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寵溺的壁咚
走了好久。直到轎子路過好長一截空無人煙的廢墟，才在一個黑漆漆的巷子口停了。
「到了，裡面只能你自己去了。」車夫老實巴交的說，苦悶的臉上飽經滄桑。
「好。」捷小棠一出馬車就感到陣陣陰風吹過，不由得後背發寒。
心裡揣思良久，還是下了馬車。
從錢袋裡拿出四錠銀子，遞給馬夫，並連連道謝。
車夫卻只捏了一錠在手裡。隨後崴步前去拍了拍老馬。說道「夠我老哥兒吃上半月了！」語氣里很是滿足。
捷小棠這才發現車夫的腿竟是瘸的，不禁有些膽顫心寒。
車夫見她盯著自己的腿，有些抹不開臉又一臉苦意。「不是這個，這是我兒子打的。」
捷小棠覺得很不好意思，再次把銀兩遞到他面前。
車夫還是倔強的不肯收，半晌還頹然道，「怕我收了，哪天忍不住把我這老夥計給換咯！還是不收了，我們哥倆兒這樣挺好。」
捷小棠瞧著馬夫心裡一頓酸楚，聞言放回了銀子。隨後自己壯了壯膽量，一頭闖進了小巷。
車夫一瘸一拐的收了踩腳凳，坐回馬車前。意味深長的掂了掂手裡的銀子，喃喃自語「五兩」。
想起六年前兒子病重，跪求過數不清的人，也湊不夠銀子。自己走頭無路才來到這個瘮人的地方。
在這裡，失去了男人最重要的東西。不過，有五百兩來換，還是覺得很值。
可誰也沒想到後來妻子竟然偷漢子，還跟別人私奔。好不容易撐到兒子娶妻又不願贍養自己，被掃地出門。一樁樁事情發生，就突然覺得沒那麼值了。
有時候也會想，那時候不去就好了。可那時候怎麼會想到以後呢？
閉上眼還是會響起多年前那個可怕的聲音。「兒子沒了還能生，再生一個不就好了？」
「別那麼貪心！自己好好掂量？我這裡做的都是公平的買賣。」這聲音來來回回在腦海里打轉，自己心裡就愈發苦寒。
自己是自願揮刀自宮的，也如願得到了那五百兩。所以說這裡還是可靠的吧！
又見車夫一臉苦漠的從駕車的位置上下來，一瘸一拐的牽著老馬原地調了個頭。
低頭跟老馬喃呢著「人家給的錢多，咱理應再等等！」接著又蹲在牆角兒倚著去了。
巷子里的過道不過十米就出現了三條窄巷。這三條窄巷的過道都比先前的過道窄了一半，而且三條路只有兩條路盡處有燈，剩的那一條漆黑漆黑的什麼都看不見。
捷小棠心裡毛的厲害。試摸著一腳踏進這條什麼都看不到的窄巷裡，伸手摸索著。
卻什麼摸不到，只有兩面的牆壁，還有前後的黢黑。越向前走心裡越抓毛，隱隱還能聽到殺豬般的慘叫聲，越聽聲音越真切。
捷小棠咬緊牙關驚恐的朝前走。可沒成想剛邁一步，就被一陣陣十分陰厲可怕的聲音穿刺耳膜。那聲音猶如身陷深淵百鬼噬身，勾得起人內心所有的懼怕和恐懼。
捷小棠捂住耳朵狂叫著，跑了回去。
看著這條黑漆漆的路，捷小棠仍驚魂未定，現下是沒膽子再走了。撫了撫胸口，接著就一頭向其中一條有亮光的窄巷衝去。
這條巷子很是平常，什麼怪聲都沒有。只是路盡頭又出現了兩條窄巷，而且一條遠處有光，一條漆黑。
捷小棠想都沒想，還是朝有光的那條去了。不過一會兒就到了盡頭。抬眼一看，竟又回到了原地。
這才明白，這兩條有亮光的路應該是精心設計過的。無論走哪條，都會原路再返回來。看來，就只有那條漆黑的路能行的通了！
這個小粉無形是專門給來的人立了一個下馬威啊！不簡單！想來自己是來對了。可……這烏漆嘛黑的，怕呀！
深吸了一口氣，捶了捶自己發顫的腿，鼓起勇氣朝里去。
捷小棠一路也不敢停，強忍著不去想那些可怕的聲音。黑暗裡眼睛也沒個屁用，急步摸索著走了很久，才看到一點點光。心裡才稍有些安定，連走帶跑的朝光亮走去。
到了地方，才發覺有一個小門堵著。門不過一米半高，那光亮就是從上方映射進來的。
捷小棠瞧著外面青天白日的，心裡也不怎麼害怕了。使勁兒推開了小門，卻被一頭圓鼓鼓的龐然大物給驚著了。
這怪物的屁股足足有一兩米寬，整個身子快有四米長。肉乎乎的兩米高，屁股上還長了一根三四十厘米的肉鞭，一個勁兒的甩著。
聽到開門的動靜，怪物謹慎的緩緩回過頭來。嘴角獠牙長過了半邊臉，小眼咪咪的怒視著自己。
捷小棠頓時嚇的腿一軟蹲坐在地上，右手沒怎麼注意一把按在了一坨黏糊糊的東西上。沒等捷小棠反應過來，那怪物又咧著獠牙欺身前來。
捷小棠想著，這下玩大了，命要丟這兒了。「啊……老爹呀！我想你了。」
眼看著這傢伙的嘴離自己越來越近，捷小棠臉抖顫著閉上了眼。
卻聽見這傢伙鼻子嗯哼嗯哼的喘著熱氣兒，從自己臉上劃過，又朝自己手臂往下聞了聞。
似乎是聞見了自己噴泄物的味道，還一臉害羞的朝自己手臂來回蹭了蹭。
捷小棠疑惑睜眼。瞧見自己的右手，滿手的……滿臉驚愕。
「啊……啊啊……」的尖叫襲來。
大傢伙聽到尖叫聲，一下子騰起身來，兩隻前蹄撲在小門上。捷小棠的腦袋被卡在蹄膀中間，頓時不敢再叫出聲了。
大傢伙見狀又是一臉寵溺的蹭著捷小棠的頭。捷小棠雖然心裡陣陣翻嘔但是怕的要死，只能任憑它蹭著。
心底一陣陣哀嚎！「天哪，自己如此妙齡少女。怎能被一怪物壁咚了！噩夢，噩夢啊！」
大傢伙蹭了好久。等到捷小棠心如死灰徹底安靜下來，才停了動作。
待它停下來，捷小棠這才敢睜眼的看清它的本來面目。原來是一頭豬，不，是一頭碩大的豬。
捷小棠適才想起這裡是什麼地方，頓時覺得有這頭大豬在這兒也並不是很稀奇了。
可是捷小棠還是接受不了被一隻豬壁咚的事實。
嫌惡的拎著右手找水沖洗，找來找去也並沒有找到水源。放眼打量，整個院里只有一個石槽還剩一點點水。
算了，想必是這頭大豬要喝的，還是給它留著吧。
忍著嫌棄，暼了一眼自己骯髒的右手。「唉，還是要感激這堆噴泄物吧，要不然自己就被這頭豬啃了。可是，這……這這……還是讓我很是難為呀！」
話剛落下來，就傳來一陣戲謔的男聲。「不想要，就砍了？何必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