進行預處理。
首先要將胡蘿蔔和菌菇煎炒，炒出香味后全部盛出來，放置在一旁備用。
接下來開始處理牛肉。
牛肉提前用鹽、黑胡椒、迷迭香和咖喱粉腌制過，腌制一段時間后再拿出來煎。牛肉經過簡單的煎炸，既鎖住了牛肉的汁水防止牛肉變干，又通過美拉德反應增加了成菜的風味。
煎炒過的蔬菜和肉類，全部混合在一起放進燉鍋裡面，然後加水開始緩慢的燉煮。
防火瞭望塔之上，升騰起了裊裊炊煙。
張曉陽燉煮的過程之中，除了剛才炒制的蔬菜和牛肉之外，還放入了其他幾樣特殊的食材……
「這是什麼？怎麼看起來黑乎乎的？」
負責煮米飯的林嵐在忙完之後，湊頭到了張曉陽身邊開始觀摩。
「這是洋蔥，我昨晚炒好的。」張曉陽一邊比劃著一邊說，「將洋蔥切成小塊，然後不斷的翻炒，它就會逐漸焦糖化，可以給咖喱提供一種不一樣的風味。」
「那這個又是什麼？蒜泥嗎？」林嵐指著一盤淡黃色的泥狀物問道。
「不是，是蘋果泥，剛剛磨的。」張曉陽將食材加入鍋中攪拌，「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巧克力，加這些進去可以增加清香的氣味和堅果的香氣，當然也可以不用這些，可以換成加入椰漿來添加另一種風味。」
「為什麼你會懂那麼多啊？」林嵐撐先是驚訝，隨後流露出了失落的神色，「總感覺你似乎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明明我們兩人認識的是最早的，但我好像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林嵐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以至於她後面說的話張曉陽都沒有聽清。
「嗯？你說什麼？明明什麼？」正在攪拌咖喱的張曉陽抬起頭問道。
「不不不，沒什麼……」林嵐連連擺手，就彷彿無事發生。
張曉陽盯了林嵐幾秒，直盯到林嵐渾身不自在。
過了一會，張曉陽收回了目光，然後拿起咖喱塊的包裝開始拆封：「你要是有什麼事情想告訴我，可千萬別憋在心裡。」
看不透……張曉陽真的看不透林嵐在想什麼。
張曉陽總覺得林嵐最近對他的態度很奇怪，平日里和他交談總是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可每當張曉陽開口問她的時候，她又開始用「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的老三樣來狡辯。
——總覺得她現在好像對我越來越疏遠了。
——雪倫還說她喜歡我……女孩子會對自己喜歡的男生這個態度嗎？
說起來有些丟人，張曉陽至今一場戀愛都沒有談過。
他的義務教育階段和高中生涯，全都被書本和學業牢牢佔據了，小學生之間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他從來沒有體驗過，以至於如今對待這類問題缺乏處理的經驗和手段。
張曉陽不敢肯定林嵐對他的態度，也無法肯定自己對林嵐的態度，所以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情挑明。
——要不……試探一下？
「林嵐。」張曉陽突然開口。
「啊？叫我嗎？」林嵐茫然地抬起頭。
張曉陽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說道：「我喜歡你……」
「你你你你……」林嵐看起來就像一隻受驚的貓，一下子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你在瞎說什麼！？」
「……今天口紅的色號。」張曉陽將口中的水咽下去然後才接著說，「過幾天就靈韻姐生日了，你看看能不能幫我買一支同樣色號的，回頭過生日的時候我送她。」
林嵐臉上的表情從慌亂到茫然，又從茫然變成羞憤，最後從羞憤變成了失落。
「哦，回頭買給你。」
林嵐的雙眼空洞無神，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高光。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如同機械一般地棒讀。
她的這一番反應，張曉陽全都看在了眼裡。
——不會吧？不會吧？
——從這反映來看……難道雪倫說的是真的？
故意遛了林嵐一圈之後，張曉陽已經幾乎可以肯定，林嵐大約是喜歡自己的，至少也是對自己抱有好感。但這下新的問題又來了……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她呢？
這一下，壓力來到了張曉陽這邊。
張曉陽經過長期的治療，以及扮演正常人的「扮演法」已臻化境的緣故，他的創傷后應激障礙已經基本不影響正常生活。但是，還有一個問題至今都沒有解決——他無法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別人。
對於林嵐，張曉陽最大的感覺就是……沒感覺。
沒辦法，兩人真的太熟了。
張曉陽很難想象有朝一日和林嵐相敬如賓，更難想象兩人如果真的交往之後相處方式會有什麼變化。
真的就……想不出來。
這種事情就像是一個正常人，很難對從小和自己一起玩泥巴到大的鄰家小妹產生性幻想一樣。張曉陽對於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林嵐，也很難產生什麼非分之想。
就在張曉陽胡思亂想的時候，林嵐突然開口了。
「曉陽……」林嵐不知道是為了轉移話題，還是突然想開了決定傾訴之前沒傾訴完的心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最近突然覺得……你好像藏了有很多的秘密。」
張曉陽沉默片刻，然後點了點頭說道：「不是錯覺，你沒猜錯。」
林嵐低垂著眼帘：「你不用掩飾，你要是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多問……誒？你說什麼？」
張曉陽：「我說你沒猜錯，我確實有不少秘密。「
林嵐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張曉陽居然毫不掩飾地承認了。
「我還在想你究竟要過多久才會問我呢……」張曉陽給燉鍋蓋上了鍋蓋，然後轉頭看向林嵐說道，「如你所說，我有很多事情對你保密了，但這不是因為我不願意告訴你，而是因為客觀條件要求我必須保守秘密。」
張曉陽的坦誠，讓林嵐頗為意外。
林嵐的眼中蕩漾著難以言說的欣喜，眉梢也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似乎是欣喜於張曉陽雖然沒有對她撒謊。
不過很快，她就想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等等，你的那些秘密雪倫知不知道？」林嵐死死盯著張曉陽。
「呃，這……」張曉陽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為什麼她可以知道，我就不可以！」噘著嘴的林嵐心裡酸溜溜的，感覺就像吃了檸檬一樣。
張曉陽聽出了林嵐的不滿，於是柔聲安慰她道：「你和她身份不一樣……而且知道這些事情也不是什麼好事，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心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知道這些事。」
此時的林嵐心煩意亂，根本就聽不出來張曉陽在安慰她。她只覺得兩人之間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轉瞬之間又變得更加疏遠了。
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心思就是那麼細膩又敏感。她們的思緒往往能轉瞬之間，就從一個極端跑到另一個極端。
「喲，你們在聊什麼呢？」
就在林嵐和張曉陽都沉默的時候，雪倫那成熟而又悅耳的聲音，在被當成廚房的瞭望塔內響起。
此時還在生悶氣的林嵐，見到雪倫之後立刻就撇過頭去，看起來一點也不想和這個女人說話。
「你來的正好。」張曉陽見到雪倫到來，便關上了煤氣的閥門與灶台的開關，「來幫我把餐具和這兩個鍋端下去，已經可以開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