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送衣
連著好幾日晴空萬里，船速加快不少。
那位神秘船主得了暈船的秘方應是好了大半，也或許是生薑的效用太大，他傷寒竟然一同好了，便在翌日大早，特令楊吉送了帖子，邀約船上的客人到頂層用晚膳，並予以答謝。
青峰接過帖子，在楊吉離去翻開一看，字體翩若游龍、剛勁有力，名諱處只有戎墨二字。
「船主姓戎？」喬橋探頭掃了眼，好奇的問，「赤鳳國有戎姓？」
她到現在仍是認為船主是赤鳳國人，否則不會對赤鳳國特產的極品珍玩如此熟悉，當然，也是她屬於女性的蜜汁直覺。
「倒是沒聽說過。」趙大海仔細想想，搖搖頭，問青峰，「白鳳國呢？這船不是去白鳳的嗎？」
「沒有，除非是別的國家流入的，否則白鳳國從沒有姓戎的，還是能出海的大商人。」
「算了，反正對方沒有惡意。」趙大海收起請帖，和青峰翻出包裹里的衣裙，一人抱起一堆，喬橋跟著走了出去。
三人合力把衣服晾曬在指定的地點，學著船員將衣擺打結，防止被風浪吹跑。
海上濕氣重，多晒晒衣服免得發霉穿上生病。
等過了午時，再把衣服收回來。
喬橋一馬當先的往回走，正好碰到楊吉帶著一名小侍等在門口。
「有事嗎？」最近幾天，七爺倒是沒來找過他們，估計不是氣她總是隱瞞性別，就是恨她一腳絕情，這人的思維一般人跟不上，他不來，喬橋倒是覺得耳根子清靜了許多。也從不會假情假意的詢問楊吉，他那三主子怎麼樣。
楊吉亦是知道自家三主子性子過於跳脫，行事作風不太討喜，從來沒主動提過。他笑容淺淺卻極為真誠，道：「是二主子對於髒了您的衣裙十分抱歉，特意送來三身給三位女郎，希望您見諒！」
喬橋想起那隻大手緊鎖喉嚨的緊迫感，渾身不舒服的拒絕，「沒事的，不過是一件裙子。」
因為裙子的衣襟處撕壞了，當天她便直接讓楊吉幫她處理掉了。
在那天事後，青峰曾言，七爺故意隱藏了身手，他的武功比他只高不低。而喬橋也把戎船主警惕心超強的事簡化一番，只形容一旦有人靠近，他便能立刻從暈厥中蘇醒下意識反擊。
三人明白，戎船主必然是個高手。
對方兄弟隱藏了姓名和容貌一事，或許有什麼不足為外人道的隱衷，又或許單純不想讓人知曉他們的身份，避免日後在妻家落下把柄，總之與他們關係不大。
在這種時刻，有些事情不該斤斤計較，只要戎船主不是敵人於他們而言足以。
楊吉苦了臉，「您可別讓我跟二主子無法交代呀！小的不過是一個下人，完不成任務會挨罵的。」
「你家二主子很兇嗎？」趙大海把門推開，請兩人入內。
楊吉待貴客進去后，方才慢步跟上。
「倒不凶，綳著臉讓人害怕。」
見少年臉皺成一團，喬橋笑道，「他繃臉你又看不見，怕什麼！」
楊吉愣住了，半響，憨憨的撓頭，「也是！」話雖如此，他仍是示意小侍將托盤送到喬橋面前，「您無需在意，賠件衣裙，本是應當的。」
「喬橋的我們留下，我和趙大海的還是算了。」青峰先一步拒絕，他瞥了眼玉托盤上奼紫嫣紅的顏色，實在無法想象他們穿上會是什麼樣子。若平常男兒還好，像是楚宣和庄翼便不排斥這一種，但自從發現喬橋那隱秘的嫌棄小眼神，那兩位也都棄而不碰，誰都不想讓自己的心上人懷疑自己的穿衣品味。
趙大海更是滿臉黑線。
他的外貌完全是所有女郎嘴裡又黑又壯的醜男人，上次為了取悅喬橋而化妝已是極限。這輩子都沒考慮過要穿色彩如此斑斕的裙子，想一想那幅畫面就令人窒息。
楊吉一笑，「您二位若不喜歡，我去換別的款式。」
「不用，挺好的。」喬橋自作主張，替兩位夫郎收下了，實在無需在幾件衣裙上耽誤功夫，對方顯然是誠意十足，她也沒必要拒人之千里之外。
「好看。」
「顏色很新穎。」
趙大海和青峰立刻點頭附和。
「不過我的兩位姐姐在船上要照顧我，不便盛裝打扮，晚宴暫時無法換上戎公子送來的衣裙，請他見諒！」
「自然！」楊吉極為理解，「送給您三位的，何時適合穿也由您三位做主。」
兩個男人紛紛鬆口氣，他們不喜歡穿在身上，可看到小姑娘一身火紅色的石榴裙，襯的越髮膚白貌美，也有些後悔自己的大方。
真想把這樣的喬橋藏起來，再無一人可窺視。
船上燃起燭火，意味著晚宴開始，作為客人不該晚到，三人攜手在小侍的指引下上到頂層，正好看見一身錦裙的秦忠懷和七爺依著欄杆閑聊著，聽聞腳步聲，側頭，目光馬上凝結在那打頭的女郎身上，久久無法移開。
「喬女郎，我這身好看嗎？」秦忠懷喜盈盈的走了過來，非常自然的忽略了她身後的兩個藍裙『女子』，扯著裙擺，黝黑的臉上浮現出羞澀，「戎船主客氣了，還特意送了一身裙子！」
喬橋臉皮有點僵，這才想起女尊國的男子亦可裙裝，只是北國男兒通常短打勁衣，幾個月以來，她都快忘了男郎們的愛美之心了。不過戎船主倒是十分周到，把每個客人都照顧到了，收了三件衣服的小忐忑終於歸於平靜。
秦忠懷身形健碩，身高比趙大海矮半頭，穿上一身淺紫衣裙，簡直是災難……
「挺好，挺好！」喬橋虛偽的點點頭，視線都不太敢往他身上放，對戎船主挑衣裙的品味有了些質疑。
秦忠懷更開心了，挑釁般沖趙大海和青峰一笑，「衣裙還是更適合男郎，當然，喬女郎除外，美的人穿什麼都好看。」
趙大海臉色發青，忽然理解喬橋當初看他化妝后的心情了，怨不得女郎們總是會嫌棄類似他這種身形的高大男兒醜陋，實在是通常的裙裝只適合嬌小的男女，有種纖弱的美感。而他，像是版型不錯的衣褲或袍服，穿在身上也能讓喬橋眼前一亮，圍著他一個勁的誇讚。
幾人沒在外面多滯留，破天荒的，七爺話極少，頭一次顯出主人之態，將他們引入最近的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