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穹林低擢> 第三十一章:杜府之憂

第三十一章:杜府之憂

  杜裴遠早已氣結,向著花娘怒目而瞪,一抹凌厲的眼神掠過,花娘主僕二人隨即緊張起來,並努力壓制著內心的慌亂。

  扶青掃了初堇揚一眼,意味深長的露出一抹微笑。

  而眼下的他,似乎對於扶青的到來已經鎮定了心緒,眼下只要柳泠芌能好好的在自己身邊兒,他扶青想做什麼都與自己無關。

  此時的扶青望向杜冉時,她心領神會,趕緊下跪解釋。

  :「請父親恕女兒大意之罪,此事因大婚之日,兩家均遭遇劫匪,當時場面混亂不堪,大都躲避在一處,待到此事平息,兩家在慌忙之時便錯上了車馬。本來女兒想要打算早早的通知您,卻不巧此時大將軍夜裡身體突然舊疾複發,女兒擔心焦急之下,竟糊塗的忘記了向您稟報。」

  而在場的所有人哪裡肯相信杜冉這番說辭,但看扶青那似有似無威脅似得眼神,杜裴遠等人又不好追究,只得擺了擺手作罷!

  :「此事已然錯上加錯,便無更改的餘地,明日老夫將會親自前去向太卜賠罪,你且起來吧!」

  花娘早已心疼壞了,又聽了杜裴遠饒恕之詞,便也顧不得禮數,趕緊親自上前將杜冉扶了起來。

  這丫頭受過扶青虐待,身上疼痛不堪,何況還被花娘雙手扶來,碰到傷口便疼的險些叫出聲,索性杜冉極能忍耐,一時間竟也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她的異常。

  不過作為大夫的柳泠芌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只是單單瞧了她一眼,便知杜冉重傷在身。

  杜老夫人只淡笑了笑,趕緊喚眾人入座用膳,畢竟大冬天的,飯菜一旦涼了就不好吃了。

  初堇揚倒是極其關心柳泠芌,不但親自割了牛肉,還親自剝了蟹肉遞入她的碗中,這姑娘愛吃甜食,但凡能蘸著糖水吃的,他都為柳泠芌親力親為,還恨不得將她面前的飯碗堆的滿滿當當。

  眾人瞧了這般,有羨慕打趣的,也有嫉妒恨的,更有嫌棄看不起的,總認為初堇揚這是降低身份,有失王爺威嚴的風範。

  杜冉自然不甘心,也一臉嫌棄的瞧著這夫妻二人的一切。

  午間這頓飯吃的尷尬異常,要不是扶青在場,想必大家還能相處自在一些。

  偏偏他扶青就是不願給人痛快,故而放下手中的筷子,冷冷的說了一句!

  :「方才來的路上,碰見了太卜一家,只是趕馬的速度太快,眼見得這夫妻二人去了政殿,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本將軍倒有些好奇。」

  眾人紛紛放下碗筷,尤其是臉色不悅的杜裴遠夫婦倆。

  這傢伙來者不善,既然早早知道了太卜一家的用心,卻不及時言明,非得要等到此事被望帝知曉才說出口,怕是有意看著杜府出醜遭難吧!

  :「看來大將軍此次回門另有深意,難怪來的這麼晚,只是眼下大將軍可有更好的解決之法?」

  杜裴遠盡量保持微笑,平心靜氣相待,這樣的大家風範也只有杜裴遠在臨陣前才淡定得下來。

  扶青搖了搖頭,一副看戲的心態,他本來不是腹黑的本質,其名聲也不過只是殺人如麻的惡魔將軍罷了!

  要不是初堇揚與他恩斷義絕,從此再無兄弟情義,扶青也不會如此痛苦不堪。

  自小初堇揚就他的精神支柱,性格怪癖的他沒有除了他以外的兄弟朋友,他瞞著初堇揚打小報告,事事聽命於望帝,不過是為了保護家族不至於破敗而招來殺身之禍,但初堇揚不理解,總覺得是扶青背叛了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加之當初扶青並沒有在紅拂塵手中救下柳泠芌,而使她重傷。以至於二人之間的隔閡心結就更加大了。

  既然初堇揚如此決絕,他也沒必要仁慈,但凡初堇揚在乎的他都要破壞,只要他看重的,他也願意橫叉一杠來搗亂,何況他恨杜家奪了他扶家風光跟基業,所以才會處處與杜家作對,都恨不得一夜之間除去杜家這顆絆腳石。

  青雲澤猛的將酒杯重重的扣在桌面上,眼神掃過扶青,似有殺氣迎面而來,那種憤怒的神色不言而喻。

  :「大將軍真是有意思,自家人不幫著,反而助長外人。」

  扶青露出一抹笑意,十分自若的夾起一塊牛肉就往嘴裡送,甚至還悠哉悠哉的喝了一杯酒,這才慢悠悠的說道:「瞧少公這話說的,本將軍可不就是向著杜家才向岳父大人稟報么?」

  :「為何早不說來,偏偏這會兒一個時辰過去了,才惺惺作態的說來有何意義?」

  扶青依舊保持冷漠的神情,自顧自的填飽肚子。

  青雲澤氣結,就要起身向他動粗之時,杜老夫人趕緊拽了拽其衣袖示意,加之杜悠在一旁挽著手臂不鬆手,估計二人還真能動起手來。

  只是此事已經無可挽回,估計眼下這個時辰,太卜已經向望帝告完狀回來了。

  初堇揚面露微笑,撫了撫柳泠芌油漬漬的唇瓣,又輕輕用錦帕為其擦去嘴角污漬,語氣溫柔低沉,一副寵溺的神色望著她。

  :「杜老夫人年紀大了,想來身體也疲乏了,泠芌你陪著舅母先去內閣歇息片刻,我與舅舅說兩句話,一會兒忙完了,我便接你回家。」

  柳泠芌心領神會,淡笑著點頭應是,隨即帶著一眾懂事的女眷一同離開。

  後院之中,花娘實在撐不住擔心的心緒,趕緊踱步走向前去,在杜老夫人跟前恭恭敬敬的行禮。

  :「請大夫人恩准,妾多日不見冉兒,實在思念,便想與女兒說會兒話,還望您應允。」

  杜老夫人也不是那無情心狠之人,何況這是母女之情她不能剝奪,加之扶青這個讓人看不透的男人,指不定怎麼為難了杜冉,也打心底的心疼她,便點了點頭准允。

  母女二人自是開心不已,隨即謝恩,在古月的陪同下回了蘭芳榭。

  後院僻靜,仆子們也鮮少走動,本來就是婦人們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偏偏杜悠愣是坐不住,她忐忑不安的在房屋內踱來踱去。

  杜老夫人看不得自己女兒焦急,便將她喚進身旁來,握著杜悠那直冒冷汗的小手。

  :「也不必過於擔心,你父親自會處理好外面的事。」

  :「母親您也知道雲澤那脾氣,就怕他沉不住氣與扶青動手,這大將軍是在戰場上長大的,對於人命來說,他可是連眼都不會眨。」

  杜老夫人撫了撫她那有些散亂的青絲,隨而輕輕嘆了一口氣!

  :「有少公爺在,你不必過於擔心,他一定會穩住局面,不然也不會讓咱們在後院等著了。」

  杜悠雖有聽進心裡,卻還是忍不住擔心,畢竟是自己的夫君,自己下半生的依靠,也是一個家族的依靠,說不焦躁是不可能的。

  柳泠芌在一旁干看著母女二人一切言行,如若自己不做點兒什麼,總覺得對不起舅舅舅母一家對自己的照拂。

  她輕輕踱步至門口,喚來小丁狼,吩咐其偷偷守候在膳房門外見機行事,絕不能讓扶青傷害到青雲澤等人。

  小丁狼自然有千萬個不肯,卻又無法拒絕柳泠芌的吩咐,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辦差去了。

  阿韻坐在一旁,眼下這緊張拘謹的氛圍讓她實在不好受,便想著找話題打破這種讓人壓抑的局面。

  :「姐姐,你說,杜冉姐姐是怎麼做到從太卜嫁去了將軍府的呢?我想想都覺得奇怪,就算兩家同時遇到了劫匪,可是太卜與大將軍府分別為東西兩個方向,再怎樣逃命也不會擠到一塊兒去呀!」

  聽完阿韻的一語疑惑,眾人也隨即驚愕起來,此事確實蹊蹺,她杜冉心比天高,死活要與左政史家結親,怎的會甘願嫁入扶青家的大門?這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緣由。

  :「杜冉一心想高攀蕭家,怎麼可能會一時想不開嫁給扶青呢?況且花娘可不是傻子,絕不會將自己女兒推進火坑,此事說不通。」

  柳泠芌隨口提醒道:「如若是機緣巧合呢?或許她們母女也沒有料到事態發展到這種地步呢!」

  :「以花娘縝密的心思不會不仔細打探清楚,除非中途變故太快,連她們也被算計了進去。」

  杜老夫人一句話提醒了夢中人,恐怕這事不是花娘母女二人能左右的了的,其中緣由並不簡單。

  柳泠芌仔細想來,心中不免擔憂。

  :「扶青大將軍家族顯赫,納親這種大事必然不會疏忽,但當時大婚之日,扶青派遣的迎親隊伍,寒酸的比太卜家還要差些,偏偏那日還早一步比左政史先路過必經之地,順順利利的就讓花娘計劃得逞,眼下細想來,花娘的心思也算是縝密的,當時都城多少人納親,多少隊伍會經過此地,她都應該算的清清楚楚,並保證算無遺漏才會實行此計,竟然沒有查探出扶青也會在當時納親,如此想來,大將軍家不但沒有透露納親之事,反而還遮遮掩掩沒有一絲風聲。」

  杜悠此時恍然大悟,心中一急,便脫口而出。

  :「是扶青,是他故意設計出這樣的計中計,為的就是要讓花娘得逞,而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我杜府出錯出醜,更想要陷害我杜家。」

  幾人連連點了點頭,十分認同杜悠分析出的看法。

  只是杜老夫人此時又疑惑起柳泠芌來。

  :「孩子,這幾日你都昏迷不醒,怎麼會知道的這麼多?分析的也如此透徹?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還是你有什麼難言之隱而假裝失憶?」

  柳泠芌大呼不妙!便隨即斂去方才的神色,故作懵懵懂懂的樣子望著杜老夫人。

  :「舅母多慮了,我確實不大知道多少,只是這事兒傳的沸沸揚揚,阿韻這丫頭又愛湊熱鬧,一旦聽到過什麼有趣的事,便會第一個講來給我聽,這才知道的多一些。」

  二人望著阿韻,這丫頭趕緊肯定的點了點頭。

  :「我怕姐姐在屋裡悶壞了,便事事都說與姐姐聽,誰知姐姐記憶這麼好,我說的每句話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杜老夫人聽罷!不由得深深嘆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是我太著急了,總盼著你恢復記憶。你如今這樣單純的性子,我擔心你以後吃虧,還是你以前的脾氣對我胃口,大膽又堅韌,至少不會被欺負了去。」

  柳泠芌聽罷!險些感動的流下眼淚來,甚至雙眼微紅。

  她輕輕靠在杜老夫人的懷中,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這樣靜靜的靠著。

  杜老夫人與杜悠都是極盡疼愛她的人,生怕柳泠芌再吃一點兒苦楚。

  而花娘則心疼的四下打量杜冉,只是這丫頭從來不會束溜著頭髮,今兒卻要將青絲斜分著遮住了半個額頭,花娘覺得不對勁,便要伸手去撩開瞧瞧。

  杜冉緊張,趕緊將花娘伸來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說道:「母親放心,女兒好的很,倒是你,父親有沒有怪罪你?有沒有因此冷落你?」

  花娘冷靜的搖了搖頭,見杜冉眼下的舉措,必然是發生了什麼,她趕緊扶著杜冉入座,乘機快速撩開她的流海一瞧,那兩指粗長的傷口如此醒目,她心疼的留下眼淚,頓時哽咽氣憤不已。

  杜冉慌張的整理著妝容,古月則被驚駭的跪地行禮。

  :「是奴的過錯,是奴大意,奴不該讓少主子受此等苦楚,請夫人少主子責罰。」

  杜冉輕輕拭去眼淚,趕緊扶起古月:「你也重傷未愈,也都是因為我而受傷,此事怎能怪罪於你。」

  花娘猛的將杜冉摟在懷裡,眼淚刷刷的往下落,自責自怨又心疼萬分。

  :「都是為娘的錯,都怪我,是我過於急切而沒能小心謹慎行事。」

  :「沒事的母親,已經過去了,眼下已經沒有大礙了。」

  杜冉雖然口頭上說著寬慰之語,但其實自己內心卻無比委屈跟難過。

  花娘不忍女兒困苦,氣急敗壞的就要去找扶青理論,可扶青身份無人能撼動,何況還是區區婦孺的她。

  杜冉為了自己以後的日子好過,便趕緊阻攔花娘的步伐,這婦人的勁兒也挺大,氣急敗壞之下,便不小心將杜冉推搡的磕碰到了桌角,舊傷未好,又被添新傷,此刻疼的杜冉汗流浹背頻頻悶哼!

  花娘此時反應過來,趕緊退身關心杜冉。

  只是在查看之時,不經意的望見了她露出來的手臂。

  心中駭然,這丫頭粉嫩蓮藕般的手臂,卻滿手傷痕淤青,竟沒有一塊皮膚還是完好的,看著就叫人心疼。

  花娘慌忙揭開雙臂衣袖,此時心情已經無法形容,她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本來姣好的面容被氣的變形。

  古月偷偷卷開杜冉的褲腳,連同雙腿也是處處淤青,甚至還有鞭痕、刀傷。

  什麼樣的魔鬼做的出這等泯滅人性之事,除了扶青,只怕沒人做得出來。

  :「畜生畜生……。」

  花娘又氣又急,當下便怒斥的連連跺腳。

  杜冉趕緊寬慰。

  :「母親放心,不過是皮外傷,養幾日便好了。」

  :「你叫我如何放心?你這身上舊傷新傷,分明是每天被他虐待所致,這——哪裡養的好啊!我的孩子。」

  此時古月也跟著嚶嚶哭了起來,連同母女二人也已然哭做了一團。

  :「大將軍不過是恨我們杜家奪了他在君王身邊兒的信任跟器重,待他消氣了,也就不會再欺辱女兒了,您就放心吧!」

  花娘哪裡能忍得下這口氣,吩咐古月好生照看杜冉,自己轉身就要去找扶青理論。

  杜冉慌忙擋在身前。

  :「母親細想想,父親如今已經不再像從前那般疼愛我們了,他不會為了您我去與大將軍爭論,況且他的身份擺在這裡,眼下更不是父親要與他撕破臉的時候,這會兒太卜已經告到了政殿,大家都在為此而想著對策,便是不會顧及咱們母女性命的。如今扶青不過是想利用我,玩弄我罷了!他還不至於一下子要了我的命,乘這期間,還不如想想如何逃出他的魔掌才對。」

  花娘是個聰明人,她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但她女兒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好地方,她心疼也不甘心,更不服氣,愣是要衝出房門找扶青算賬。

  就在杜冉與古月快要攔不住之時,杜老夫人與柳泠芌等人及時趕到。

  花娘不得不收起眼淚,故作淡定,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三人微微欠禮,但卻在眼神里看不到任何臣服的神色,反而還要裝作堅強傲嬌的望著眾人。

  :「您怎的親自來了,吩咐仆子通知一聲便好。」

  杜老夫人冷笑一哼!主動找了個上位坐下。

  此刻仆子們倒也乖覺,縱使是花娘的手下,也不敢怠慢,便匆匆奉上茶水。

  :「方才杜冉說的有理,此去,你不但會丟了我杜家的臉面,還會將這丫頭送入鬼門關。」

  花娘心知自己莽撞,卻又不服杜老夫人,便縱使掛著唱反調的臉色,也拒不服軟。

  :「扶青那樣的人,他是不會在乎顏面跟生死的,你若惹怒了他,恐怕今夜回去,你女兒便會喪命,別指望將軍會護著她,杜家基業她一個小小女子比不得,如若不聽勸,你現在只管去鬧,看到時候是將軍護著你還是打死你。」

  花娘很清楚其中利弊,眼下的她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聽從杜老夫人的意思,老老實實想著對策。

  索性柳泠芌早就看出杜冉受傷不淺,來時還帶著幾瓶葯來。

  她將幾瓶葯放在桌面上,並囑咐哪些用來服用哪些用來塗抹傷口,囑咐了幾句之後,杜冉卻將她的好心當做了驢肝肺。

  :「你不要假惺惺的,我瞧你不順眼,最好給我滾遠一些,你與我杜家沒有半分血緣,憑什麼來我杜家省親,滾。」

  柳泠芌沒有生氣,反倒阿韻怒了,上前指著其鼻子呵斥道:「該滾的人是你,做錯事的也是你,該承擔後果也該是你,我姐姐對你仁慈,你憑什麼呵斥我姐姐,不知好歹的東西,扶青怎麼不一巴掌打死你?」

  柳泠芌見勢不妙,趕緊捂著阿韻的嘴巴,示意其不要多嘴得罪人,而杜冉母女倆早已氣的全身發抖,憤恨的眼神足以將阿韻碎屍萬段。

  花娘憤怒的喊了一句:「古月。」

  這丫頭便好似鬼附身了一般,上前就要給阿韻一巴掌之時,柳泠芌反應迅速,一把抓住古月那扇過來的手臂。

  她的武功可不是古月能反抗的了的,何況迎上她那嚴肅傲嬌的神色,古月瞬間沒有了脾氣,猛的想要掙脫柳泠芌的束縛,卻都無法。

  :「本王妃的人,豈是你一個區區仆子敢動的。」

  說完!便一掌將她推搡至一丈開外,還險些將古月絆個趔趄。

  杜冉本就羨慕嫉妒恨她,這會兒又敢欺辱自己的仆子,那不就等同於打她的臉面么!當即便對柳泠芌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要不是自己目前沒有能力,待到以後必然會十倍還回去。

  :「好了好了,眼下時局,還不是內訌的時候,趕緊想想救杜冉的法子吧!」

  眾人此時反應過來,便不再窩裡橫,只得踱來踱去想對策。

  而正廳之上,扶青正面對杜裴遠的刁難,不肯放杜冉跟他回府。

  :「岳父大人何必為難小婿,難不成你想讓小婿長住鎮國將軍不成?」

  :「小女本是太卜家的兒媳,怎的被你拐了去?扶青大將軍難道就不應該給老夫一個交代么?」

  扶青隨即冷冷一笑:「岳父大人怕是還沒有弄清事實,明明是您女兒想方設法的鑽進本將軍的被窩,是她自己死皮賴臉要嫁來扶家,不是本將軍逼迫的,您該親自問問她去,何苦為難小婿這樣一個局外人呢?」

  :「無恥之輩,休的在我杜府耍橫,你但凡是個血性男兒就該敢作敢當。」杜靈呵斥道。

  扶青不願意理他,而是面對杜裴遠一笑,並提醒道:「岳父大人有所不知,小婿來時,在外停了不少人馬,如若今兒這人我帶不走,欺騙太卜之事未了,您可又多了一樁罪名,扣押蜀國功臣大將軍,還誆騙納親之禮,以女兒做棋子引一國將軍上門殞命,這等言論傳了出去,對杜府將來沒有任何好處吧!」

  杜裴遠冷冷一笑!當初被望帝貶過一次,自然不會害怕再被貶一次,何況杜靈在手,望帝必然護著自己,並向著杜家整個家族,他有底氣更有把握。

  扶青自然明白這一點。

  :「倒也沒關係,大不了魚死網破,反正本將軍外面的人多,兩敗俱傷的局面,我扶家輸得起,也贏的起。」

  青雲澤畢竟脾氣沖一些,長劍已然出鞘,筆直的比劃在扶青的脖頸間。

  :「要動手,你們最好掂量掂量。」

  青雲澤剛要動手,杜靈趕緊拽著其臂膀阻止。

  :「莫要衝動。」

  而此時杜裴遠也已然想通,扶青敢來,必然是做了充足準備,說不定還就等著自己先出手犯錯,便只好揮了揮手,示意青雲澤放下利劍,又吩咐了仆子前去請杜冉出來,好跟隨扶青回府。

  母女二人終究一別,哭了好一會兒才分離。

  大廳之上,各個都神情嚴肅,氣氛劍拔弩張,好似瞬間就能要了對方的命一般。

  杜冉唯唯諾諾的走向扶青身邊兒,只見兩口子微微欠禮辭別。

  :「岳父大人保重身體,小婿今後還有打擾的時候。」

  說完,扶青便拽著杜冉往府外大門而去。

  可憐花娘眼睜睜看著扶青拖拽著杜冉坐上馬車離開才罷!

  :「以前瞧著這孩子挺正氣的,如今還是老夫小看他了。」

  聽著杜裴遠的感慨,青雲澤反倒是越來越氣。

  :「如若不是此人早有準備,便是一劍斬了其頭顱也不解恨。」

  杜悠趕緊走向前去拽著青雲澤的手臂,沒好氣的說道:「你呀!以後少衝動一些,別動不動打打殺殺,多嚇人。」

  青雲澤見了她,脾氣立馬就消了一大半,趕緊將杜悠摟進懷裡,連連答應著:「好好好。」

  初堇揚則拉著柳泠芌的小手,二人相視一笑,眼神里的愛意可不比青雲澤對杜悠的少。

  好傢夥,這波狗糧叫堂上的眾人有些不自在起來,甚至吃撐了都沒眼看。

  而此刻杜靈這個憨憨打破氛圍提醒著。

  :「眼下父親還是想想明日政殿之上如何應對。」

  杜裴遠突然一陣嘆息!

  :「如若單單一個太卜,倒還好對付,只是有扶青這樣一個棘手的絆腳石,恐怕不好應對。」

  初堇揚認真思量片刻,隨即說道:「此事關乎於三家大族,想要一時決斷也難,當初太卜受舅舅提拔,多少是有恩情在,何況此次不過是被扶青一時蠱惑罷了!只要兆家貴女與太卜安生過日子,想必此事也就會不了了之,如今君看中杜家,也不至於急著處置,扶青與杜家沒有世仇,眼下也只能拿兩家錯了良緣之事來鬧騰,就算兩家實話相告也不過是無關緊要的鬧劇,咱們略撿撿不大要緊的過程上奏,此事也就過去了。」

  眾人聽罷!覺得甚是有理,隨即才放心不少。

  :「既如此,明日咱們便見招拆招,想來也會輕鬆迎刃而解。」

  要說青雲澤脾氣衝動,其實也蠻單純天真的,初堇揚不過一句話,便把他哄得團團轉。

  眾人商議片刻!小橘子突然拜見而來,與初堇揚附耳說了些什麼?

  便見他雙眉輕挑,神色焦急,看似此事不大簡單。

  隨即起身向杜裴遠告辭。

  :「府中出了急事,恐怕不能再多陪杜老將軍了,本王先與泠芌告辭。」

  :「大事要緊,少公爺只管去忙,只是,泠芌是老夫妹妹唯一的血脈,還請少公爺好生看顧,莫要讓她受半分委屈。」

  :「您放心。」

  此刻杜裴遠揮了揮手,初堇揚則領著柳泠芌走了,小丁狼與阿韻只得緊隨其後。

  不過剛到門口,便遇見陌涼乘著馬車停在大門外。

  初堇揚不喜歡這人的城府,心裡其實不希望阿韻與他有所交往。

  :「陌少公來的不巧,杜老將軍眼下沒有心情見客,還請回。」

  陌涼依舊保持那抹笑容,望著阿韻回答道:「少公爺會錯意了,我是來尋阿韻的。」

  初堇揚望著柳泠芌,他只尊重她的意見。

  柳泠芌向阿韻點了點頭,本來還害怕自己姐姐不肯同意,正想著說服她的說辭,卻被柳泠芌的開明所驚訝到。

  得到柳泠芌的示意,阿韻興高采烈的親了柳泠芌的臉頰,隨即跑去陌涼身邊兒,挽著其胳膊,上了馬車疾馳而去。

  回去的一路,初堇揚都不大理解,故而詢問著懷中的柳泠芌。

  :「陌涼此人品行不端,城府極深,你怎麼能同意阿韻與他相處?」

  柳泠芌無奈的嘆息一聲!

  :「阿韻喜歡,我又能怎麼樣呢!雖然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否應允,但現在的我,卻不想見她因為不可得的愛情而難過。」

  初堇揚緊緊摟著柳泠芌,深深的吻著她的額頭,他雖然不大理解柳泠芌的放任,但卻理解失去愛情的感受。

  其實初堇揚不明白的是,當初她也曾勸過阿韻,只是已經太晚,太遲,阿韻在柳泠芌發現之前就已經與陌涼私定了終身,此時再勸已經無可挽回。

  :「我想求少公爺一件事,不知你准允否?」

  :「說來聽聽。」

  :「我不喜歡眾多仆子與護衛跟著,不如你撤去一部分,也讓我自在一些。」

  初堇揚不疑有他,隨口答應了一句:「好,都依你。」

  二人片刻抵達景王府,按照柳泠芌要求,撤除了大部分仆子跟暗衛,直至帶領著她回到卧房。

  :「你且休息著,我還有要事處理,片刻就回,你不用擔心。」

  柳泠芌乖覺的點了點頭,初堇揚則輕輕吻上了她的額頭,捧著其臉頰望了許久才放心的帶著小橘子離去。

  這個王府太大,大到連一個柳泠芌都裝不下。人若一旦有牽絆,如何能做到甘之如飴呢!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