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羅剎令

  林山推開大門，只見室內古色古色，是那種傳統的書房，幾部大頭書嚴絲合縫塞滿檀香木書架，靠窗的地方一個雕花屏風。秦首半躺在藤椅上帶著一副老花鏡在看一本厚厚的書。秦首注意到林山的到來后合上書，請他坐下。 

  「這幾個月下來還習慣嗎？小女自小被我縱壞了，刁蠻任性，這段時間一直叨擾你了。」秦首親切笑道。 

  林山謙了幾句，循例回答秦首的問題，但覺秦首和和氣氣，言語中對自己頗多讚辭，看著架勢，林山知道秦首很有可能有事相求。 

  林山極有耐心地聽秦首漫無邊際談了一會兒，終於聽到秦首轉入正題了：「我和你父親是生死之交，我們曾經相約：彼此誕下子女，兩男就結為兄弟，兩女就結成姐妹，一男一女就……諧結連理。」秦首在最後四個字上強調了語氣。 

  不是吧！這不是古代才會發生的事嗎？林山一雙鈦合金狗眼都被亮瞎了，這簡直無力吐槽啊，你們上一代的約定跟我有個毛線關係啊……林山吞了一口吐沫，讓自己極快鎮定下來，道：「世伯，後輩說話可能有點直，按我看這事兒，未免太過草率了，現代婚姻講求兩情相悅，再也不是過去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又怎麼不知道水兒不喜歡你呢？再說了，等我百年之後江海市第一集團的總裁位子肯定要給我的女婿啊，難道還會給外人嗎？」秦首不怕林山不動心，江海市秦氏集團的乘龍快婿不知道多少人打破了腦袋都想往裡鑽。 

  林山默然。 

  秦首循循善誘地曉之以理動之以利：「你以為我閑著沒事幹，讓你去當水兒的保鏢嗎，我是創造你們在一起的機會，你現在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吧。」 

  「納尼！？這一開始就是個陰謀吧，我竟然現在才知道？」林山此刻心裡只有幾十萬隻草泥馬呼嘯而過。 

  「至於水兒那邊，你也不用擔心，女兒是自己的，難道還不知道她心意嗎，其實啊，她早已經對你情愫暗生。再說，秦伯伯年事已高，就這麼一個願望：就是想看著自己的女兒能嫁個好人家，自己辛苦半輩子打下來的江山能有人繼承，那麼我死也瞑目了。」秦首便嘆邊說，捉住林山的手道。 

  果然還是姜還是老的辣，狐狸……林山感覺秦首幾頂帽子壓下來，自己根本說不過他，看來要放大殺招了：「秦世伯，我已經有對象了……」 

  秦首顯然沒有想到林山竟會這樣說，愣了一愣，他以為自己女兒長得不錯家產又厚，不怕對方不心動，但他也是個見機極快的人，當即笑道：「婚姻大事，是要考慮清楚，反正水兒現在還沒讀完大學，這事兒容押后再談……」 

  林山抹了一把冷汗，只聽得屏風後面一個聲音道：「哼，誰要嫁給他啊，也不瞧瞧自己，不過是一個炒海鮮的，咱們這種富貴人家他哪裡高攀得起。」 

  「水兒，怎麼說話的！快給林大哥道歉。」秦首喝道，只見秦若水風風火火地從屏風後面轉出來。 

  林山感覺額上的冷汗又回來了，自己對秦若水雖然愛惜有加，但那只是類似對妹妹的感情，遇到這種情況的林山就像老鼠咬龜，卡殼了，不敢去看秦若水一眼。 

  「要我跟他道歉？休想！哼！」秦若水心高氣傲，一旦被拒絕了便由愛生恨，當下不顧父親的喝令，一跺腳就跑了出去。 

  「阿山，希望你能見諒，若水真的是被我縱壞了。也是我行事魯莽，事先沒有徵詢過你意見就讓水兒躲在屏風後面，本來以為可以給你一個驚喜，直接撮合你們……」秦首遺憾道。 

  林山心不在焉，根本聽不進去秦首說的話。此刻突然想起要對秦首說的辭職，或許，現在就是離去的最好時機，在腦海里組織了一下客套的言辭，但話到嘴邊，只說了一句：秦世伯，我想辭去保鏢的職務。 

  大家你來我往說了幾句，秦首見林山堅持要去，只好答應了。 

  「秦世伯，還有最後一件事我要告訴你：「白曉若也有參與第一起綁架若水的劫案，她很有可能是白京唐放置在若水身邊的卧底……」 

  「哈哈……」秦首笑道，「這事兒我一早就知道了，一直沒有採取行動是因為白京唐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他也想派人抓走水兒以此要挾我，其實他們根本沒有這個機會，表面上你是水兒保鏢，暗地裡還有很多隱藏在地下的人也在幫我保護水兒，就像歐陽青管家，你別以為他文縐縐，其實他還是空手道七段呢，對付起敵人來絲毫不含糊。」 

  「敢情我只是一個拉仇恨的……你有那麼多人暗中保護她早說啊，我就不用那麼累了……」林山腹誹道，「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秦世伯，我還有一個問題請教你。」 

  「知無不言。」秦首攤開雙手道。 

  「你有沒有聽說過軍刀這個人？」林山道。 

  「你是說……五虎堂的軍刀？我只知道這個人使得一手好刀，是五虎之一的韓泉虎的手下。據說他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十分嚇人。傳言他是羅剎門的棄徒，因為韓泉虎救過他一名，所以死心塌地地為他賣命。」秦首徐徐道。 

  「羅剎門？又是什麼？他和五虎堂又有什麼關係？」林山急切問道。 

  「羅剎乃是佛經上記載的惡鬼，具神通力，可飛可速行，為暴惡可畏之鬼。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一個神秘的組織立以惡鬼之名，沒有人知曉這些人的身份，只知道他們拿著傭金，做著一些神秘而有趣的事……五虎堂只是其座下一個小小的堂口，但有調遣無不遵從。」 

  「啊，原來跟我以前做的差不多，五虎堂只是羅剎門的小弟啊……我還以為有多叼呢。」林山心道。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秦首奇道。 

  「我懷疑父親的死跟那個軍刀有關。」林山說出了心裡的懷疑。 

  「你父親的死，我也一直耿耿於懷，但這幾個月來發動所有力量去調查還是一無所獲。」秦首嘆了口氣，接著道：「那軍刀也是個狠辣角色，雖然你爸死在刀下，不過他生前似乎也沒跟軍刀有多大交集。」 

  「不管怎麼樣，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了。」林山道，「對了，秦世伯，我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個羅剎門鬼頭，又是什麼玩意？ 

  「哦，你說那個啊，羅剎門說穿了就是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所在，只要你付得起他們要的價，你想要什麼都可以。這個價不一定是錢，可以是某種有趣的東西，總之是他們願意接受的就行。但是如果你手上有一個羅剎令，他們就可以免費幫你做一件事，得到某樣東西或者讓某個人自此從世上消失，對於他們而言都是輕而易舉的事。」秦首娓娓道來。 

  「而且這件東西，說起來也和你父親大有緣分，當年你父親參加羅剎門的生死祭，不知道擊敗多少高手得到這一塊小小的羅剎令。」 

  「生死祭？」 

  「這是羅剎門祭祀九幽惡鬼的一種儀式，牢籠生死搏鬥，死的就是鬼神的祭祀品，活下來的就能得到鬼神的祝福。當年你父親為了得到某種重要的東西，去參加這個生死祭，可是當他拿到鬼頭的時候，他發現已經不需要了，所以把這個東西送給了我，我也是獵奇之人，貪它奇致，所以拿來裝飾之用。」 

  「原來，老爸當年也是威風過的，我還以為他那幾道散手沒什麼用處呢。」林山道，「不知道老爸當年為了得到什麼，這麼拚命地要拿到這個羅剎令呢。」 

  「這一層，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可以以此為線索調查下去，我要奉勸你的是，羅剎門是一個神秘而危險的所在，你……如果不是非要接觸最好不過去惹他們。」秦首道。 

  「一定謹遵秦伯父的教誨。」林山道。 

  秦首見他老是提起鬼頭和羅剎之事，以為他對鬼頭有興趣，道：「那羅剎令是你父親之物，你是你父親的唯一血脈，我也很應該將它物歸原主了。」 

  「不不，秦世伯，羅剎令是父親送給你的紀念之物，我怎麼可以要呢。」林山堅持不要，秦首強說了幾回，也只好作罷了。 

  走出秦家之後，林山展開雙手，呼了一口氣，感覺這幾個月以來，從沒有此時這麼自由。 

  此時天降橫禍，一盆水劈頭蓋臉地淋了下來，只見樓上一個女子冷哼了一聲，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