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另外的價錢
「知道了，謝謝嬸子。」葛婉兒手裡握的又緊了些。
從蓋頭的余縫兒里瞥見幾個嬸子走了。葛婉兒才長舒了一口氣，放鬆了些。
今日自己成親也沒見到二叔，有些不開心。那日他把自己送回來，就再也沒見過他人，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不過好在是族長親自給下了親，自己才能得償所願嫁給梗斗哥哥。一想到這裡，葛婉兒就心滿意足了。
就等梗斗哥哥掀了蓋頭，再把二人的生時骨用紅繩綁在一起埋在樹下，自己就是他一生一世的妻子了。
不，還不夠！自己要做他生生世世的妻子。
茅風寨的大院兒就是哮天祠旁邊的院子，屬族長管。一般用來宴請功臣或是用來做德高望重的喪喜事。
梗斗的婚事是族長賜的，所以理應辦在這裡。也是平常人羨慕不來的。
喜宴這會兒已經開始了許久。從不沾酒的梗斗也在同輩哥哥們那兒給灌的東倒西歪。
不知是醉了還是沒醉，別人灌了就喝，不灌就自己飲。別人都以為他是高興過了頭，一個勁兒恭賀著郎才女貌的喜氣話。
聽得他揪心不已，一個勁兒的把酒往肚裡吞。目光止不住的往女席那裡暼，卻不見捷小棠半分人影兒。
趁著酒勁兒像是在心底抱怨給自己聽「她沒來，她沒有來……」半晌又自顧說「也好，也好！」
心裡酸澀的厲害，胃裡也翻江倒海的灼燒。終是上了頭，紅了眼，「啊啊」嚎了兩嗓子。
一院子的人都在笑他，說他不同往日穩重寡言。卻都不見他佯裝拭汗用衣袖擦遍了整張臉。
滿滿的一肚子酒，依舊沒得到自己想要的醉意。最珍愛的，自己再也沒資格觸碰了……
捷風也是入席了不多久，就拉著薩娘回去了。並未見著梗斗這副模樣。
只是心裡置氣，自己忍痛遂了葛二爺的意。他可倒好，連面兒都沒有出。自己侄女成親，像話么！倒顯得自己一廂情願多管閑事了。
薩娘知道，其實啊！他只是心裡難受，無處發泄。畢竟是把梗斗當兒子培養的，推心置腹的開解他。
捷風聞言，對上薩娘的眼睛。「薩娘，我有些不解？換做別的事兒一讓棠棠受委屈，你不總是一老早衝上前去的嗎？怎麼這件事兒，你顯得出奇的冷靜？」
捷風望著自己的媳婦兒一臉認真。
「我啊，只是覺的一個人的喜歡分好多種呢？並不一定是要一輩子的那種。或許棠棠只是仰慕也不一定呢？
可，一旦喜歡就容易激發佔有慾，得不到的時候就會覺得非常難過。我現在也在後悔，是不是過於放任沉默，讓棠棠錯失了一輩子的良人？」薩娘說著說著有些懊悔自責。
卻又急切開口「可是，捷風……我是有私心的。若棠棠是個平常人，這會兒我就是舉著玲瓏七玄尺把梗斗那孩子架回來，我也是會幹的！
可棠棠她……我怕，我特別怕！我想她好好活著。所以，起碼是一個能拉她一把的人。你懂嗎？」說著說著哭訴起來。
捷風一把摟過薩娘不停的用手安撫著她「我知道。」心裡也訴道，我何嘗不是！
待旭日再次升起，一切便已成定局。
只是薩娘再也不會告訴捷風，昨夜自己已經提著玲瓏七玄尺去過的事。
梗斗裝醉一直飲至人們都走了個七七八八。迫不得已才被幾個大幾歲的哥哥強硬推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合上院內大門的那一刻，梗斗前所未有的清醒。
背著木門，看著對面房裡的花燭燃燒照亮的昏黃暖光。心裡卻沒半點兒期許。
發覺自己越靠近房門的每一步腳步都格外沉重。暼見身旁老槐樹上貼著鴛鴦雙嬉的紅色剪紙，心裡酸冽苛痛。
昏暗中朝房門走去的面容顯得尤為黑沉。不過三兩步，又忍不住折回，抬手撕下。在手中盯灼良久，放手任憑它墜下了。
沉重的上前開門，一大片一大片紅色映入眼帘。紅燭燃燒的刺啦刺啦直響。
除此之外卻發覺聽不見任何聲音，甚至是呼吸聲。
梗斗心裡一緊，踏步入內。仔細一看，沒有任何人！
葛婉兒呢？她不見了？
細細翻查，並沒有發覺任何打鬥和反抗的痕迹。難道是……被人擄走了？
想到這裡，梗斗趕緊出去尋。
花燈節很是熱鬧。尤其是花橋上的多人面具舞很是滑稽，里裡外外的圍滿了人。
一蜀錦白衫男子，拎著一盞赤色灑金宣紙做的花燈。眉眼帶笑，五官俊逸，氣宇不凡，扎在人群里格外顯眼。
男子目光遊離四散，終匯聚在一個賣面具的攤販前。挑來挑去，一眼就相中了那個最大的大頭阿福。
一把套在頭上，前前後後只能漏出一雙眼睛。「五黑，給錢！」
說罷，就頭也不回得往前去了。
五黑瞧著自家王爺戴著的那個大頭阿福。鼻頭稍緊了緊，給了錢，敏身追去了。
男子頂著碩大的大阿福，一個不注意就撞到了人。
從兩個孔中看到女子被自己撞倒在地，便想去扶。結果一彎腰，面罩卻因為太大而重重砸在女子頭上。額……
捷小棠被砸的四分五裂，差點兒暈了過去。「你……你你……」指著對面的大頭阿福疼的說不出話。
男子看見捷小棠指著自己的樣子，窟窿里的眼睛盯得都直了。她，我見過，乾書局的畫里。
滿眼的不容置信……
「你……你你……算了！」捷小棠也不想追究了，畢竟剛才自己也滿心失意的沒怎麼看路。
「噯，姑娘！」男子看捷小棠想要離去，急切想要跟上去。
捷小棠見狀，有些怕了。「離我遠點兒！」惡狠狠的。
趕緊跟他撇開，可不想再被砸第二次。
五黑抱著劍站在大頭阿福身後，像沒事兒人一樣，臉上沒什麼表情。
男子回過頭，眉尖一緊，猛的上前踹了他一腳。真沒個眼力見兒！
「五黑，給我追上她！」蠻野發話。
「王爺，這不在卑下職責範圍內。」五黑抱著劍畢恭畢敬的答著。
「去不去？」男子咬緊牙關翻了個白眼，頗有些慍怒。
「加錢！」五黑依舊沉穩不受影響的提示道。
「五兩。」男子憤懣張口。
「好。」五黑縱身要走。
「回來！」男子魅惑一笑，「我要你……」取下阿福，在其耳邊悄聲道。
還接著環顧身上，隨手取了腰間玉髓遞給五黑，「想辦法把這個留給她！」
五黑接過玉髓，愣在原地。
「你怎麼還不走？」男子又想要上前踹他。卻被五黑一躲，緩言道「這是另外的價錢！」
言外之意就是，還要加錢！！！
「加加加……」語氣里滿是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