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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阿韻隕落

  只是可惜,正巧碰上阿韻為感謝初堇揚而送上茶點時,獨在門外偷聽了許久,她心緒頓時愁苦起來,落寞而擔心的一路漫無目的的踱步,手中端著的托盤被她緊緊握著摳出血來,那種為了陌涼而憤怒的神色已經魔化的好似另外一個人,心中頻頻思慮著要報仇的計劃,她要為陌家,為陌涼而復仇。

  待到櫻兒好不容易找到她時,阿韻已經完全聽不進任何話語,連同人都已經認不得。

  對於阿韻的反常,櫻兒雖也疑惑,卻也沒有多管,只以為她是因為離開陌涼身邊兒而難過。

  待到阿韻養好身體,這便來向初堇揚叩謝救命之恩!

  初堇揚看在柳泠芌的面子上,對於面前這個妹妹也是極盡疼愛。

  :「你不必如此!快些起來。」

  阿韻整理片刻心緒,只淡笑著說道:「今日來,還有一事請少公爺恩准。」

  :「你說。」

  :「好歹與陌涼夫妻一場,既然要離開,也想跟他道別一聲!這才不負我與他的緣分。」

  這乃人之常情,初堇揚理解,故而不疑有他,便放任而去。

  起初還打算吩咐幾個護衛跟著,免得她受委屈,阿韻卻以陌涼性格抵觸為由拒絕,既然她執意,也不好勉強。

  待到阿韻離開良久,初堇揚才向打探了消息回來的心腹詢問道:「怎麼樣?葯可換了?儒醫可有安排妥當?」

  :「少公爺請放心,葯已經換了最上等的,而且儒醫也安排在了陌府守候,為了不讓陌家少公有抵觸心裡,只說是他自願為其坐診照顧。」

  初堇揚聽罷!這才放心不少。

  眼下陌涼是昏迷不醒的狀態,四肢沒有知覺,但神思還在,身旁仆子說的話他也聽的清清楚楚,只是身體無法動彈,連同眼睛也無法做到眨動。

  阿韻被仆子們熱情的迎進府中,望著如今植物人的陌涼,阿韻既心酸又心疼,她半蹲著身子,撫摸著陌涼那瘦弱蒼白的臉頰,淚水便早已打濕了衣襟,陌涼知道,身旁擔心自己的人兒是阿韻,也是他的摯愛。

  只是眼下的情況,想要看她一眼都難,何況是想要抱一抱他這個苦難的妻子了。

  仆子們知趣,趕緊紛紛退避,順便帶上門窗,讓他們小兩口好好敘敘。

  阿韻哽咽許久,這才有勇氣說道:「陌涼,今日來,是向你道別的,我知道你恨我厭棄我不願意見我,我也不想再苟活於世間,你放心,在我離開之前,先替你,替陌家報仇雪恨,這樣,我才能走的安心。」

  此時陌涼心中著急不已,甚至急出了眼淚,怎奈身體根本動彈不得,無論自己怎麼努力,都無法掙開眼睛瞧瞧。

  如今的他,都釋懷了,也忘卻了過去,眼下只想好好活著跟阿韻在一起,他不想錯過也不想再失去。

  :「陌涼,你再委屈幾日,只需幾日,我一定讓迫害你迫害陌家的兇手付出代價。待你醒來,希望你能忘卻以前的種種不好,也忘卻我對你在造成的心結,好好的全新生活,然後再納一位愛你心疼你又乾乾淨淨的姑娘,幸福永生永世。」

  阿韻說完!深深的吻向陌涼的額頭后,一步三回頭的匆匆走了。

  而全身無法動彈的陌涼卻不停的流下眼淚,那是悔恨的急切的,只是身體絲毫沒有反應,就這樣,第一次感受摯愛離去的滋味,痛不欲生的無處發泄。

  三日後,紅拂塵拖著傷痛的身體拜見望帝,念在她伺候自己整整一年的份上,就算恨她欺辱柳泠芌激怒初堇揚,也不能因此冷落了她去,畢竟君后虎視眈眈,有紅拂塵這根攪屎棍在,多少能撼動她家族勢力幾分了。

  故而不但大搖大擺開門迎接,甚至親自前去,一路將紅拂塵抱進了內閣。

  這邊兒還沒有坐定,仆子們便送來了各種點心茶水,硬邦邦的座椅也鋪上了軟墊。

  紅拂塵有些受寵若驚,以前的望帝可沒有這樣溫柔過,別說抱著進門了,就是想見他一面都難。

  望帝瞧著她這透著疑惑而又欣喜的模樣,只淡淡一笑。

  良久——望帝閱完手中的奏章,這會兒才說道:「這幾日實在委屈你,只是尊實在太忙,本想著晌午去瞧瞧你,誰知你竟自己來了。」

  紅拂塵一直保持著微笑,聰明的她,絲毫沒有提及自己受傷或恩求望帝追拿初堇揚問罪一事,其中利弊她早已捋了個清清楚楚。

  隨著示意仆子相扶下跪地行禮,連同望帝都有些懵圈了。

  :「身子還虛著,就不必跪禮了,起來說話。」

  紅拂塵有事相求,自然不肯,望帝無奈,親自踱步去相扶。

  望著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君王,便不得不先起身,從而不再固執。

  :「有什麼要緊事,只管說。」

  紅拂塵淡笑道:「明日便是妾陪伴君您的第一個生辰,本想著不過也罷!只是妾無父無母又無家族,故而想與姐妹們一樣,就尋常簡單的也成,只要您挪步墟華宮,妾便已然知足。」

  望帝聽了她這可憐又委屈的訴說,如若不同意又顯得帝王無情,如若同意,自己曾下了旨意,不得大肆操辦一切喜宴,君無戲言,難道自己要帶頭犯錯不成。

  正在猶豫時,幸而此時巫師求見,望帝好似找到了解救的福星一般,趕緊將巫師請了進來。

  但見望帝正襟危坐,紅拂塵則小鳥依人陪同一側,只是眼神過於凌厲,恐怕是因為那晚自己的一巴掌,她還記恨在心裡。

  :「君聖安。」

  :「巫師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巫師瞧著望帝那示意的眼色,瞬間秒懂,趕緊回稟道:「我這兒是小事,可以等著君處理了他事再稟也是可以的。」

  望帝故作姿態「哦」了一聲,輕描淡寫的說道:「尊正與拂塵說著她生辰之事呢!」

  :「原是這等大事,只是當初您下了旨意,不可大肆操辦,這恐怕會引起民怨吶!君請三思。」

  望帝為難的思量起來,連同手中奏章都沒有了興趣批閱。

  紅拂塵心中覺得好笑,只靜靜的看著這一對君臣唱雙簧,自己不插話,就等他們議論出一個結果來。

  此時,巫師想起一個主意來,趕緊上前說道:「不如辦的隱晦一些,稍稍隆重一些也可。」

  :「哦!怎麼個操辦法?」

  :「就選在拂塵夫人生辰這一日,對外只說是為國祈福,去往祭祀殿祝禱,其實兩件事並不衝突,也可以一起操辦了,只要咱們自己人明白就是了。」

  望帝覺得此計不錯,故而淡笑著詢問紅拂塵的意見。

  如今作為帝王的他已經如此溫和了,何必再惹他生氣呢!紅拂塵趕緊跪禮謝恩!

  望帝幽幽一笑!親自扶起禮數面面俱到的她。

  :「身子虛弱便回去歇著吧!」

  紅拂塵知趣便告退。

  巫師待到人走遠,屏退一眾仆子之後,才說道:「稟君,壽仙城來信使,說是杜靈少公抵達之後,短短三日便受到三波刺殺,而且還抓了一個活口,軟硬兼施之下逼出了口供。」

  :「是何人所為?」

  :「左政史,只是另外兩波便不知是哪方勢力了。」

  望帝冷冷一哼!冷著一張臉,好似片刻便能噴出火來一般。

  :「蕭家勢大,爪牙居然敢伸到尊的眼皮子底下了。」

  :「君打算如何處理?」

  望帝沉思片刻。

  良久——才說道:「紅拂塵此次如此在乎一個生辰,其中必有原因,杜靈那方先暗中護著,只待明日過後再說罷!」

  巫師並沒有更好的主意,故而應是一聲便要退避之時,突聞初堇揚面見,望帝揮了揮手示意,便留下了巫師一同見初堇揚。

  只是這傢伙滿身是血痕,手中摺扇也被染的緋紅,臉色陰冷又充滿了殺氣,血口子甚至還有不斷滲出血來,看樣子好似剛剛上過戰場才回來的模樣。

  望帝巫師二人有些驚愕,趕緊命來疾醫看診。

  初堇揚快步上前,匆匆行禮問安,望帝剛要著急的詢問緣由,只見初堇揚揮了揮手,身後也重傷的小橘子起身來,才將門口女扮男裝的阿韻和櫻兒喚了進殿,連同那投毒的仆子也緊隨其後。

  望帝不解,故而也沒有大怒,正襟危坐欲聽初堇揚有什麼作為。

  三人趕緊行禮問安,只跪著不起身,望帝此時才明白了個大概。

  此刻疾醫已經匆匆而來,望帝並沒有問話,而是先囑咐道:「堇揚,你且先起來,讓疾醫為你處理了傷勢再說罷!」

  初堇揚搖了搖頭,執意不肯。

  :「好,此番堇揚前來所為何事?」

  :「稟君,陌家之事小臣已然調查了個清楚,這三位便是證人。」

  望帝眉頭一挑!故而說道:「你們且一一道來。」

  幾人不敢隱瞞,便一五一十的老實相告。

  原來初堇揚身上的傷,都是蕭家所為,在府外蹲了幾日,總算見了初堇揚領著阿韻等人上了馬車,起初人馬被分為四波,為的就是混餚蕭敏敏的視線,只是這妞實在是不擇手段,派遣了大批人馬四處阻擊初堇揚,一副不滅口不罷休的架勢。

  而在此次的戰役中,初堇揚人馬損失慘重,好不容易保住了阿韻等證人,怎奈宮外還被偷偷設有埋伏,打了初堇揚一個措手不及,故而才會重傷前來。

  回話間,阿韻隱瞞了自己殺害揭若母子的事實,甚至被滅口眾多護衛之事,她也絕口不提,因為她要看著蕭敏敏自食惡果的結局,她還不能死。

  初堇揚櫻兒心知她有所隱瞞,只意味深長的望了她一眼,並沒有揭穿。

  望帝大怒,重重的一拳擊在桌面上,臉色瞬間冷了幾個度。

  :「蕭家簡直無法無天,敢在尊的殿外動手。」

  初堇揚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帕遞給巫師,隨即奉送給望帝。

  :「這便是蕭家謀害陌少公的證據,藥渣里含有太多細辛,常年服用便會慢性中毒而死。」

  望帝便瞧了一眼!只是證據太少,不至於動蕩蕭家整個家族,故而只嘆息!並未給出明確處置。

  :「請君明查,嚴懲蕭家惡行。」

  望帝掃了巫師一眼,他會意,上前勸慰道:「爾等且先留在殿中,少公爺莫要固執,讓疾醫為您診治了傷勢再說吧!」

  初堇揚不肯,執意請求望帝嚴厲處置,就在巫師阻攔中,初堇揚重傷暈厥了過去。

  望帝巫師二人急得了不得,趕緊吩咐仆子將初堇揚送往了偏殿休息,以便疾醫看診,其餘證人全部去往別院呆著。

  去的一路,阿韻深思起來,看望帝眼下的神色還沒有打算處置蕭家的意思,心中多少是不服氣跟不甘心的,自己吃了那麼多苦楚都是敗蕭敏敏所賜,況且陌家陌涼病危也是蕭敏敏這惡毒的女人在背後搗鬼,她不甘心,她必須逃出去,為心愛的人報仇。

  她趕緊跑上前,跪在巫師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央求道:「請巫師仁善,放臣婦回去與陌涼少公辭別,此番也不知要多久才能結案,他獨自一人留在府中臣婦實在擔心,求您成全我們夫婦的不易。」說完!阿韻便趕緊磕著響頭,額頭嫣然脫皮流出血來。

  櫻兒看不得阿韻如此卑微委屈,也跟著磕起頭來恩求。

  巫師念再陌涼受害險些滅族的份上,便點頭同意了,隨即吩咐了一個仆子將她送了回去。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聽聞了一些仆子議論著紅拂塵過壽一事,雖然並沒有聽清楚望帝到底給不給過,反正當天祭祀大節是要操辦的,她細思片刻,向身邊兒送自己出宮門的仆子問道:「祭祀大典可是所有官宦都要參與?」

  :「回少公夫人,確實如此!不但官宦,連同各位公爺夫人也是都要到場的,這種為國祈福的大事,族人們不得怠慢。」

  阿韻此時心生一計,臉色隨即露出一抹邪魅來,狠厲的眼神看的仆子有些晃神,揉了揉眼睛,再看之時,阿韻已然恢復了常態,仆子大呼虛驚一場!

  這會兒初堇揚帶著人質去往政殿已經兩個時辰過去,蕭敏敏正想著如何應對望帝發難的計策,甚至還想到直接讓杜瑾跟著造反逼宮算了。

  而此時分撥出去打探的仆子回來稟報,望帝知曉事情前因後果之後,不但沒有對蕭家施以懲處,反而將櫻兒等人已經看押了起來,阿韻因為閉口沒提自己殺人一事,故而被巫師破格默許回去與陌涼辭別。

  此等消息,說明望帝始終是向著蕭家的,而蕭敏敏應當放心了才是,可眼下的她卻越想越不對勁,如若真是定罪,蕭家也就是死幾個人罷了!難不成望帝在等待時機,想要將蕭家一族滅門不成?

  想到此處,她不得不憂心憂慮。

  隨即趕緊吩咐仆子前往左政史府,通知自己的父母千萬要小心,最好做出萬全準備。

  此事還未待解決,望帝的口諭又來,弄得蕭敏敏緊張非常。

  在得知因君后舊疾複發不得理事為由,將祭祀大典事宜交給蕭敏敏操辦之後,她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杜瑾瞧她這般,心中疑惑,故而問道:「近幾日都看你心緒不寧,是否有什麼不適?」

  只見她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說道:「可能是天氣變化無常,最近比較失眠多夢了些,休息幾日便好。」

  杜瑾點了點頭,冷淡的「嗯」了一聲!隨即轉身離去。

  二人在一起這麼久,都因為彼此不相愛而未同房,所以到現在,這夫婦倆都沒有子女緣。

  第二日一早,初堇揚猛然驚醒,大呼柳泠芌的名字,或許是由於太擔心,所以夢中驚覺突醒。

  待他撫了撫額頭,正靜靜適緩自己的情緒之時,正迎上一雙溫柔的小手為他輕輕拭去滿臉頰的汗水。

  初堇揚原以為是仆子,就要揮手阻止之時,不經意掃了一眼,原來正是柳泠芌在身邊兒照顧自己。

  他驚喜非常又疑惑萬分,猛然將她摟入懷中。

  :「怎麼出來了?」

  :「君恩准,說是謀害少府大人另有其人。」

  初堇揚趕緊捧著柳泠芌臉頰,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生怕她有任何閃失一般。

  :「你這一身的傷,又是因為我,可對?」

  初堇揚淡笑的搖了搖頭。

  :「不打緊,小傷。」

  柳泠芌感動初堇揚為自己的付出,也心疼他的苦楚,本來對初堇揚好感倍增,經過此劫,便對他更增添了許多情意,如平常夫妻一般,恩愛非常。

  當下便忍不住的給了初堇揚一個深深的吻。

  此刻的他,猶如中了大獎一般,心悸不已,腦子裡除了開心便是一片空白,只覺心口碰碰跳的飛快,良久才反應過來的他,摟著柳泠芌的小蠻腰便回應著。

  直至仆子們送來茶點,這才將二人打住,趕緊鬆開彼此整理起儀容來。

  仆子們望著柳泠芌緋紅的雙頰,瞬間便明白了什麼,只管偷笑不說話,趕緊伺候著給初堇揚傷口敷藥。

  初堇揚則望著她一副羞怯模樣,不好意思的站的老遠,他不大安逸,故作仆子們手重弄的傷口疼,拒不配合的喊疼還不老實上藥。

  柳泠芌會意,趕緊上前接過仆子們手中的藥膏。

  :「我來吧!你們昨日為少公爺累到大半夜,恐怕也沒睡好,你們且回去休息著吧!」

  仆子們也會意,更感激柳泠芌的體恤,故而恭恭敬敬行禮退避了。

  :「君說你傷勢太重,不宜挪動,便就在內殿休息幾日再回景王府。」

  初堇揚笑顏如花,握著柳泠芌的小手說道:「有你陪著,在哪兒都好。」

  :「你乖乖的不要動,還沒上完葯呢!」

  初堇揚只淡笑著「哦」了一聲,便乖乖的轉身,衣衫一脫,背後新傷舊傷如此醒目的出現在眼前,柳泠芌驚愕的一怔!

  她撫了撫初堇揚背後全是傷疤的大口子,心疼的留下眼淚來,甚至都不忍心觸碰,生怕弄疼了他。

  初堇揚這會兒似乎感覺到了她的難過,就要轉身安慰她時,柳泠芌趕緊扶著他的肩膀,怕他瞧見自己難過而自責,故而緩了緩神才說道:「你且別動,上藥有些疼,你忍著點兒。」

  初堇揚點了點頭,媳婦兒怕他看著自己傷心,他便不看,媳婦兒怕他因此擔心自責,那他便不多廢話。

  只是氣氛莫名的讓人有些傷感,故而趕緊找話題說道:「方才說仆子累了大半夜,所為何故?」

  :「昨日你受傷前往政殿,傷勢過重便暈厥了過去,疾醫來時,傷口流血不止,仆子們慌作了一團,後來止了血又怕中途感染,便讓仆子們守著你沒有大礙才散去。」

  :「也是苦了他們了。」

  就在二人說話間,祭祀典禮已經開始,所有官宦和重要家眷已然到齊。

  整個祭祀活動全以巫師為中心,一日一夜都得在天台上為國起舞祝禱,而眾人則在祭祀殿內虔誠叩拜。

  祭祀殿後院有個祭祀坑,各個官宦會將貴重物品掩埋其中,一年為一層,蜀國上下三千七百年來,總共一百零七座祭祀坑,每座幾層並沒有定數,以滿為原則。

  之所以用貴重物品作為祭祀,那是因為蜀國為感恩上天對人類的饋贈,世間萬物乃上蒼所賜,祭天當以萬物回敬。

  隨即又是三拜九叩,直至尊禮大成。

  其次便是望帝親自帶著一眾大臣家眷,去往天台的鄰座祭祀台,台中立有一座高達30餘米,重達70餘噸的神樹,一周還放著刻有飛禽走獸的雕像,四方配有象牙八顆,象徵著一個國家王者的徽章,隨著巫師的起舞祝禱,神樹也似乎更加散發著耀眼光芒,猶如太陽神的指引,使其蜀國繁榮昌盛歲歲年年。

  眾人以三拜九叩之禮完畢,這才退回祭祀殿不遠處的偏殿休息。

  蕭敏敏以身子不適為由退避,匆匆去往林中與左政史夫婦相見。

  此處僻靜非常,是個好說話的地方。

  見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見到的女兒,左政史夫人與蕭敏敏抱頭痛哭片刻,母女二人說了好一番體己話。

  左政史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故而上前打斷道:「且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初堇揚重傷不知生死,聽聞今兒一早,君又將柳泠芌放了出來,女兒你可有仔細打探是何緣由?」

  蕭敏敏無奈的搖了搖頭。

  :「女兒也覺得奇怪,君明明見了阿韻與櫻兒兩個丫頭,偏偏又不將蕭家治罪,如若君真有意偏袒蕭家之意,卻為何還要恕柳泠芌無罪,甚至恩准其陪同在初堇揚身邊兒,今兒卻又大肆操辦祭祀大典,實在猜不透君到底是何用意?」

  :「看來,我們蕭家不得不小心謹慎行事了。」

  蕭敏敏思量片刻,隨即附和道:「謹慎是好的,但是還不夠。」

  左政史聽罷!竟有些不肯相信,眼前這個神情嚴肅,眼神殺氣肆虐的就是自己的女兒。

  :「今日過後,以免君給我蕭家來個措手不及,父親你最好將我族軍隊集結晚善,調動有序一些。」

  左政史不可置信的望著蕭敏敏。

  再三確認道:「孩子,你這是要孤注一擲?還是要以命相搏。此事你過於緊張,大可不必如此激進。」

  :「父親你不明白,總之防備著是最好的。」

  左政史夫人最不喜自己丈夫優柔寡斷的性格,故而上前推開他,反而拽著蕭敏敏雙手,趕緊附和著說「好好好」,此舉弄得左政史連連無奈嘆息!

  一家三口商量了片刻,這才各自散去。

  蕭敏敏帶著兩個仆子回祭祀殿的時候,正好給了阿韻一個下手的機會。

  正好她又換成了榮王府仆子的著裝,一路走來也沒有受到阻攔,找准人群少的時候,匆忙狂奔而上,兩個仆子反應慢了半拍,阿韻抽出藏在袖口中的短匕,比在蕭敏敏的脖頸前,眾人一陣慌張,呼救之下,便來了許多護衛。

  只是阿韻也反應快,沒等護衛越積越多,便扯著故作鎮定的蕭敏敏往祭台走去。

  不過由於這祭祀台實在太高,二人爬的都有些疲累,阿韻拽著不老實的蕭敏敏,還不敢大動的保持一個姿勢,久而久之必然會覺得疲累乏力。

  就在她氣喘吁吁想要停頓休息一會兒之時,蕭敏敏靈機一轉,也是在袖中藏著的防身短匕一抽,猛的向有些分神的阿韻腰腹刺去。

  阿韻又疼又怔,她想到過自己終有一死,但不想卻是因為蕭敏敏喪命。

  她望著毫無還手之力的阿韻,心中緊張又害怕,短匕從手中滑落,也顧不得去撿,轉身就逃。

  阿韻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讓她逃了,為了陌涼的安全,也為了給自己報仇,便用盡了莫大的力氣決心飛奔而去,一把將蕭敏敏拽了過來,短匕依舊比在她的脖頸間,直接將她拖上祭祀台。

  蕭敏敏恐高,望著這一百丈高的祭祀台,底下人類渺小無比,她害怕的顫抖,忍不住的閉上了眼睛。

  匆匆趕來的護衛仆子等人都不敢上前妄動,況且阿韻還是陌家少公夫人,初堇揚的妻妹,弓箭手也只是嚇唬,而不敢真射擊。

  :「少公夫人,你冷靜一些,咱們有話好好說,你要什麼,本夫人都可以答應你。」

  左政史夫人心疼女兒的趕緊寬慰阿韻,老淚縱橫好不傷心。

  阿韻不理會,一心只想殺了蕭敏敏解氣,故而對左政史夫婦怒瞪而呵斥道:「你們兩個老東西養的一個好蛇蠍,想讓我放了她,你們做夢。」

  或許由於說話過於激動,當下便牽扯著傷口生疼,她趕緊停頓,悶哼一聲!

  蕭敏敏眼珠打轉,正想著主意呢!不想左政史一呵斥,將她拉回神思來。

  :「賤婦,你知趣就放了老夫女兒,不然休怪老夫動粗殺了你。」

  阿韻冷冷一笑!

  :「那就看看是我的刀快還是你的劍快,還是想瞧瞧榮王妃的脖子硬不硬?」

  夫婦二人一頓緊張,再也不敢厲聲呵斥她,反而變成了央求的態度。

  而此時的望帝只在祭祀台下觀望著,甚至累了還會在陰涼處坐著喝茶看好戲。

  紅拂塵冷冷一哼!隨即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這丫頭,倒有些膽量。看來今日她必是要給本夫人一個難忘的生辰之禮了。真有意思。」

  打趣完!也隨著找了一處光線好的地方冷眼瞧著。

  由於阿韻挾持王妃這事太轟動,只一炷香的時間,便傳進了皇宮內外。

  柳泠芌在為初堇揚熬湯藥時,也聽了這類閑話,本來不想多管,偏偏「阿韻」兩字讓她瞬間擔心緊張,慌忙上前,隨意抓了一個仆子問道:「你們方才說誰挾持了榮王妃?」

  仆子們認得柳泠芌,也知道阿韻與她的關係,開始不肯說,柳泠芌一頓呵斥,仆子只好老實回答。

  聽罷的柳泠芌如同晴天霹靂,眼下哪裡還顧得上熬藥啊!便趕緊吩咐一個仆子,好生看著藥罐子,自己則趕往了祭祀殿。

  回答柳泠芌問話的兩個仆子瞬間癱軟在地,也不知道因為自己的多嘴會引出多少禍事來?

  就在眾人極度緊張又用心的勸慰阿韻時,柳泠芌便縱馬趕了過來,此時的左政史夫婦才算覺得有救了,心也不在似方才那麼緊繃著。

  紅拂塵見了此時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心中多少不快,就想去給她添堵之時,望帝趕忙出言阻止道:「陪尊就這麼不耐煩,竟比不過柳泠芌那個丫頭?」

  紅拂塵無奈,只好乖乖坐下生悶氣。

  柳泠芌趕緊下了馬,瞬間紅了眼眶,神色凝重的自責不已。

  :「阿韻~不要。」

  聽聞這熟悉的聲音,阿韻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猛然扭頭,正是自己覺得愧疚的姐姐。

  :「姐姐,姐姐。」

  可惜!她因疼痛與內心的折磨,聲音竟也沙啞起來。

  柳泠芌望著阿韻泣不成聲,自己也跟著流下眼淚,心中萬分自責與懊悔,如若不是自己粗心大意,自己的妹妹也不會走上這樣的絕路。

  她高聲呼喊道:「阿韻,不要做傻事,你下來,你下來好不好,姐姐不能沒有你,我不能失去你,你下來,咱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阿韻哭泣著猛的搖了搖頭,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一切都沒了,一路走來,自己太苦太苦,苦澀到自己都忘了自我。

  :「阿韻不要,不要,我求你。我保證,以後絕不會讓你再受委屈,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阿韻留著眼淚,苦笑的說了一句:「晚了,來不及了。」

  阿韻一說完!蕭敏敏乘她流血過多而虛弱,更乘她傷神分心,右手偷偷伸到脖頸,迅速拽著阿韻持刀的手腕,猛力一掰,整個人一轉身,順勢用力將阿韻一推。

  重心不穩便往台下落去,這一瞬,她猛然望見蕭敏敏那副惡魔般的笑容,不甘心的急火攻心,便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眾人一陣驚愕唏噓,柳泠芌心口一痛,趕緊縱身躍起,飛上幾十丈高空,一把將落下的阿韻摟入懷中緩緩而下。

  柳泠芌癱坐在地上,摟著奄奄一息的阿韻,眼淚止不住往外涌。

  :「阿韻,不怕,我給你查看傷勢。」

  阿韻趕緊拽起她那不知所措的小手,她露出一抹釋懷的笑容,原來她這才發現,最愛自己的人是柳泠芌,更是令她感到愧疚的姐姐。

  她撐著身體的疼痛與無力想要撫摸著她的臉頰,柳泠芌捧著阿韻那蒼白的小手撫摸著的自己淚濕的小臉兒。

  :「姐姐,阿韻要走了,不能再惹你生氣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柳泠芌趕緊搖了搖頭,哽咽的說道:「姐姐不怪你,也從來沒有生你的氣。」

  :「那就好,我便放心了。」說完!阿韻便猛烈的咳嗽起來,身體的蝕骨疼痛到沒有知覺,她感覺自己真的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她望著痛不欲生的柳泠芌,拼著最後一口氣,摟著柳泠芌便附耳提醒道:「姐姐,小心——小心蕭敏…………。」還沒說完!阿韻最終閉上了眼睛,再也不會醒來,也在也聽不到她喚自己一聲姐姐了。

  柳泠芌傷心的胸悶喘不過氣來,豆大的淚珠頻頻滾落而下,腦中空白的脹痛,只覺好似自己被世界拋棄了一般孤獨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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