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君后心機
果不其然,那黑衣人再次來襲,只是來去的速度實在太快,今日月色又實在昏暗,柳泠芌與一眾護衛愣是在府中追尋半晌,最終還是讓他逃脫了。
:「姐姐覺得此人會是誰派來的?」杜瑋疑惑的問道。
柳泠芌搖了搖頭,這人的輕功她從未見過,更不明白還有誰與自己有仇怨,故而無法確定是誰?
:「此人是沖著誰來的都不可而知?何況還是背後指使人了。」
杜瑋思量片刻,卻也想不出半分頭緒來。
:「多多注意一些,近些日子被滅門的大族太多,為了杜家安全,你可要多多費心。」
杜瑋不敢懈怠,也將此事看的非常重,自然不會粗心大意,便趕緊點頭應是。
杜瑋剛剛安頓好杜府的布防,便又有黑影掠過,其囂張氣焰好似將杜府當做了酒肆一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他早已氣結,就要去追殺之時,柳泠芌慌忙上前阻止。
:「你且留在府中,別讓舅舅舅母有所差池,我去追便是。」
畢竟柳泠芌武功比杜瑋高強些,他自然連連點頭應是,任由她追尋而去。
二人一前一後至一處森林深處,一心想要取下黑衣人面紗的柳泠芌,與之交手幾回合后,卻偏偏打了個平手。
柳泠芌不經更好奇此人的身份,任憑如何被此人暗算,她愣是沒有半分退縮,甚至步步緊逼。
只是這人的武功也實在不錯,要不是柳泠芌輕功了得,不然早被他逃脫了。
那人有些著急,屢次無法擺脫柳泠芌的追擊,便就有些分神,剎那間,只覺腰間一痛,劍招一頓,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臂又嫣然被劃了一劍,瞬間流出鮮血來,柳泠芌乘機猛然攻擊,怎奈半路殺出來一個程咬金,三招擊退她,又瞬間將那人救走。
柳泠芌驚訝的一怔!自己認得來救人的黑衣女,以她的輕功招法便正是紅拂塵,只是此時再固執追擊,恐怕唯有送死的份兒,也就無奈作罷!
待到柳泠芌失望而歸,杜瑋早已等候多時,上前趕忙詢問結果。
只見她搖了搖頭,心中不悅,神色凝重的說道:「雖不知潛入杜府的暗探是誰,但我能確定救他的人正是紅拂塵。」
:「紅拂塵,她與我們杜家無冤無仇,何故引她來敵對我杜家。」
:「或許是因為杜靈,你且告知舅舅舅母時時警惕些,順便暗查一下紅拂塵在政殿之中與哪些官宦有關聯,恐怕此事並非這麼簡單。」
杜瑋心知茲事體大,故而不敢怠慢,匆匆應是一聲退避,趕緊去往杜裴遠夫婦卧房囑咐去了。
第二日一早,君後身體痊癒,想著設宴慶祝又太明目張胆,恐怕會惹望帝不高興,便借著陽春節這樣的好日子,分發請帖給各個官宦大族,所有達官貴眷均有到場。
望帝偏袒杜家,聽聞陽春節是君后執意要辦的,故而早早尋了個什麼「國泰民安、風調雨順,農作豐收」等理由,給杜家解了禁足令,連同柳泠芌也一同釋放。
但官場上混的人自然各個是人精,哪裡還瞧不出君后的意思,不過是想找借口熱鬧熱鬧籠絡人心,況且左政史已死,她自然著急給他兒子拉幫結派,好穩定實力。
但偏偏紅拂塵就愛湊熱鬧,君后沒有請她,她便臉皮厚的巴巴趕來。
可人家是帶著禮來的,自然不好失禮的將她轟出去,隨即沒好氣的吩咐仆子另設請一坐酒席才罷!
大約一百畝的桃花花海,芳香四溢沁人心脾,園中設立十幾處席座,點心、肉食、酒菜都應有盡有,加之君后的臉面,除瞭望帝外,其餘都有參加。
杜冉環顧四周,卻不見自己母親跟來,心中大為不快,故而眼見杜裴遠夫婦而來,也未曾行禮問安,便遠遠站在別處,只當沒看見。
眼下場面略顯尷尬,初堇揚落座靈姬夫人身側,神色冷冽傲嬌,雙眸深邃似無情,對所有人的敬酒都來者不拒,靈姬夫人在一旁勸解都無用,便自顧自的端著酒杯,一杯三杯四杯烈酒下肚。
杜冉則要拘謹許多,畢竟日日受扶青這惡魔欺負訓導,出門時也被囑咐了一番,一旦敢矯揉造作,當著所有人的面兒估計都要挨扶青的巴掌。
而青雲澤杜悠夫婦二人最是難為,一面是自己的親表妹柳泠芌,一面是少公爺初堇揚,人家都是左右逢源,他們則是左右貼冷臉。
直到君后掃了一眼在場所有人後,竟沒有瞧見柳泠芌,近幾日她可是出盡了風頭,不過半月余,整個蜀國都為她的作風感到好奇又敬佩,連同自己的寶貝兒子都時時提及其風采,如此視死如歸的膽識,想必是會被一部分人追捧的吧!
她喚來身旁的仆子隨口問到:「柳泠芌怎麼沒來?」
:「稟君后,以柳少主子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前來的,唯有杜老將軍夫婦倆在場呢!」
君后快速的掃了一眼紅拂塵,心生一計。
她最是看不得紅拂塵那頤指氣使,高高在上的傲慢性子,這世間只怕除了柳泠芌,便沒有人敢給她氣受,既然自己拿她沒辦法,總有人能給她吃癟吧!
君后喚來心腹仆子,附耳說道:「你去親自請柳少主子來,就說本君後頭疾發作,旁的疾醫不肯用,就想見她。」
仆子會意,便匆匆而去。
紅拂塵望著君后這神神秘秘的模樣,心裡覺得好笑,原以為是她想法讓自己出醜,心中提防,卻那裡曉得君后也會使這種箭靶子的手段,故而不甚在意。
君后抿了一口茶,向底下貴婦點頭示意。
只見那貴婦會意的幽幽一笑!乘著場面片刻安靜,故而有意打趣道:「臣婦聽聞拂塵夫人會的一技好舞姿,今日陽春節,不知有沒有如此幸運,能見得拂塵夫人一舞。」
紅拂塵淡笑著並沒有回話,只當沒聽見,一味的與一旁的貴夫人敬酒。
而說話的那位貴夫人便略顯尷尬的笑了笑,但卻沒有識趣閉嘴的意思,依舊冷眼嘲諷道:「說來也是,拂塵夫人如今成了君身側室寵,自然羞於獻醜,富貴享受多了便忘了根本。」
紅拂塵依舊淡笑不語,望著君后,起身就是恭恭敬敬敬酒說了一堆恭維話。
直至君后飲完整整一杯酒之後,紅拂塵這才說道:「我本是君后獻上君王身側的,自該謝您。」
貴婦人一頓語塞,再懟下去,恐怕連君后都連帶罵了。
身為一國之母,她也慣會甩鍋,此等言語能有多少殺傷力,她轉而望向靈姬夫人笑道:「拂塵夫人謝錯了人,按理靈姬夫人才是你的恩人,不但救了你的小命,連同你如今的富貴都是靈姬夫人為你求來的。」
紅拂塵略有不悅,只是靈姬夫人到還挺和氣,淡笑的敬酒說道:「小事一樁,能為您分憂,為君後嗣考慮,這些都是應該的,如若君覺得太少,我那兒姑娘多的是。」
紅拂塵眉頭一挑!感情這倆人都想與自己撇清關係啊!利用完自己便不認賬的將她推來推去,她焉能不生氣。
:「君后此言有理,但您與靈姬夫人都是我的恩人,應當一一道謝。」
說完!提著酒壺帶上酒杯,走向前去便向靈姬夫人滿酒一杯,自己也配合的一杯倒滿,連連恭維道謝,與靈姬夫人各自飲盡才罷!
如今的靈姬夫人可沒有以前那般鋒芒畢露,甚至表現的和藹可親平易近人,說了一些祝福紅拂塵的話方了。
她便冷冷一笑!既沒有急著復坐,反而望著初堇揚,笑意魅惑妖嬈的為他斟滿酒,話語輕輕,聲音盡顯柔態。
:「少公爺也請飲盡罷!許久不見,您倒是憔悴了許多,真真叫我心疼的緊。」
初堇揚瞧也沒瞧她一眼,手中接過紅拂塵的酒杯,便毫無柔情的往地上一扔,酒撒一地,神色沒有半分容忍,也絲毫沒有給她一絲顏面。
在場所有人不由得唏噓,甚至頻頻向她投來鄙夷的目光亦有。
她並沒有生氣,也不覺得尷尬,輕輕揮了揮手,仆子送來一副酒具,斟滿酒又送上初堇揚嘴邊,但似乎反而被他嫌棄,碰也不碰。
正巧此時提著藥箱前來的柳泠芌被他瞧在眼裡,也不知是為賭氣還是故意氣她,或是想證明自己多招惹稀罕,便握著紅拂塵那捧著酒杯的小手,連帶著送上自己嘴邊一飲而盡。
柳泠芌也看在眼裡,心裡多少是有些不爽,況且初堇揚很受女孩子追捧,能被紅拂塵看上也在情理之中,便極力忍耐心緒,只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但偏偏一旁的杜悠倒是為她挺打抱不平的,卻又因為身份懸殊只好作罷!
只見柳泠芌恭恭敬敬向君後行禮,隨後在杜老夫人的提示下,又向所有身份高貴的人一一行禮,直到初堇揚處,心裡多少有些波瀾,故而匆匆行禮便走向君後身旁落座,絲毫不理會初堇揚那傲嬌不悅的神色。
紅拂塵覺得沒趣兒,趕緊復坐。
柳泠芌隨即緊忙平復思緒,良久才向君后恭恭敬敬問診。
:「不知君后舊疾複發有幾日了?先讓臣女為您診脈瞧瞧。」
:「兩月余左右。」君后始終一抹淡笑掛在臉上,配合的點頭回答道。
只是半盞茶功夫過去,她卻絲毫沒有診出君後身上有什麼毛病,故而對於今日讓她前來的目的,使其感到十分警惕跟費解。
君后見她面色凝重,故而問道:「如何?瞧著是否難治?」
柳泠芌配合的淡笑道:「沒什麼要緊,君后平日里多食些果子,常常多走動走動便好。」
:「你若不開方,本君后倒覺得不安心的緊。」
柳泠芌眉頭一挑!見過不喜歡吃藥的,卻沒見過求著要葯吃的,雖疑惑,卻又懶的管,故而先開了一副方子才罷!
就要退避之時,君后趕緊拽著其蓮藕般的手臂。
:「你且略坐坐,我與杜老將軍有話說。」
柳泠芌不敢違逆,故而點頭不語。
此刻的初堇揚雖表現的對她不甚在意,只是那無意間掃來的眼色,無一不說明他的在乎,想是傷的有些難過,不願意在去付出,如若冷漠對待她,恐怕還能更讓柳泠芌關注自己一些。
杜裴遠夫婦倆正不知君后與柳泠芌親近是為何?君后倒先淡笑著向他敬酒,片刻才說道:「本君后想向您老討要一人,不知您捨得不捨得?」
杜裴遠一愣!隨即才明白了君后的深意,連同初堇揚都忍不住擔心的望了柳泠芌一眼。
杜裴遠便只好客氣的說道:「老臣府邸仆子多,也都聽話,您需要多少,老臣自當親自為您挑選了去。」
:「旁的仆子內殿多的是,要找得心的,自然是要貼心醫術又高超的人,本君后常年犯舊疾,就需要柳少主這樣懂醫術的人在身旁,由她伺候,想必沒人不放心的。」
眾人聽罷!杜裴遠面露難色,連同杜悠也頻頻給柳泠芌使眼色,提醒她不要隨意答應。
而紅拂塵眼下卻也不樂意了,想要把柳泠芌留在身邊兒給她使絆子,恐怕還不能夠。
故而冷冷一笑!
:「這皇城內的疾醫多不甚數,哪一個不是受君后您差遣的,區區一個低下的儒醫,倒是不配侍候您呢!要我說還不如身邊兒心腹伺候的仔細一些。」
君后倒也沒有與她爭執,也不與她為難,只望著柳泠芌隨口問道:「柳少主子覺得如何?」
柳泠芌思慮片刻,畢竟伴君如伴虎,何況還有兩隻精明的狐狸時時盯著,便有拒絕之意。
君后趕緊小聲提醒道:「留在本君后處,就會避免與少公爺見面,此時你們二人該是冷靜時節,躲在我哪兒豈不更好!況且杜家才被君赦免,府中還亂的很,杜靈又在壽仙城,除了本君后能時時在君面前美言,你——還能指望誰?」
柳泠芌思量片刻,趕緊行禮應是,不論君后所言真與不真,至少能避免沒必要的麻煩也是挺好的。
初堇揚見她這般,心中莫名的有些擔心,只是表面卻看不出他任何動容的神色。
紅拂塵雖有諸多不悅,但終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也不好發作。
乘著君后高興,一眾貴婦人趕緊敬酒恭維。
只片刻功夫,桃花園殺出十來個殺手,各個都身手敏捷,直衝杜若而去。
眾人驚呼,趕緊躲在一旁。
或許是由於這傢伙人緣實在不好,除了自家護衛,竟沒有一人上前幫忙的。
不過眼下抗敵的杜若讓柳泠芌產生了疑慮,本來慣用右手的他,竟然左手持劍抵抗,劍法招式因左右手的不習慣,使起來十分費力,只不小心磕到了桃花樹樹枝,便疼的杜若頻頻皺眉,緊緊將左手背在身後。
柳泠芌此時才突然有了一絲肯定的神色,那晚與自己糾纏還被自己傷到的黑衣人絕對是杜若。
乘著這混亂的場面,柳泠芌悄悄踱步至青雲澤杜悠夫婦二人身前,小聲說道:「姐夫找個時機,派人去往壽仙城通知小丁狼,恐怕杜若早已備好人馬,時時提防,以免大哥有個不測。」
夫婦二人一怔!卻又有遲疑。
:「杜若無權無勢,又不受君看中,更不會有誰敢與他同謀,想要調兵給他刺殺杜靈,恐怕政殿之中還沒有哪個人愚蠢至此。」
:「姐夫覺得紅拂塵有沒有這個可能?」
二人悄悄望了一眼紅拂塵,這女人自來就有一抹邪魅的自信,陌家一族隕落,那她自然會搭上杜若這艘船。
:「拂塵夫人身為女子,又與地位無緣,更無家族幫扶,還無子嗣傍身,她何苦趟這身渾水?」杜悠不甚理解的問道。
柳泠芌緊緊握著杜悠的小手,只覺她手心全是冷汗,似乎有些緊張跟害怕。
青雲澤瞧了一眼杜若,見他受傷,紅拂塵猛然飛奔而去,次次救他與生死之間,故而才明白過來。
:「她恨初家,也恨君后對她的不屑與壓制,甚至也恨泠芌妹妹,她要的自始至終只是少公爺的心,誰知道眼下她的不甘心會使其做出什麼事來?」
杜悠贊同的點了點頭,對於紅拂塵這樣品行的人,她深感痛惡。
:「拂塵夫人看起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就算沒有雲澤你說的這幾件事兒,估計她也樂意處處給人使絆子吧!」
柳泠芌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於她這位師姐,至今也不是很了解。
故而再次提醒著青雲澤:「方才與姐夫所說,你一定要記在心上,莫要大意。」
青雲澤淡笑了笑,倒顯得比杜悠自若一些。
:「泠芌妹妹放心,此事我必然辦的妥妥噹噹。」
柳泠芌此刻放心,這才不聲不響的回到君後身邊兒守著。
此刻靈姬夫人神色有些凝重,她仔細瞧著一副看好戲的君后,臉上時時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心中疑慮,緩緩走向君後身前,與之同一處落座。
:「靈姬夫人好興緻,這樣駭人的場面,您居然坐的住?」
只見她輕描淡寫的一笑。
:「君后都無所畏懼,我又會怕什麼?只是今兒見君后氣色很好,倒不像生病的樣子。」
君后淡淡一笑,隨即眼神中露出一抹恨意,甚至對靈姬夫人頻頻白眼,似乎早已看不慣她的陰險狡詐的作風了。
:「別忘了,紅拂塵是你安排在君身邊兒的,也是你與憐陰夫人聯手逼宮,接管杜若在身邊兒做棋子的事別以為沒人知道,如今紅拂塵不受挾制,你——當有違背你我盟約之誼,敢在我背後玩兒手段心機,本君后絕不容你。」
靈姬夫人冷冷一笑,絲毫不受君后的威脅,神情也沒有半分懼意。
:「君后說的不錯,但本夫人可不是你能拿捏的住的。」說完!又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旁觀的柳泠芌,她倒也聰明,明明很認真的聽著,卻又裝作沒有聽見似得,只對眼下場面四處張望。
她不屑一笑,望著君后,依舊意味深長的瞧著她,小聲提醒道:「君后莫以為把柳泠芌困在身邊兒就能挾持堇揚,要知道!出妻書可是我兒親自寫的,便明擺著是堇揚不要她的,你以為我兒會袖手旁觀或是手下留情么?」說完!靈姬夫人又是幽幽一笑,隨即退避。
君后聽的氣不打一處來,甚至對她欲除之而後快。
眼下杜若已經被紅拂塵護在了身後,殺手們也被她斬殺了一大半,看熱鬧的人覺得不甚盡興,更有君后的擺手之勢隨即又湧來更多殺手,頻頻將紅拂塵擊退。
柳泠芌看在她與自己身為師姐妹的份上,本來想要動身救她一救之時,誰知眼疾手快的初堇揚看出了她的心思,只冷眸一掃,飛奔而至,片刻擊退一眾殺手,順勢將紅拂塵柳腰一樓,整個人縱身躍起,將她帶回安全地方。
柳泠芌心中波瀾起伏,只覺一股醋意湧上心頭。
眼下的初堇揚,不過是想氣一氣柳泠芌,也更不想她親自出手而傷了自己,故而才搶先動手救人。
怎奈紅拂塵就是一個喜歡給人找不痛快的品性,愣是要與初堇揚並肩作戰,也不顧自己何等身份,二人身影飛動,初堇揚為保護紅拂塵,頻頻將她摟入懷中,或是將之藏在身後,這樣親密的行為,恐怕不知情的人都會誤會的吧!
眾人看的眉頭一挑,似有不悅,尤其是君后,她不相信初堇揚會移情別戀他人,甚至對於靈姬夫人的底氣也感到很驚訝!
在場自然也有看笑話的,頻頻觀望著柳泠芌的一切動作表情,連同杜悠也擔心的掃了她一眼。
只見這姑娘鎮定自若,依舊一副面不改色的清冷氣質,絲毫沒有半分動容,眾人這才覺得無趣掃視著四方。
除了杜冉十分要強的想要柳泠芌出醜外,恐怕就沒有別人這麼渴望了吧!
不過扶青卻並沒有要保護她的意思,獨自一人去了一旁靜靜喝著冷酒看著好戲,一旦杜冉覺得害怕驚恐,想要躲進扶青懷裡都不能夠,甚至被扶青十分嫌棄跟排斥。
只片刻,君后自覺殺不了紅拂塵與杜若,便悄悄揮了揮手示意,一眾殺手這才退避,不過能看著這二人受傷,也是讓人心裡暢快的。
但紅拂塵這得寸進尺的不依不饒,非得往初堇揚懷裡鑽,不是裝傷口痛就是裝暈,要不是柳泠芌那無所謂的神色刺激了他,他焉能輕鬆抱起紅拂塵,溫柔的將她送入墟華宮。
而杜若也因重傷不得不退避回府修養,故作仁慈大度的君后連忙喚仆子請了好些疾醫去往杜若園子里為他問診,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是一位多麼仁愛的一國之母呢!
好不容易平復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幕,杜冉不滿意扶青在外對自己的態度,故而借口請辭回府休息,君后也不勉強,只點頭應允。
而這邊兒的紅拂塵原以為初堇揚真的恨透了柳泠芌來親近自己,心中便又燃起了絲絲希望,想要努力換回他在以往對自己的那種感情,甚至不惜以身體為代價誘惑他,更甚至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女人。
只是可惜,初堇揚對她如今恬不知恥的行為感到十分厭惡,長袖一揮,猛的將纏繞著自己的紅拂塵推倒在床榻之上,冷眼瞧了瞧學著柳泠芌風格擺設的屋子,只不屑一笑。
:「你能學得她的品性與習慣,但卻無法改變自己的容貌與身姿,你學不會,也成為不了她。」說完便轉身離去。
紅拂塵苦笑片刻,甚至不惜拿衝進來侍候自己的仆子出氣,既然初堇揚一絲也不愛自己,為何又偏偏,時時若即若離的來招惹自己,眼下的她,心靈徹底扭曲,也對於初家的恨意便甚。
她冷冷望了一眼身旁哭泣的仆子,呵斥一聲!將一眾奴僕唬住。
思量片刻,這才平定心緒的問道:「陽春宴可有散去?」
其中一個仆子唯唯諾諾的上前回稟道:「回夫人,還未曾,只是中途有不少夫人因身體不適,或是被驚嚇過度向君后辭避。」
紅拂塵冷冷點了點頭,本來此去是想給君后使絆子,沒曾想還是自己給自己添了堵,實在得不償失。
:「作為大將軍的扶青,對於君的親兒子,堂堂尊貴的皇子他都袖手旁觀,看來是投靠君后無疑了。」
紅拂塵疑惑到此處,心腹便不甚理解的嘀咕了起來。
:「別說杜若貴子了,連同杜冉夫人的生死大將軍都不甚在意,當時混亂,杜冉夫人縷縷絆倒都沒有受到大將軍的保護,甚至還很厭棄一般獨自去了別處坐著飲酒。這會兒也不知杜冉夫人多少傷心,失情失意之下才退避了陽春宴呢!」
紅拂塵聽的有趣,心情多少也因此好了很多。
故而又問道:「走了幾時了?」
:「半柱香。」
紅拂塵幽幽一笑,好似找到了什麼樂子一般,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在仆子們的帶領下,順利趕到了杜冉車馬前堵了去路。
雖有僕子稟報,但她卻不大相信,愣是不以為是的坐在馬車中,頻頻吩咐仆子加緊趕路。
紅拂塵冷冷一笑!縱身躍起,一個箭步便衝上了車馬,還沒待杜冉反應過來,紅拂塵已然坐定。
片刻回神的杜冉,對她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來,畢竟自己的丈夫是扶青,就算不受寵愛那也是扶家兒媳,她紅拂塵還沒那個膽子欺負她去。
:「不知拂塵夫人攔住臣婦的車馬所謂何意?」
只見她一面冷笑著吩咐仆子趕緊趕路,一面慢條斯理的整理起衣衫來。
杜冉似有不悅,倒也沒有趕他下車馬。
:「此前,本夫人記得你說過,甘願為本夫人做任何事,不知如今可還記得?」
不說此事還好,一說起來,杜冉即刻大怒,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夫人好記性,只是臣婦卻記不得了。」
紅拂塵幽幽一笑,卻也沒有生氣,只唉聲嘆了口氣!
此舉弄的杜冉莫名奇妙,反而還有些好奇了。
:「怎麼?難不成拂塵夫人也忘了,當初你千叮萬囑的,我也依著你吩咐的去做了,可那時我求救無門,錯嫁良緣之時,拂塵夫人恐怕還在君懷裡睡的正香,哪裡會想起我這麼個弱女子來。」
:「原來是因為此事,我說呢!只是你有所不知,當時我本想著救你,可是那會兒被君后絆住腳,加之左政史防的緊,我實在抽不開身吶!」
杜冉半信半疑,冷眸掃向她,但見她神色誠懇又示弱的模樣,便又不好太拂了她的臉面,只是覺得自己如今以將軍夫人的高貴身份面對她,便又更增添了幾分自大。
:「量你也不敢欺瞞我,不過今日拂塵夫人親自而來,恐怕不是來與我閑話的吧!」
紅拂塵又是淡淡一笑。
:「是呢!只是眼下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一會兒去了府上才好商議。」
片刻,陽春宴已經結束,各自官宦家眷都已往府中趕回。
恰巧此時扶青剛剛踱步至府外大門口,便見紅拂塵被杜冉的心腹客客氣氣的送了出來,他似有不悅。
迎上前去,各自都沒有見禮,唯獨紅拂塵笑吟吟的說道:「原來時辰都這樣晚了,大將軍這會兒回來,恐怕陽春宴已經散了。」
扶青冷冷掃了她一眼!最看不慣做作的他,能忍耐不揍她便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既知時辰不早,還不速速離去?」
紅拂塵依舊淡淡一笑,也不與他計較,轉身即離去。
只是杜冉並沒有安生多久,便被扶青踢門而入,整個人的怒氣好似能將杜冉燒成灰燼一般,臉色極度陰沉,故而說話的語氣都顯得那麼冷漠無情。
:「紅拂塵來府上做什麼?」
杜冉害怕挨揍,便一面伺候他寬衣用茶,一面胡亂解釋一通。
扶青自然不信,能與紅拂塵交好,必然有見不得人的勾當。
:「是嗎?這府中還不是由你做主的時候,別想拿本將軍當空氣。」
此話一出,杜冉趕緊裝柔弱扮委屈。
:「大將軍若不信,可以吩咐仆子來問。奴妾確實只是禮貌的請拂塵夫人進府閑聊,況且她人已至,不能將她轟出去的道理,如若做人至此,還不得被族人閑話了去。」話音一落,一眾心腹趕緊跪地附和。
扶青輕輕走向杜冉身前,前一秒還和藹可親的說了一句「原來如此,看來是為夫錯怪你了」,后一秒臉色突然垮了下來,猛然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力氣大的杜冉踉踉蹌蹌險些摔倒在地。
她委屈又覺得沒臉,畢竟不受扶青寵愛的名氣已經傳遍,如今當著眾仆子的面打她,能不傷自尊和丟臉么!
:「紅拂塵狠辣,恨初堇揚恨到骨子裡,一生都只為報復初家為心愿,你卻與她親近,我告訴你,只要初家有不測,本將軍便讓你生不如死。」警告似得說完!便轉身離去。
而眼下被嚇壞了的杜冉與仆子們都長舒了一口氣。
本來對初家與柳泠芌頗有微詞的她,今日又被扶青因此教育一番,心中自然咽不下這口氣,甚至更有心使壞,眼下主意想了千萬遍,唯有一洗雪恥方舒心。
不過可惜,今日夜裡,杜冉從杜府帶來的所有心腹,全部在一夜之間自縊而亡。
死的如此不明不白,別說杜冉,就是旁人也會感到疑惑跟懷疑,可是扶青固執以盜匪劫掠,被仆子們發現而滅口致死為由,此案便就不了了之。
唯獨杜冉傷心欲絕難過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