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舉頭三尺有神明
「李俊霖！」少女喊出對方的名字。
那少年一本正經地道：「請叫我李少爺。」然後，他像狗似的伸長鼻子對著空氣嗅了嗅，道：「你剛才在這裡燒香了？」
凌恵沅點了點頭。
李俊霖馬上臉上很難看，道：「誰讓你燒香的？不知道我最不討厭檀香的味嗎？」
凌恵沅道：「那你可以走開啊。」
「走開？」李俊霖大聲喊道：「這裡是我家哎。」
凌恵沅指了指高牆，道：「你家在裡面。」
「那味兒也會飄到我家啊。」李俊霖振振有詞地道：「這都什麼年頭，還燒香，我讓你燒……」
說著，他忽然一把奪過少女手中的布袋。
凌恵沅「啊」的驚叫一聲，本能地伸手過來搶奪。
李俊霖抓著布袋的底部，將裡面的物品全都倒了出來，散落一地。接著，他隨地一腳將那個滾落在地的香爐踩扁，然後發出快意的笑聲。
「看你以後還燒……」李俊霖正說著話，冷不防被一把將他推開。
凌恵沅看也不看他一眼，彎下腰來撿起那已經踩扁的香爐，非常的痛惜和難過。
李俊霖趔趄幾步站穩，怒道：「凌恵沅，你竟敢對本少爺動手，我今天非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
眼看著這個紈絝要欺負少女，沈寶不能坐視不理。
不過現在的他力氣非常小，硬扛肯定行不通。好在這傢伙看不見自己，可以用偷襲的辦法，而眼睛是人體最為敏感軟弱的部位。
當李俊霖即將靠近時，他搶先一步，一指頭戳過去。
李俊霖頓時就感覺右眼一陣刺痛，立馬停下腳步，伸手揉了揉。他茫然地四下張望，然後再次向少女靠近。
沈寶第一次施展「戳眼大法」還有點生疏，傷害性不大。
見這傢伙還來，這下他就不客氣了，儘可能地使出最大的力氣，左右開弓，猛戳其雙眼。
李俊霖「啊」的一聲慘叫。第一次的時候以為是風沙迷了眼睛，所以沒有在意，沒想到又來一次，不可能兩隻眼睛同時進了風沙吧？
並且，更猛了，更疼了。
「凌恵沅，是不是你搗的鬼？」情況不妙之下，李俊霖倒也不傻，不敢輕舉妄動，狐疑地向少女責問。
凌恵沅畢竟是小女生，見李俊霖衝過來，自是非常的害怕。
誰知就見對方走走停停，老是揉眼睛，感到很是奇怪，此刻逐漸冷靜下來，頓時恍然大悟。她道：「你踩壞香爐，得罪了神明，是神明在懲罰你。」
李俊霖「呸」的一聲，道：「少胡說八道，嚇唬不了我。」
凌恵沅正色道：「不是嚇唬你，真的是神明，你趕緊給神明道歉吧。」
「想讓我道歉，想得美，本少爺長這麼大就從來沒有道歉過，還神明，裝神弄鬼，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神明。」
李俊霖的臉上寫滿了「不信」。
凌恵沅將散落在地的物品撿起來，重新裝入布袋內，沖著對方聳了聳肩，道：「你愛信不信，我可要走了。」說完甩頭就準備離開。
「你不準走！」李俊霖恨恨地道：「我們的事還沒完……」
他剛打算追過去，忽然，雙眼再次產生刺痛感，痛的他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凌恵沅聽見慘叫聲，停下腳步，扭頭看了他一眼。
「真是邪門了。」李俊霖喃喃自語，頓了頓，他吼道：「有完沒完，要真的是神明，有本事吱一聲。」
吱！
李俊霖頓時臉色大變，雙腳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他仰頭張望，好不容易剋制住內心的恐懼，道：「你……到底是人是鬼？可不許騙我。」
凌恵沅本來要走的，見他嚇成這副模樣，便停下來看好戲。
「要是鬼的話，大白天的會出來嗎？都告訴你是神明，你為何就是不信？」
李俊霖看了看上了三竿的太陽，覺得凌恵沅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想了想，他問道：「凌恵沅，你說他是神明，可知道是什麼神？」
凌恵沅一怔，這還真把她給問住了。
據傳說，天上的神明有很多種，各司其職。凌恵沅其實也很想知道一直祭拜的是什麼神，但神廟早就破敗，連個匾額字牌都沒有，她也不敢問，太失禮了。
「舉頭三尺有神明！」
見少女啞口無言，沈寶只好接過話頭。他這個「神明」是冒充的，關於這個世界的神明他也不懂，只能以這種話糊弄過去。
「舉頭三尺有神明……」李俊霖默念這句話，越發覺得心裡發涼。
「李俊霖，你踩壞香爐，對本神明甚是無禮，該當何罪？」
李俊霖聽見從天上飄下來的話語，頓時就像是骨頭散了架，一下子癱倒，雙膝跪地，忙道：「神明，我……錯了，我該死，還請神明饒命。」
人類對於神明都有敬畏之心，即便嘴上說不信，骨子裡其實還是承認神明的存在。
畢竟，人類所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情，無法說得清的問題，一般都會寄託於神明。
有神論，就是因此而源遠流長。
李俊霖即便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明，但此時此景，根本無法用常識解釋，只能認定對方真的就是神明。
在神明面前，人類何其渺小！
令他不由得不害怕，連連跪拜，只希望能獲得神明的寬恕。
「念你無知，姑且網開一面，你來為我上柱香，若是真心悔改，信奉本神明的話，可以暫且饒恕，否則……」
李俊霖忙道：「我燒，我燒。」
他摸了摸身上，為難地道：「可是現在身上沒有香，要不我現在就去買。」
「我有。」凌恵沅取出三炷香遞給李俊霖。
李俊霖一把接住，用火摺子點燃。由於香爐被他踩壞，沒有地方可插，他只好一直捧在手上，讓線香盡情燃燒。
沈寶馬上湊了上去，大口大口地吸食香火。
他正打算髮展下線，多找些人為他燒香，這個李俊霖主動跳出來，當然先拿他做實驗。
一邊吸著香火，一邊留意著紫線。果然，就見紫線正在增長。不過，增長的速度明顯不如凌恵沅的。當達到飽和狀態時，算起來僅僅增長了半格不到。
有點少啊。
不過也能理解。凌恵沅是虔誠燒香，李俊霖是因為害怕才燒香，兩者之間區別還是很大的。雖然少了點，但蚊子雖小也是肉啊。
這是一個良好的開始，以後要發展更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