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狗官和狗官
帝國的水患其實並不嚴重，像是通州和龍州幾個好地方，基本上不會出現大的水患，而且基本上都不會遇到什麼災害。
中心區域是天下少有的沃土，風調雨順，沒有天災地害，也沒有什麼兵事禍事。
林子大了之後，才是什麼鳥都可能遇到，需要解決各州的地震、海嘯、風災、雪災、瘟疫之類的問題。
通州龍州這裡的地盤廣大，不需要在主要河道附近開墾良田，就算是到了雨季也不用擔心太多問題，河水漲一倍都沒事情，這裡有足夠多的低洼地方可以蓄水，不像是黑水縣那樣為了土地就在危險地方建城。
和其餘地方比起來，中心區域的生活條件實在是太好了，在這裡當狗要比在外面當人，生活的更好。
但是水務官確實是一個大官必備素質，儘管不需要懂太多，但一般都是讓會治水的人負責這個。
哪個地方的水務官辦事不利了，朝廷就會讓人下去監督，這個時候都會讓其餘大官掛個總指揮和監督的官職，完事之後再撤下去。
類似治水、鎮壓、剿匪、救災、查案這種事情都是刷政績的時候，發展縣城反倒不是。
朝廷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希望安安穩穩的，皇帝並不要求下面人表現的太好，只希望這些人別給他找麻煩，找事情。
在這種大前提下，需要四處去救火的治水剿匪等事情，就是中上層官員必備的技能。
很多人都會掌握一技之長，不論是治水還是剿匪、查案之類的，都很用心。
官校出去的好學生，基本上都會一些治水的基本知識，而就算是外面普通大學出身的官員，也對這方面有所了解。
只是知道歸知道，如何刷出名聲就是最大的問題了。
王蘭陵和立水萬約兩人走向了舉辦舞會的音樂廳，聽著立水萬約和自己說著治水是多麼重要的事情，心中卻是不以為然。
另外一個世界那裡從古到今也不知道發過多少次大水，治水名人翻來覆去也就是十幾個人，其餘人是業務能力不夠嗎？
不是。
是不懂的宣傳！
王蘭陵覺得立水萬約學會了治水也沒用，全國各地那麼多地方，那麼多地方官，人家解決自家地盤上的問題，算是政績嗎？
黑水縣的水患問題可是沒幾年就來一次，前面那些多縣官水務官，都是不做事的？
就算是黑水縣的都是狗官，那犧牲黑水縣好了自家的靈通郡和雲水郡里，怎麼就蹦不出一個治水能臣呢？
這踏馬的雲州那麼多人才，就連小小的黑水縣裡都有風景福這種懂氣象水利的人才，結果整到最後，有治水名聲的反倒是對這個事情稀里糊塗的自己了。
王蘭陵又在官路上有了新的領悟。
有名聲的人，辛苦是付出，付出就有回報。
不被人注意的人，辛苦就是本分，是分內之事。
想到這裡，王蘭陵就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這立水萬約是真傻，還是假傻呢？
真傻的話，就是單純過來請教治水事情的。
假傻的話，就是宣傳說他向自己這個治水名人請教了經驗，到時候立功之後別人就不能把他和其餘同期生視做一談了。
每年治水成功的人都不少，然而這就是考題之內的事情，成功了又有什麼？
本分啊，兄弟。
從宿舍大街走到了音樂廳那邊，王蘭陵聽著立水萬約那略帶著一些傲氣的發言，確定這人是真的傻了。
唉，傻人有傻福吧。
王大人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剛領悟的，這個時候看別人不懂這個道理，就覺得人家傻了。
正在王蘭陵無聊的時候，原本說著自家多了不起的立水萬約，突然將聲音提升了幾度。
「快看！那個是知黛郡主的馬車！」
王蘭陵對郡主之類的東西，一點也不想惹上關係。
只有姜家人才有資格稱郡主，各地的姜家人不論是在做官的期限還是別的地方上，都不用遵守其餘人要遵守的規矩。
郡主就是封地是一個郡的王公之女，再下一代是縣主，也有女兒多的會給女兒縣主的位置。
帝國的疆土遼闊，將家裡人里不論男女，大部分都是實封，也就是真正的具備了一個地盤。
她們有俸祿，有封地，還有身為姜家人的特殊權利。
這些郡主和當地官員的關係比較複雜，大家都是不願意當狗的，但姜家人的權利太大，像是這種郡主縣主都是可以影響到官員的晉陞和評價。
黑水縣因為是個窮地方，再加上民風淳樸……大老爺們肯定不願意在這裡居住。
比如山州那邊的郡主縣主們，都是安排個人管理封地，自己則是經常在雲州府這邊生活享受。
牧州也是一樣的，姜家人就是仇恨的靶子，每年都不缺人往姜家人的別墅豪宅里冒險，所以那裡的貴族們也是往雲州和當地的州府里聚集。
全國上下的姜家人，基本上都是嚮往著中心區域的土地，對於開疆拓土或者是治理自家的封地，都缺乏興趣。
除非是掌握軍權的姜家人，否則光是一個名義上的郡主縣主，玩不過當地那些狗官的。
就算是姜老爺，都不一定能壓制住本地的狗官們。
比如小王大人這樣的狗官，姜家人拿點錢無所謂，但這些老爺公主們太喜歡管事的話，那麼雙方之間的矛盾就是不可調和的。
雙方之間存在著立場關係，王蘭陵對這些所謂的郡主們，都是避而遠之。
但這種事情是避不開的，雲州的姜家人可不少，上層一代代的繁殖下去，不需要幾年就會把目光打在黑水縣這裡，這是繞不開的事情。
親王的女兒是郡主，郡王和郡主的女兒是縣主，孫女是郡君，曾孫女是縣君，玄孫女是鄉君。
目前的姜家人大多數都是先帝一系的，先帝的子嗣眾多，七十多歲的老皇帝屬於第二代，雲州的姜新知是第三代，而第八代的姜家人也快要出現了。
王家堡的一千多人，就是王老爺子幾十年來開枝散葉建立起來的，更不要說資源更加豐富的姜家人。
這些人的數量每隔幾年，就是倍增一次。
帝國的疆域遼闊，足夠容納這些人，至少一百多年內都不會有問題。
真正容納不下這些人的，是小王大人這樣的狗官啊！
立水萬約喜歡舔姜家人，那是他自己的立場關係，他不是什麼實權人物，只是一個郡里的公子哥。
這些人會覺得和郡主有關係是好事情，而王蘭陵不這麼認為。
人和狗終究是有所不同的，王蘭陵可以在自家的狗吃飯的時候把狗盆拿走，但是他在動手下人的飯盆時，就需要小心翼翼了。
同樣的，姜家人敢動小王大人的飯盆，那小王大人絕對是氣不過，會痛罵曹她瑪德！
手下的百姓更是如此，一旦失去信任，又要動別人的飯盆，那就要做好被咬的準備。
這個世界的姜家人和別的朝代的皇親國戚不一樣，權利太大了一些。
這種特權和仇恨一般都是需要幾代的沉澱，等逐漸的被適應之後，那個時候壓迫力度和特權也就不是那麼大了。
但即使是這種情況下，一旦國家出問題了，這些人也是被清算的對象，需要隱姓埋名，改頭換姓的活著。
不過清算她們的不是底層人，是新的權貴。
不論是被抓到新的權貴家裡當玩物，還是被送入教坊司里當妓女，在或者是繼續憑藉美貌繼續當上層人，都和下等人沒關係。
下等人決定不了這些人的命運，不論是現在還是未來。
當官是一個複雜的事情，比當狗要難多了，大部分都是願意當官，而不是當狗的。
只是不論如何也要承認一點，有些人，確實是願意當狗的。
王蘭陵這些狗官的主要對手，並不是姜家人，而是姜家人手下的狗官。
三人往前面又走了幾十米。
「是龍香小姐！」立水萬約又高興的喊了起來。
王蘭陵沒看前面，他只是覺得立水萬約這麼大驚小怪的叫喊，會顯得他自己是個小人物。
剛才聽這人的吹噓，還有官員生的身份，以及內定水務官的事情，讓王蘭陵覺得這個人在當地肯定也是一個權貴。
但這人連續兩次因為女人大驚小怪的事情，讓王蘭陵感覺這人……實在不是可造之材。
儘管這是一種偏見，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可以證明立水萬約的未來。
但是很多事情，往往是不需要講證據的，只要自己覺得就可以了。
立水萬約一臉興奮的說道：「龍香小姐是華陰郡主之孫，溫柔善良，明艷不可方物，只是可惜，與我等凡人無緣了……唉……」
王蘭陵好奇的說道：「那她要嫁給誰？」
姜家人不能嫁給姜家人，這是先帝規定的事情。
幾代人下來之後，就是姓姜的之間不能婚配了。
而除了姜家人之外，這帝國的第二層權貴就是第一批功勛權貴。
老皇帝上台之後，功勛權貴的地位急速下降，姜家人的聯姻對象更多是集中在別的皇親國戚那裡，而非帝國的文官後生。
立水萬約看了看四周，隨後小聲說道：「當然是進宮了！」
女人進宮肯定不是當太監的，王蘭陵想了想，突然說道：「聖上沒立儲吧？」
立水萬約笑著說道：「這還能有假？聖上的曾孫一代里誰未來可期，大家可都看在眼裡呢！」
王蘭陵無所謂，這些人願意怎麼折騰都是他們的事情，別給自己添麻煩就可以了。
這個帝國雖然是姜家人的帝國，但從小就覺得自己能夠當家做主的小王大人，把另外一個世界不好的風氣帶了過來，總覺得自己也是這個帝國的一份子。
舞會的門口車水馬龍，有很多裝飾豪華的車子，自行車、馬車、蒸汽車。
馬車肯定是特權了，學校里禁止騎馬，但是有些人的大馬也攔不住不是？總得體諒一些這些半個姜家人。
體諒她們的姜家人，需要遵守規矩的就是他們這些狗官了。
至於下層男人，不配過來的，這裡倒是有不少下層女人當陪客。
王蘭陵看著門口的人群和車輛，感慨的說道：「看著前面那溫暖的燈光和繁華世界，我感覺我們好卑微啊，在這天寒地凍的寂寞夜晚里，為參加這麼一個舞會，從風雪裡走來。」
立水萬約和立水英卓並沒有那種感覺，但此時就被王蘭陵給代表了。
立水萬約笑著說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小官人，你是不知道這裡面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