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威脅
美人微醺,偶然可見她裹著一身紅紗,更襯得肌膚如雪,漫不經心的一舉一動之間拉扯到那抹輕薄的紗衣露出兩隻瑩潤的小腳。酒到盡興,腳趾不時調皮的踢踏兩下,趾肚飽滿腳弓飽滿,嫩紅嬌人。
動作一大,輕紗便扯得有點大,一雙修長豐盈的玉腿隱隱透出紅紗。
見到之人無一不驚艷的倒吸一口氣。
不愧是青樓出來的美人,作風就是大膽。
當年名聲赫赫的松葵都不曾如此風光無限,不過是跟著幾個新人在樓門口辦了個場賞花大會,壓場而出罷了。
隨行的人群越來越多,不知不覺竟也跟著繞了半座城池,直到重回青竹館門前見到胖墩墩的葉花爹爹方才醒過神。
看著被堵得滿滿都是人的街頭巷尾,葉花笑眯了眼,揚著手帕開口道:「多謝各位貴客捧場,今兒個是我這珍藏許久的寶貝第一次出閣,可盼著各位娘子爺們多多憐惜。」
他整個人攔在樓門口,一不留神轎輦就抬了進去,讓那些巴巴看著望梅止渴的路人不免落差太大,對他橫眉冷對。
當然其中有不少起鬨,不願聽他多廢話,只想趕緊進樓跟美人親密接觸一番。
葉花慢條斯理,不慌不忙的繼續說:「青竹樓今晚必會送每桌賞臉的貴客一壇美酒。」這下人群更加鼓噪,他挑眼曖昧的笑著,陡然加了一句,「男女客不限!」
所有人愣了愣,尤其是男郎。
青樓倌館確實有男人光顧,那也是私下行徑,而且大多是孤身未嫁的老男人閑時掃除寂寞、尋人聊天開解才會前往。
如今像是葉花這般大張旗鼓招攬男客的少之又少。
赤鳳國民風算是開放,但也無法接受同性情愛,女子多少沾著稀缺尊貴的地位,很多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男郎自小就被洗腦以女為尊以子嗣為本,壓根不會產生男男過格的想法,陰陽調和如天圓地方,方是正途。
不過今天葉花安排的這一手浩浩蕩蕩的美人遊街,讓很多人對這位神秘美人的相貌過於好奇,還真有不少男客湧入,只是大多是有錢單身卻年邁不怕毀聲譽的男人。
葉花爹爹看著幾個年輕男郎在外圍簇擁著,眼裡閃爍著渴望和好奇,扭扭捏捏始終不敢邁出那一步。
他臉上掛著堆滿喜感的笑,實際卻心如急焚。
想起離開前威脅他的少年,更是唏噓不已的嘆息著,真是無妄之災……
這聲感嘆不止針對於被灌了『魅茴暗香』一無所知並游完街已經名聲大噪的喬橋,還有自己的青竹館。
可是不管如何忐忑不安,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只望等那孩子醒了神不要過於怨恨他才好。
葉花從小門繞進後堂,在後堂里的小倌們目露憂心下,輕聲安撫,「這事已成定局,只有如此,咱們青竹樓才不會被牽連。散了吧!你們……看好了松葵和銀翹。」
這兩人和喬橋關係最好,乍一聽聞此事,竟然連最穩妥的松葵都想著帶上喬橋偷摸逃走。更不用說看似浪蕩不羈,實則相當情深義重的銀翹。
當下銀翹便衝動的想找上那少年討公道。
葉花還記得,那本就瞧不起他們、從不與他們交流的清傲少年,任由自己的侍從一腳踢開了銀翹。
「她即離了男人活不了,就把她賣給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女子!」說這話時,少年已經換了身奢貴華服,一改之前雌雄莫辯的英姿颯爽,神色淡漠清貴,比尋常大戶公子還多了些說不出的威嚴貴氣,可眼底那份對女人或者說是對喬橋的瘋狂恨意,愣是讓葉花這個見多識廣的青樓爹爹不寒而慄。
普通男兒哪裡知道某些宅門權貴私下的齷齪,她們有的是玩膩了男郎偶然換個口味,有的卻是喜好凌辱同性女子,更有那不愛男郎愛女色的怪人。
喬橋若是落在這些人手裡,怕是一輩子就毀了。
葉花也考慮過陰奉陽違,誰知少年心思詭秘竟一眼看透他的想法,冷笑著掏出了一枚純金令牌晃了晃,哪怕葉花不識其中的權威,光那重量和宮中御制的標記都足以嚇得他肝腸寸斷。
所以銀翹和松葵是他親手打暈的,並且當著非莫容的面將他們丟在曾經調教過他們的小黑屋裡。
雖然非莫容滿意的走了,但是葉花卻不敢違背他的命令,誰知道這周圍有多少他暗中派下的眼線,他不能明目張胆的跟皇權叫板甚至賭上整座青竹樓。
掃了眼熱熱鬧鬧正在待客的前堂,他看向依然醉暈暈不知所云的小姑娘舉著酒杯虛空邀明月的慵懶樣子,哪怕因為光線問題看不真實,那份漫不經心又滿是純真和肉感的魅惑之姿仍是讓台下的貴客們迷了眼,一時整個大堂前所未有的安靜。
葉花眉頭緊蹙的收回視線,亦是心疼亦是為難,但他是整個青竹樓的爹爹,要為這些本就苦命的孩子負責任。青竹樓雖是不濟,卻也是他們安身立命之所。
他疲憊的擺擺手,「你們要是有心,好好招待那些客人,盡量穩住女客……」話中之意,小倌們豈有不明之理,隨即紛紛退回前堂,打算為那個平時對誰都好脾氣、笑顏初開沒有一絲輕視的小姑娘盡一份微不足道的力。
所幸在小倌們全部散去時,被葉花派到前堂守著的小廝急急的跑了過來。
他招招手,小廝過去附耳幾句。
「你是說點馬庄的翼莊主來了又被匆忙叫走了?」
小廝點頭。
葉花說不出慶幸的連聲阿彌陀佛。
好一會兒他拍著胸口,捋順氣,囑咐道:「那幾位年輕男客,必要安排一處視線好的包房,還有,把我準備的半面妝面送過去。」
半面妝面是遮住半張面容的面具,既然是為了喬橋而來的男客,葉花還是希望他們可以放下顧慮,真正的能被喬橋所惑。
而此時的喬橋尚不明白葉花爹爹費盡心思讓她未來的日子能好過些,她懵懵懂懂,滿腦子暈乎乎的,一會兒感覺像坐著直升飛機伸手撫摸著冰涼的雲層,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在划船指尖碰觸到河中滑膩膩的小魚,總之,捧著酒壺就是不放手,哪怕此刻周圍黑暗一片,唯獨她躺卧的地方有一團光亮,仍是沒能令她醒過來。
仿若伴著烈酒服下了大量興奮劑,儘管身子骨軟噠噠的使不上勁,情緒卻難得的高漲著,開心、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