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波瀾不驚的散場
在營地里開始維持紀律的時候，柴拓走進來說道：
「大人！柳扶風在營外求見！」
王蘭陵皺著眉頭，無奈的說道：「也罷，讓他進來吧。」
柳扶風每天都會過來求見，但王蘭陵對於這人沒有什麼好說的，並沒有召見。
事情總歸是要解決的，王蘭陵收拾好東西，感覺最近坐的時間有點久了，肩膀和脖子都有些不舒服。
晚上回家之後，讓趙溫柔幫忙按按肩膀吧。
在王蘭陵想著下午回家的事情時，柳扶風也在柴拓的帶領下，再次來到了這個曾經工作的地方。
以前還不覺得，柳扶風今天再次站在這裡之後，就感覺這裡的氣氛是那麼的陌生，自己在這裡就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看著坐在主座上的少年人，柳扶風迅速的喊道：「柳扶風拜見大人！之前的事情是扶風錯了，扶風願意獻上賠禮，還請大人息怒！」
「不要這樣。」王蘭陵無奈的說道：「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些事情錯了就是錯了，認錯了，就能改變別人對你的印象嗎？我們也算是相識一場，我並不計較你的過錯，只是確實是不能再給你在我身邊做事了。」
柳扶風面露悲苦之色。
王蘭陵見狀，說道：「你也是一個有本事的人，既然能夠在我這裡做到副職，那麼去別處也自然有安身之地，這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何處都去不得，不然開拓者們早跑回來了！
柳扶風悲苦的說道：「大人，我還能去哪裡啊？」
王蘭陵說道：「雲水郡內，又不是只有黑水縣這一個地方，便是這黑水縣，下面不是也有三個小縣的嗎？而且我又不是趕你離開黑水郡，你去給哪位大人效力都是你的事情，你我相識一場也算是緣分，我自己雖然不用你，但絕對不會攔著別人，讓別人也不用你。你大可放心。」
柳扶風嘆了口氣，話是這麼說，但現在縣裡都知道朝廷不允許縣令和知事任命官員了，這位置只會更加緊俏，哪裡會給柳扶風騰位置。
就算是去下面鄉鎮，最多也就是當個記賬的先生，這種待遇是柳扶風不願意接受的事情。
柳扶風很快就整理好心情，他明白王蘭陵是說一不二的人，但也清楚王蘭陵既然說了不和自己計較，那麼自己也不會被他針對便是了。
「敢問大人，我的家人以後還能不能在大人身邊做點事情？」
王蘭陵點了點頭，「有能力的，我自然是歡迎，這個全憑本事，我重用你也是因為你確實是有本事，之前的事情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會算在你的家人身上。」
不搞株連，盡量不死人，這就是王蘭陵的底線。
他不想給後面人留下一個爛攤子，到時候鬥爭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只會把一切努力都付之東流，牽連的人數也只會越來越多。
當然，這是爭鬥，在對敵方面絕對是不能手軟的。
柳扶風放心了許多，又說道：「柳扶公和柳守城他們……」
王蘭陵直接說道：「他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被牽連的人，當時做選擇的是他們自己。我之前就說了，欠你們的錢，我會儘快還上，若是家裡揭不開鍋了，直接到水務司和環衛司門口要錢便是，我會優先給你們。」
「就算是我家裡揭不開鍋了，也不會讓借我錢的那些人餓到，這是我的底線！」
「大家是願意相信我，才借糧借錢給我，我不會辜負這份信任。」
這次借的錢並不多，也就是一萬五左右，其餘的糧食和蔬菜都不值錢，而且也有現成的賑災糧可以還賬。
一萬五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個大數字，只是對王蘭陵來說，並不是還不起的數字。
大頭還是環衛司和水務司的業務來償還，但一些微末的零碎，王蘭陵自掏腰包也無所謂，反正現在這個數字也就是數字了。
當官之後，若果不需要巴結別人，不去送禮的話，要花錢的地方並不多。
柳扶風並不願意那麼早就把欠賬算清楚，他借錢的時候就沒有打算要回來，而是希望王蘭陵照顧他。
現在王蘭陵非常肯定的拒絕了，柳扶風也算是認命了。
「我還有一事有些在意，請問大人之後，這水務司的事情，由誰接管？」
王蘭陵想了想，說道：「這事情暫時不清楚，因為我今年的事情，再加上今年黑水縣這邊遭災也不算是太嚴重，所以之後這水務司司長的位置，多半是郡里指定。」
柳扶風疑惑的說道：「現在郡縣不是不可以任命官員了嗎？」
王蘭陵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柳扶風感覺好像是理解到了什麼，但又感覺好像是沒理解。
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王蘭陵肯定是有辦法讓別人當官！
「對了，還有一事。」王蘭陵隨意的說道：「柳家若是有還未婚配的姑娘，也讓參加這次聯誼會吧，年輕人總是要互相接觸接觸的，這次能夠參加聯誼會的人，都是我選的，不論是品行還是能力，都算是可以，不過這事情也不強求，不論是城裡人還是鄉里人，都一視同仁。」
柳扶風答應了下來，他也早就聽說了這個，帝國的風氣並不拘束，女子人和男人說話並不是犯罪，很多姑娘都會在家裡的鋪子里幫忙幹活。
隨著聯誼會的籌辦，以及勞役營這邊陸續減少的帳篷，治水的事情終於是到了快要結束的時候了。
最先走的是中年人和老頭們，這些其實才是治水的主力，也是任勞任怨如黃牛一般辛勤幹活的那批人。
他們之中很多人都有些手藝，但大部分人都不識字，也不懂得說話和管人，所以在這裡帶著也沒事情，給王蘭陵修好幾個建築房屋之後就想著早點回家了。
王蘭陵讓人搬了桌椅在營門口，在那八個大字下面為一個個離開的老人們發放了禮品。
每個人回家的時候都分到了工匠坊做的帶蓋白紅茶缸，以及一個鐵飯盒，一包由黑鐵爆米花機炸出來的米花子，一雙白鞋底的新布鞋。
茶缸和鐵飯盒是工匠司做的，大部分工匠司的人都沒事做，王蘭陵提供了這份訂單，錢當然是王蘭陵出。
原本速度沒那麼快，但在王蘭陵的要求下，安德周等人就想辦法，在王蘭陵的提議下整出了模具和蒸汽鍛造法，改裝了一個工坊做了一個高壓車床對鐵板進行斬切和衝壓。
米花子是用大米和糖精在爆米花機里做的，這裡人不喜歡吃米，所以王蘭陵就做了些小禮物給這些人的孩子當獎勵。
不過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希望更多的人知道這個爆米花機，也讓幾個特定人員明白了這個東西操作原理，今後負責將這個產品推廣出去，所以是那糧食來練手。
布鞋就是傳統的手工藝品的深加工了，王蘭陵找人做了模具，專門用來納鞋底，至於縫合與鞋面的事情則是交給了女工。
布鞋的鞋底非常重要，這裡的人走路很多，山路又崎嶇，所以鞋子磨損的非常快，很多人來幹活的時候都是穿著可以把腳掌勒出血的草鞋。
王蘭陵用機器將麻線、麵粉、水打成有彈性的麵糊狀，將這些麵糊通過不斷的打擊來製作千底鞋的鞋底，最後碾壓成統一的款式。
雖然是喊作千層鞋，但其實也就不到一厘米厚。
王蘭陵也沒有想到布鞋的鞋底是面做的，同樣別人也想不到還可以這麼迅速的做鞋子，雙方的技術、想法、權利、手藝都匯聚在一起之後，就整出了這種跨時代的先進東西。
「選糧食還是布鞋？」
王蘭陵笑著和眼前的農民伯伯詢問，在最後給的獎勵糧食和布鞋之間，可以選一個。
黝黑瘦黃的男人帶著隱藏不住一口黃牙的笑容，「要鞋子！」
「好，給你鞋子，以後來縣裡趕集的時候穿著過來。」王蘭陵將用黃紙包著的新鞋，遞給了這個男人。
男人很高興的背著飯盒和茶缸，還有一袋子米花子，將新鞋夾在了胳膊底下，有些不舍的往外走著。
在快要走遠了的時候，男人轉過身，看著身後那正在發放獎勵的擁堵人群，還有遠處那高掛的八個字。
雖然他不識字，但那八個字還是認識的，也會寫了。
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
在波瀾不驚的幾天里，因為王蘭陵的徭役令聚集的兩萬人，慢慢的散了。
郡里人鬆了口氣，露出笑容。
縣令也終於放心了心，安心的喝酒。
黑水縣的公共廁所，早中晚的時候依舊是要排隊。
黑水縣城北的水泥地上面，每天早晨會有人過去鍛煉身體，跑步或者練拳。
河邊的油車、絲車、磨麵坊每天都在運作著。
熱水房裡也成為了一些人喜歡去的地方，買一壺熱水，曬著太陽喝著茶坐一下午。
小推車和煤炭爐子組成的刀削麵、拉麵攤子，也一個個的起來了，還有那伴隨著一陣轟鳴和小孩子興奮喊叫聲開出來的爆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