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強制學習
在黑水縣城北外面的空地上，柳扶風請來的戲班子正在賣力的演出著。
胡歸橋客氣的說道：「柳大人，這次多虧您能過來幫忙。」
柳扶風看著前方擁擠的人群，說道：「小事情而已，上次的事情之後我一直都不好意思和王大人見面，心中也是感慨萬千啊。」
胡歸橋也看著那些人，「這些人能安靜的在這裡看戲，當做是一個平常的廟會也不錯。」
黑水縣四個城門那裡都有著官兵把守，除了少部分人之外，其餘人一律不準進出。
柳扶風之前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趁著山神祭的日子，舉辦了幾場戲。
他也需要名聲，不然水務司的各種工作都不好展開。
在看到王蘭陵每次一聲令下就是幾千幾萬人響應之後，柳扶風身為參與者，也不滿於水務司的清水事務了。
名聲是個好東西，柳扶風設置戲班演出，也是想要讓更多人知道自己。
「今天這裡沒問題吧？王大人還不出來主持嗎？」
柳扶風想看王蘭陵出來，今天這個事情可不容易解決。
實際人數不清楚，但絕對是超過了上次徭役的動員人數。
胡歸橋說道：「一切順利，我暫時先在這裡照看著，城南由田遠方負責，尹無憂負責城西，王蘭天負責城東。」
柳扶風感覺這樣解決不了問題，詢問道：「光是在這裡看戲也不是辦法，這麼多人聚集在這裡，一時半會兒的不會散去，到時候恐怕會出亂子。」
胡歸橋正要回答，就聽到了一陣喊話聲。
「城東！快去城東啦！城東發雞蛋啦！」
「繞著城牆走！往東走！」
「領雞蛋啦！」
「快走！完了就來不及了！」
原本在戲班子和廣場附近看戲看風車的鄉人，很快就像是被驚覺的獸群一樣，一窩蜂的快速朝著城東快走了過去。
黑壓壓的人群，首先是分離出幾個年輕人，隨後就是大量難民一樣的老頭老太太老嬸子，大家手忙腳亂的跟著人群移動了過去。
只是一分多鐘，城北這裡就空曠了許多，只有一些商販和年輕人，還有一些走得慢的老人。
戲檯子上的幾人，也停下了動作和戲腔，有些錯愕的看著這一幕。
老陶從胡歸橋身邊跑過的時候，高聲說道：「我們去城東了！」
「好，有勞了。」胡歸橋點了點頭。
柳扶風看著老陶的背影，很快就說道：「剛才最先喊話的是葉九川他們？」
葉九川，被王蘭陵發覺之前是一個吹嗩吶人，師承【天音谷】，修的是《靈音決》，擅長變聲和在人群中發出環繞音。
胡歸橋說道：「是，我們幾人商量之後，覺得既要完成王大人的吩咐，又不能讓這些人聚集起來鬧事，所以要讓這些人疲於奔命，自然就沒心思鬧事，到時候也會規矩一些。」
柳扶風感覺這確實是一個辦法，說道：「看來是我多慮了，我還以為王大人不出面的話，這些人不好處理好。」
胡歸橋客氣的說道：「確實是麻煩很多，若不是王大人堅持要讓我們自己解決，他在後面照應，我們幾人也沒想過能處理好。」
柳扶風對這事情很好奇，「那些人去了城東之後，再引到別處，那發放雞蛋和肉的地方，到底是在哪裡？」
胡歸橋解釋道：「是在東西南北四個城門處，由民典司和倉典所的兩位大人協同相助。」
民典司周文德、倉典所韋學理，這兩人都是王蘭陵一條線的人，有著一致的利益關係。
周文德做的是布鞋生意，韋學理做的是木工生意，和王蘭陵是利益夥伴，守望互助。
柳扶風聽到是這兩人，就嘆息的說道：「確實是最適合的人，有這兩位大人幫忙，我就放心了。」
民典司和倉典所負責過賑災物資的發放，不論是清點戶籍人口還是維持發放糧食時的治安問題，這兩個地方組合起來就是最專業的那個，專業程度遠勝王蘭陵領導的環衛司。
尤其是在威嚴程度上，這兩個地方的老油條子更懂的如何威嚇鄉里人，讓有意見的人閉嘴。
就算是感覺別人領的二兩肉比自己領的二兩肉好，自己吃虧了，也只能是乖乖的生著悶氣，不舒服也要一邊涼快去，不能打擾那些板著臉的官差。
在這個時代，敢和官吏們講道理的人，是非常非常少的。
柳扶風和胡歸橋繼續在這裡等著，過了五六分鐘，就看到一群人黑壓壓的從城西跑了過來。
大部分人都是盲目的，只要稍加引導，很容易混亂起來。
胡歸橋看著被他們少數人騙得團團轉的幾萬人，思考的則是如何防止這種狀況。
若是將來治理百姓的時候有少數人像是他們今天這樣散播假消息，那麼應該如何防範？
想了想，胡歸橋還是想不出來，在應該發放的雞蛋和牛羊肉被運過來后，胡歸橋就開始忙著監管，也暫時放下了這個念頭。
王蘭陵許諾的是一萬斤肉，差不多是一百多隻牲畜的份量，其中也包括一些內臟和腸子之類的添頭。
骨頭分給了附近的商販，還有官差和街上人，廣場這邊每家每戶基本上都能分一些。
領到雞蛋和肉的人，儘管是派來跑去了一兩個小時，但回去的時候手裡都拿著肉和雞蛋，也都高高興興的，忘記了是誰胡亂散播假消息的事情了。
餘下一些肉和雞蛋，作為是今天晚上聚會的食物。
參與到了工作的眾人很明顯的和普通人分隔開，在廣場這邊吃飯，而不是山神祭傳統所在的城西空地上。
今年的山神祭，還是廣場這邊更熱鬧一些。
女人們更願意在這裡坐著等著，小孩子們也在這裡看著別人吃飯跳舞，運氣好遇到給王大人幹活的熟人，還能分到一塊肉吃。
柳扶風和其餘已婚男士一起席地而坐，圍繞著一個在篝火上面不斷翻轉的烤羊聊天敘舊。
說著閑話的時候，柳扶風看著不遠處一起跳舞的男人和女人，就笑著說道：「胡歸橋呢？」
田遠方笑著說道：「回去寫報告了，他沒結婚，不好意思和我們坐在這裡，但也沒有娶親的想法，我幫他介紹好幾個人，他看都不看。」
身為王蘭陵手下的紅人，胡歸橋不論是長相還是學識都不錯。
柳扶風聽到后，感慨的說道：「現在好好做事，將來做官了，自然能挑更好的了，王大人不會虧待他的。」
田遠方被柳扶風這麼一說，也認真的點了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
柳扶風嘆了口氣，隨後笑著說道：「前些時候知事看上了那個唱戲的女角，不過人家姑娘可看不上知事，不肯出面。」
那女人幾次想要求見王蘭陵，但王蘭陵可不是誰都能見的，不然外面天天有人給他下跪喊冤，王蘭陵還能不能好好生活了？
晚上的時候
王蘭陵看著胡歸橋寫的報告，上面詳細的將今天每個人所做的事情，還有後續的事情都紀錄的清清楚楚。
王蘭陵看了一遍，將目光轉移到了胡歸橋的身上。
這個年少且穩重的少年，給王蘭陵一種對比的感覺，從他身上，王蘭陵發現了很多自己根本就不具備的優秀品質。
相比起胡忘鄉，胡歸橋更加謹小慎微，這種性格體現在很多方面。
「慶祝的時候用一些物資也沒有什麼，我們眼下也不是當初那個時候了，很多地方不需要那麼辛苦，給大家的福利待遇也可以稍微提升一些。」
「不過，一切都是要記錄好的，不能壞了規矩，也不能太自來熟的把倉庫當成是自家的倉庫，那些東西的使用，都是有規矩的。」
胡歸橋說道：「是。」
王蘭陵看著已經漆黑的窗外天色，說道：「今天就到這裡吧，知事和縣令那邊的事情我會處理，今年也就是這樣了，往後沒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事情，都是一些平凡的工作。」
「這些事情更加考驗人，你和田遠方不一樣，從他的身上，你要看到自己的缺點和優點，他確實是比你更適合一些事情，但很多地方不及你。」
胡歸橋鄭重的說道：「是！」
王蘭陵說道：「回去休息吧。」
在讓胡歸橋離開之後，王蘭陵對這個各方面都比自己優秀的年輕人，有著一種嘆息的情緒。
並不是最優秀的人坐在這個位置，而是最適合的那個。
胡歸橋若不是王蘭陵的手下，他當個小吏都有人反對。
王蘭陵想要的位置並不是環衛司和農桑司，是縣令。
只有當了縣令之後，王蘭陵的各種安排才能算是名正言順，也只有縣令才有大規模興建這個縣城的資格。
現在還不合適，縣城裡還有很多障礙要清除掉。
「和郡里人那邊，也是時候搞好關係了，不然陞官會麻煩很多。」
王蘭陵想要升縣令，必須要打點好郡里的關係，他不可能找皇帝求著要縣令的官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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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
加速！！
王蘭陵的所作所為，加速了很多人對他的安排。
周幼節在發現越來越多的人會去黑水縣購買衣服布料和食物后，就深入調查，發現很多城中的官家子弟也開始和黑水縣有了聯繫。
雖然只是簡單的購買牛羊豬肉來應對過年，籌備瓜子、乾貨、糖塊等過年物資，但這種現象讓周幼節意識到了問題。
王蘭陵召集幾萬人過去領東西的事情，在各地官員看來並不是問題，只要不出事，那就不是問題。
若是換成是一個普通富豪地主，那才是事情。
威望這種東西，德不配位就是麻煩。
出名這種事情，當然是老爺們的專屬，要麼就是孝子和才子戲子。
王蘭陵所做的事情，那些官員們都清楚是什麼，不外乎就是權詐之術罷了，都是大家玩剩下的東西。
從始至終，姜大人等人都對這種事情不在意，只要王蘭陵不勾結山崖口的人，他就算是籠絡再多的蟻民也無所謂。
周幼節忌憚的不是王蘭陵的名聲，是王蘭陵不知不覺就把郡里財富往那邊吸引的理財能力。
這種能力絕對是好能力，但不適合出現在自己的官場同僚身上，尤其還是鄰居關係的管理者，那就更煩了。
原本是打算過些時候再說，可王蘭陵根本就不給周幼節等人拖延的機會。
周幼節和知事一起簽署了一份報告，並且將其分別呈送給了州府和朝廷。
按照平常的規矩，應該是由州府來決定是不是給朝廷那邊。
但郡府作為全國四百多個主要城市之一，理所當然的具備直接提建議給朝廷的權利。
王蘭陵可以直接寫信給皇帝，周幼節也可以，就是這種權利不能濫用，這是這些朝廷命官的潛規則。
他們這些人的書信是由別人篩選，看過之後再給皇帝看，但有些人的信件，則是只有皇帝能看。
這一次周幼節需要百分百的肯定，他聯繫了雲天賦和姜大人，很清楚直接的說了自己的問題。
沒有任何的隱瞞，周幼節就是直接說明自己要求：必須要把王蘭陵調走！
姜新知也煩王蘭陵，打心底討厭這個人。
於是就寫了封推薦信，把這個事情定了下來。
姜家人的推薦信，自然是被皇帝看到了，皇帝覺得這樣也好，於是批准了。
「擬份文書，批准黑水縣王蘭陵年後去通州官校學習三年。」
***
「通州……」
王蘭陵一臉的疑惑，「我這是被發配到通州了嗎？」
趙厲陽笑著說道：「別說胡話，通州可是一個好地方，人傑地靈，比雲州都富多了，還挨著龍州，可是全天下少有的好地方！」
「這個太突然了一些，為什麼我要去通州那邊學習？」王蘭陵疑惑的看著趙厲陽，他很清楚自己是被算計了。
趙厲陽微笑著說道：「你做了什麼事情，你自己還不清楚？」
老趙也不是傻逼，當然明白王蘭陵這小子給郡里州里人惹了多少鬧心事。
王蘭陵頓時就語塞了。
老趙拍了拍王蘭陵的肩膀，「去了之後好好學習，通州那邊的學校在這天下四十三州里也是能排前十的。」
趙溫柔捨不得王蘭陵，說道：「爹，夫君他在雲州上學不好嗎？非要去通州。」
楊氏迅速說道：「你這孩子這個時候怎麼不懂事了？通州的官校可是培養官員能吏的地方，在那裡能認識多少人？」
趙厲陽也跟著說道：「裡面教的都是如何做官的本事，只要是當官需要的才能，那裡都會教，多少人做夢都想進去當學生呢！」
王蘭陵嘆了口氣，聖旨都下來了，這事情已經不可違了。
在明年出發之前，王蘭陵也腳踩油門，加速了一些工業化的發展，並且把農桑司要做的事情也都安排了起來。
加速，大家都在加速這個縣城的變化。
至於是好還是壞，就看個人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