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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杜冉之憤

  柳泠芌本不想管閑事,就算是舅舅家也是隔著親的,如若管的不好,便會失去這份親情。

  但無奈於阿韻的堅持,她只好跟隨前去探望杜悠。

  此時也巧,正經過蘭芳榭時,忽聞花娘訓斥杜冉之聲,阿韻好奇,愣是拉著柳泠芌駐足偷聽。

  :「你這孩子,都這般大了還跟小孩子脾氣一樣。」

  杜冉脾氣一上來,連自己的親娘都敢吼,看樣子似乎是被氣的不輕。

  :「以前在嬤赭河家鄉的時候,你還時時跟大夫人爭父親的寵愛,今兒怎麼就縮著了,眼看杜悠那個樣樣不如我的杜悠,要嫁給蕭玉寒那樣不可多得貴子,我怎能坐的住。」

  花娘冷冷一笑!隨即幽幽抿了一口茶!

  :「人家豪門望族,娶妻自然是杜悠這樣的嫡女。好孩子你且不要鬧了,待今夜你父親前來,我自會為你尋得一位良人。」

  杜冉嘟了嘟嘴,滿臉的不高興,依舊一副小孩子脾氣。

  :「從母親你一進杜家的門,就處處受到大夫人的脅迫壓制,連同我與弟弟都在她那裡成了眼中釘,每每有什麼好東西都不會賞我們半分,甚至時時言語惡毒我們,如若不是父親寵愛,我們早被她發買了出去。」

  :「好孩子,別哭了,為娘知道你心氣兒高,不願意被別人看低了去,待到看看你父親的意思好不好,如今且讓她們囂張片刻,以後自有她們好果子吃。」

  杜冉聽了花娘打了包票便不在哭鬧,只是心有不甘。

  做室寵總會低人一等,況且還有個雷厲風行的大夫人壓制。

  當初杜家雖被皇朝遺忘,但家產極其豐厚,那種富裕程度不比當今國相家差,所以花娘才會願意做杜裴遠的室寵,只是她沒有料到大夫人會如此厲害,十幾年了,自己都未能撼動其地位半分。

  遠古時代,族人們生活雖說不上窮到揭不開鍋的程度,但也有貧富差距,但凡有些姿色的女人寧願嫁做人妾享福,也不願意做貧窮人家的正頭夫人。

  當然——雲娘、梅娘都是這樣的心思,且每戶富裕人家的室寵都是如此!或許也有真愛吧!

  :「蜀都又不是只有左政史一家富貴無極的,就現在仔細算來也得有個十幾戶的樣子,你急什麼?到時候為娘替你尋一門最好的便是。」

  小姑娘家心思本來就容易暴怒,又容易哄好,聽了花娘這樣說來,心情多少是穩定了些許。

  :「女兒就知道,母親會為了女兒著想的,今兒我太衝動,母親莫氣。」

  :「天底下哪有母親跟孩子生氣的道理,不過為娘也得提醒你,這火爆脾氣也得收一收,都城貴子多嬌慣,喜歡溫柔賢惠又嬌媚多情的人兒,待到下月後,你便有機會了。」

  杜冉不解,故興奮的問之。

  花娘幽幽一笑,撫了撫自己這寶貝女兒的秀髮,笑吟吟的說道:「咱們大蜀一年一度的狩獵日快到了,多的是達官貴人,顯赫貴子在場,到時候仔細瞧瞧,有了注意再定不遲。」

  此時杜冉高興的躲在花娘懷裡好一頓撒嬌。

  柳泠芌淡笑不語,拽著阿韻趕緊離開。

  進了杜悠的屋子,只聞一股清香襲來,丫頭仆子們正忙著挪動幾盆金冠柏,這丫頭素愛這些花花草草,尤其是對這金冠柏愛不釋手。

  杜悠見了柳泠芌來,趕緊迎接。

  :「瞧瞧!我正想著你呢!你就來了。」

  :「聽聞你心情不大好,我便來看看你。」

  杜悠微微嘆了一口氣!

  :「沒什麼要緊的,不過是聽了幾句閑話。」

  阿韻這嘴巴不嚴的傢伙,衝上去就想要說出今兒路過蘭芳榭偷聽到的事情,索性柳泠芌攔的快。

  :「今兒路過蘭芳榭,見兩個仆子打架,覺得稀奇,便多瞧了一眼。」

  杜悠聽罷!忍不住一陣好笑。

  :「你們也是閑的,以後你倆可要離花娘那對母女遠一些,心思多著呢!」

  二人連連點頭應是,阿韻不懂其中緣由,只跟著柳泠芌附和就對了。

  :「不過聽聞蕭家貴子秉性跟人品都是極好的,如若嫁過去也未必是不好的事。」

  經過柳泠芌這樣說來,反而不甚開心,隨即實話相告。

  :「不瞞你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只是迫於無奈,忍痛分開。」

  :「原來如此!為何不讓他來提親?這樣幾家都不會丟失顏面,你也覓良婿,不至於苦心半生。」

  杜悠無奈,趕緊附耳實話相告,柳泠芌難免唏噓不已,這等大事恐怕會讓杜裴遠夫婦惱羞成怒啊!

  就在三人說話間,突有僕子來報,說是來了貴客,杜家兒女都得去拜見拜見,也包括柳泠芌。

  待到一眾兒女來了大堂時,她這才明白,原來是初堇揚不知找了個什麼理由誆騙了靈姬夫人,雙雙趕來將軍府探望。

  各自見禮之後,靈姬夫人望了一眼初堇揚,這兒子打從柳泠芌出現到現在都未曾離開過她的眼神,臉上總掛著一抹溫柔的笑容,只是面對其他小姐妹兒就又是一種冷漠傲嬌的神色。

  靈姬夫人抿了一口茶,當初這丫頭蒙面示人,反倒是來了將軍府就比較隨意,面紗足漸成為過去。

  她好奇的掃了一眼柳泠芌,隨即一驚,不經意的斂去自己失態的神色。

  心中頓時明白自己的兒子為啥會看上她了,這丫頭氣質絕佳,容貌傾國傾城,身段婀娜多姿,尤其是一雙明亮似繁星的丹鳳眼,膚若芙蓉,指如青蔥,眉眼含情。好一個絕色美人。

  其次是杜冉,生的頗魅,只是氣質一般,又太做作,大女兒杜悠氣質品行絕佳,就是姿容太欠缺。

  杜箋杜囡氣質容貌都不錯,就是面容生的凌厲了些,其五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雙胞胎呢!

  再便是杜姍,杜家子女中最小的一個,單純可愛,青澀的還有些稚嫩。

  靈姬夫人揮了揮手,隨即上前來幾個仆子,送上了幾隻金銀玉釵簪。

  一支梅花金銀鑲嵌的玉簪,被杜冉搶在杜悠前頭得了去,一支青竹綠玉銀釵,杜箋得了。一支鑲銀蘭花金簪,杜悠得了。兩支金菊鏤空銀釵,杜姍杜囡選了去。只剩最後一支純玉芙蓉玉簪。

  前幾隻比較貴重,分別被杜家姊妹選中,柳泠芌只是客人,等在最後得了一支芙蓉玉簪。

  :「孩子們都還年輕,就喜歡這些物件,這樣華麗的樣式也才配得上她們別樣的青春。」

  杜老夫人趕緊起身,領著姊妹們向靈姬夫人道謝,而三個兄弟除了玉髓子,便是筆墨硯是可以送的。

  東西簡單,但極珍貴,除杜靈外,其餘兩個兄弟還是挺喜歡。

  :「我們家裡頭這三個兒子比不得少公爺的才華學識,他們哪裡用的上這些。靈姬夫人您太客氣了。」

  :「夫人莫謙虛,我早早就聽聞旁人議論,說是杜老將軍有個頗為爭氣的好孩子,叫杜靈,不知是哪一位?」

  杜老夫人趕緊陪笑的向杜靈揮了揮手,他會意,上前行禮問安。

  靈姬夫人見之一怔!這孩子的氣質卓然,隱約有一股王者風範,尤其是那長相,容貌像極了自己曾經認識的一個人,只是時間久了,一時想不起來。

  :「果然是個端正的孩子,這周身的氣派簡直獨一無二無人可及,以後必然是個有能力有出息的。」

  杜靈趕緊行禮,謙虛的回復道:「靈姬夫人妙贊,杜靈庸資不及少公爺萬分之一。」

  :「瞧這孩子嘴甜的真真讓人喜歡的緊。」

  杜老夫人附和著說笑一番。

  以往初堇揚雖有去往嬤赭河,又住在杜府許久,但規矩是閨閣女子不見外男,以至於杜家子女聽說過初堇揚的美名,但見是沒見過,如今姑娘們見了,倒比外界形容更英俊瀟洒一些,氣質更不比杜靈差,樣貌也是蜀國數一數二,尤其是能力,為望帝辦妥了太多任務,前途可謂是一路光明,況且還有身份地位加持,人品脾性也不錯,想嫁他的姑娘自然也多,容易被貴女相中,也正常。

  :「靈姬夫人既然來了,便用過晚膳再走吧!」

  :「怎敢打擾。」

  杜老夫人為人隨和,待人知禮數,加之她們夫妻倆本身好客,又為了在蜀洲站穩腳跟,自然百般強留母子二人。

  靈姬夫人起初想早早離開,更不願看著自己兒子迷戀柳泠芌的樣子,怎奈杜老夫人執意,只得留下用膳。

  不過用膳的過程沒甚意思,女眷在一旁,貴子男伴們則在屏風的另一邊兒。

  :「這少公爺還真是聞名不如一見,難怪蕭家姑娘死活要嫁給他了。」

  柳泠芌望著打趣的杜悠,只但笑不語。

  杜冉不滿的嘟噥著:「這屏風真討厭,竟看不到少公爺一絲影子。」

  杜囡從來都最喜歡跟杜冉作對,有事沒事就會懟她一嘴。

  :「四姐姐這樣埋怨反而失了貴女風範,不如自己前去與少公爺同坐好了,免得在這裡不滿還生氣。」

  杜冉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但是意外的沒有發脾氣,畢竟長輩們就在另一桌,離得不近不遠,失了分寸,怕是會在靈姬夫人面前失了好印象。

  :「妹妹不必處處提防著我,至少你沒有與少公爺同坐的本事跟資格。」

  杜囡不悅!

  杜悠怕兩姊妹失了和氣,趕緊勸慰道:「你們都是我杜家最好的貴女,彼此是一樣的,何必為這些沒要緊的事傷和氣。」

  杜冉冷冷一哼!很是不屑,甚至都沒把她這個姐姐放在眼裡。

  :「姐姐這又是說的什麼話,我於妹妹們不一樣,連同姐姐也不與我一樣,我也不屑於與傻瓜爭短長。」

  杜囡一時生氣。就要跳起來呵斥她時,索性杜箋拽的及時,沒讓她衝動失了禮數。

  晚膳用畢,隨即送來各種點心水果茶水來了後院乘涼,加之眼下牡丹、白蘭、芍藥、梔子、紫薇花等,都開的正艷。

  杜老夫人本不愛花,但因為家中子女多,一貫只愛綠植未免影響孩子們心性,便著人購置了各色花兒放在後院,今兒來了貴客,正能派上用場。

  :「以前只聽聞杜老夫人不愛這些花兒草兒的,今兒一見,到與外邊兒傳的不一樣。」

  杜老夫人淡笑著附和,也不多做解釋。

  談笑間,不甚喜歡後院「熱鬧」的柳泠芌以身體不適為由,匆匆辭別杜老夫人靈姬夫人。

  此間初堇揚不免有些失落,故意在不經意間打翻茶水,濕了一身,順利借故更衣為由,匆匆追趕柳泠芌而去。

  柳泠芌自然察覺,便加快腳步縱身一躍,想要早些回自己院子。

  怎奈初堇揚緊追不捨,跟隨其後。

  柳泠芌飛奔至自己院落,趕忙喚來小丁狼。

  這孩子似乎是幾天沒打架了,上來就跟初堇揚一頓猛揍。

  阿韻聽了動靜趕緊出來瞧熱鬧。

  :「咦!小羊羊來了,正好狼吃羊天經地義,小羊羊要受傷咯!」

  阿韻以為自己這樣說來!柳泠芌多少會心疼初堇揚而喊停!結果她卻漫不經心的調配起草藥來。

  阿韻不死心的又說道:「小丁狼的武功什麼時候漲的這麼快了?居然縷縷將少公爺擊傷,可憐!」

  柳泠芌依舊不理。

  想想諾大的鎮國將軍府怎麼會沒有暗衛守護,而且都是一等一的,但都認得小丁狼與初堇揚二人,不敢勸架,又不敢驅趕,只要影響不是很大,他們樂意躲在暗處瞧熱鬧。

  其中一個老實忠誠的暗衛說道:「看樣子,少公爺是要敗下陣來了。」

  眾人一瞧,果然如此!

  小丁狼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哪裡會手下留情,只要是柳泠芌不喜歡的,他都會通通殺掉,一個不留。

  :「也是,如若少公爺在咱們府上受傷,只怕罪名不小。」

  :「那還不救人?」

  :「就怕小丁狼不肯讓,他若是發瘋了要吃人,誰攔得住。」

  :「且先看看吧!柳姑娘不會讓少公爺重傷的。」

  初堇揚也不傻,想著也只有自己受傷了,柳泠芌才會見自己照顧自己,便一躲不躲的硬生生扛了小丁狼兩掌。

  阿韻一驚!焦急之下趕緊向柳泠芌說道:「姐姐,小羊羊受傷了,如今靈姬夫人都還在舅舅府中,如若有個好歹,你打算怎麼向舅舅和靈姬夫人交代?」

  柳泠芌一頓,這丫頭說的很有道理,只得出了房門對著小丁狼說道:「罷了罷了!小丁狼住手。」

  小丁狼趕緊停止揍初堇揚的拳頭,似有些不甘心的走向柳泠芌身後。

  初堇揚故作難受的半跪於地,額頭之上已經擠出了汗水。

  只聽柳泠芌冷漠的說道:「少公爺何必如此?趕緊回去吧!以免靈姬夫人焦急擔心。」

  說完便要轉身離去之時,初堇揚故意疼痛的哼出聲,猛的咳嗽起來。

  果然,柳泠芌還是不放心的踱步走向初堇揚,趕緊扶了他回屋檢查傷勢。

  初堇揚見她擔心的神色,心中一喜,這姑娘倒也不是那般無情。

  待到檢查完畢!初堇揚不過是受了內傷,其餘沒有傷處,加之小丁狼只是赤手空拳,初堇揚又極度愛護自己這完美的臉,並沒有傷及表面。

  柳泠芌沒好氣的嗔怪了他一眼,隨即拿出幾個小竹瓶,親自餵了葯才罷!

  :「少公爺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你就這麼願意被小丁狼打死?」

  初堇揚淡笑:「你若心疼我,就不要讓小丁狼下狠手了,不然恐怕下次我真的沒命見你。」

  :「呸呸呸!少公爺不要說晦氣話,以後大半夜不要當賊一樣躥進人家院子才是正理。」

  初堇揚又是一笑:「你若能好好的聽我說幾句話,我自然不會巴巴的躥院子讓人當賊看。」

  柳泠芌一愣!如今自己說什麼都能讓這傢伙給懟回去,便嗔怪的忘了他一眼,不在說話。

  初堇揚順勢握著柳泠芌的小手不松,她有些不悅,何況還是當著阿韻和小丁狼的面兒。

  小丁狼就要發脾氣之時,阿韻趕緊喊肚子疼,柳泠芌著急,但卻被阿韻執意阻攔,非得要小丁狼陪同去找藥丸吃,初堇揚望著阿韻的示意,趕緊裝腔作勢喚小丁狼送阿韻去辛荑閣尋葯。

  柳泠芌只管擔心阿韻,執意要為她看診,初堇揚攔著不讓,阿韻拽著小丁狼就往門外跑去。

  這小子死腦筋,擔心柳泠芌就要扯開阿韻往屋裡去時。

  阿韻不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藏的短匕,架在脖子上逼迫,還喊肚子疼,小丁狼無法,只好帶阿韻先去辛荑閣。

  柳泠芌見初堇揚阻止自己的模樣,深感不對勁,仔細回憶之後,不由得好氣,感情是他跟阿韻合夥騙自己呢!

  :「少公爺今日與靈姬夫人來是為何?」

  初堇揚故作無奈的搖了搖頭!

  :「還能做什麼?不過是與杜家聯姻罷了!」

  柳泠芌聽罷!一急:「靈姬夫人不是有意蕭家貴女么?」

  :「兩相對比自然還是杜老將軍家的貴女最尊貴。」

  柳泠芌不悅!

  :「是杜悠姐姐?」

  初堇揚見她如此神色,原以為是吃醋,故意淡笑道:「正是。」

  柳泠芌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好似真的生氣了。

  :「杜悠姐姐早有心儀之人,難不成少公爺願意娶一個不愛自己的姑娘?」

  初堇揚故作為難!輕輕的「哦」了一聲!

  :「難怪當初左政史夫婦來時,杜悠少主子心情鬱悶至極,原來是這個原因,生在富貴人家,這些都是無法改變跟拒絕的。」

  她認真的望著初堇揚,看著他的神色好似對杜悠很有興趣,況且杜府之事他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少公爺打聽這麼仔細,今兒特意前來到底為何事?」

  :「母親看中權位,蕭家杜家必會選其一,我若執意不肯,母親自然也沒有辦法,你既然不願意我與杜悠納親,那我就偏偏要納她。」

  柳泠芌一個嗔怪的眼神掃去,以往死纏爛打非得要娶自己,今兒怎的說變卦就變卦,他初堇揚可不是這樣的人,心中不免疑心,故嚴肅的問道:「如若杜悠姐姐執意不肯,少公爺又作何?」

  :「到時候杜老將軍自然會為了兩家和睦,再選一位貴女與我初家聯姻,你覺得會是誰?」

  柳泠芌不解的搖了搖頭。

  初堇揚卻漏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此時我若點名要你,你覺得杜老將軍當如何?」

  柳泠芌一陣無語,原來這傢伙一早就是沖著自己來的,當即不悅,猛的將初堇揚推搡去了門外。

  此事既然說開了,初堇揚也不在強硬逼迫她,反正她柳泠芌必須是自己的女人。

  :「泠芌,你且休息罷!我有空再來瞧你。」說完!便轉身離去。

  這一夜!柳泠芌輾轉難眠,而院子的那一頭,杜悠也無法入眠。

  她心思凌亂,心情極其落寞。

  回憶起方才望見那靈姬夫人笑吟吟離去的神色,初堇揚意味深長的笑容,她至今想來都覺得是陰謀,而非真正看中自己。

  而此時的杜冉也分外生氣,坐在一角拿著一盆牡丹花泄憤。

  花娘一瞧,心中便明白,興許今兒晚宴上受了氣。

  :「怕是姐姐妹妹們又搶了你的風頭吧!這會兒在這裡撒氣做給誰看?」

  杜冉畢竟還年輕沉不住氣,抱著花娘就嚶嚶哽咽起來。

  :「母親,今日靈姬夫人與少公爺前來,看意思也是相中二姐姐了,怎麼人人都喜愛她,卻瞧都不瞧一眼我。」

  花娘一笑,不過就是為這等小事,便只勸慰道:「傻孩子,她是大夫人的貴女,兩家聯姻自然得是大家少主子,可惜你是為娘肚子里出生的,才華容貌再出眾也是枉然。」

  此刻的杜冉便哭的越發傷心了,故而哽咽半晌說不出話來。

  :「好了好了,為娘知道你心裡的憋屈,你放心,杜悠就她一個人,怎能分別嫁兩家!況且蜀都多的是富貴之家,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就在母女二人說話間,杜裴遠卻突然來了,見自己女兒跪在地上哭泣,還要花娘勸慰。

  故問道:「怎麼了?可是被誰欺負了?」

  杜冉畏懼他的雷厲風行、行事強硬正牌的父親,便趕緊抹了抹淚水,乖乖的立在一旁不說話。

  花娘趕緊殷勤的伺候杜裴遠坐卧用茶。

  她見杜裴遠神色似乎心情還可以,便說道:「這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家家,與姐姐拌了幾句嘴就委屈成這樣,我正教訓她呢!」

  杜裴遠望了望眼帘還掛著淚痕的杜冉,心中不忍,就算明白其中緣由,也不好過於嚴厲懲罰。不然容易失了姐妹之間的和睦。

  :「悠兒多少也任性些,做姐姐的管束妹妹們有所大意,冉兒你也該大方點兒,莫讓你姐姐難做,待為父有空,必訓斥訓斥她。」

  母女二人近幾年也學會了看眼色,當即附和應是,不再鬧脾氣。

  :「只是不過才幾日光景,府上就來了好幾位官宦人家前來拜訪,只是咱們悠兒要落入誰家?」

  杜裴遠抿了一口茶!反問道:「花娘覺得哪家貴子不錯?」

  花娘有些尷尬,趕緊附和的笑了笑,這種事情自然是當家做主的說了算,她那裡有這資格呢!

  :「瞧您說的,這樣的大事自然您和大夫人才能做的主。」

  杜裴遠淡笑,隨即望了望整理儀容的杜冉,這姑娘剛剛梨花帶雨,妝都哭花了,是該捯飭捯飭。

  :「說起來!咱們冉兒也不小了,你必然也時時記掛著,等悠兒定了納親之事。我自會給冉兒挑個最好的。」

  花娘只得陪笑,不敢多言,畢竟杜冉身份擺著這,難不成還拿著刀逼著哪位貴子來娶自己的女兒么!

  :「不知將軍可看上誰家的貴子給咱們女兒呢?」

  :「太卜葉震的長子——葉允之。」

  花娘多少有些不滿,連同一旁聽了的杜冉都很是生氣。

  :「太卜?一個管皇家車馬的小官兒?將軍你莫要偏心了,為何杜悠就能嫁得蕭玉寒與少公爺那樣的人物,為何我冉兒就嫁不得?」

  此時杜冉趕緊跪在地上,一面哭泣哽咽,一面極力反對道:「父親開恩,那樣的話,女兒便不嫁了,女兒一輩子都陪著您跟母親,如若不然,女兒寧願去死。」

  杜裴遠有些生氣!這些女人家只顧著看表面達官貴人,完全不考慮人品等因素。

  他呵斥道:「愚蠢至極,葉允之的姐姐葉青璃眼下是當今榮王妃,其父雖然沒有被提拔,但君很看重,縷縷被派遣要職,況且葉允之我也見過,品貌非凡,又有大學識,那點兒配不上咱們冉兒?」

  母女二人目前哪裡聽的進杜裴遠的良心用苦,只知道攀高枝壓倒大夫人。

  :「既如此!咱們冉兒不嫁的好,她還小,您再等等,過幾年再說罷!」

  花娘此刻只想拖著,或許等到葉允之論了婚事,再提,至少兩方錯過,就不必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嫁過去了。

  杜裴遠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但以杜冉的脾性,必然在大戶人家活不下去,更甚者可能受盡折磨而死。

  :「此事我已坐定,別無商量的餘地。」說完便揚長而去。

  母女倆又急又氣,尤其是杜冉,恨不得當場撞死。

  花娘將其摟入懷中,暗自想著注意,順便安慰著她。

  :「冉兒不怕,為娘不會讓你嫁給一個低賤的車馬奴。」

  杜冉思緒混亂,只完全聽命於花娘的。

  這日,望帝喬裝打扮,在紅拂塵的陪伴下來了老將軍府,起初仆子不讓,還是辦事回來的杜靈眼尖,將二人迎了進去。

  既然是喬裝打扮,自然是不願意透露身份,各自會意只當他是普通摯友來探望罷了!

  杜裴遠與杜靈陪同望帝進入內閣說話,而老夫人則陪同著紅拂塵逛園子。

  這女人極其愛慕初堇揚,對於靈姬夫人來了杜將軍府,心中多少有些不安跟不快,今兒來了,自然是想見見杜悠的。

  :「這園子好是好,就是太冷清了,聽聞貴女善歌舞,不如請來我見見。」

  杜老夫人無法,畢竟身份高低立見,只好遵從的命人請了杜悠來。

  紅拂塵見她唇紅齒白,身形不錯,是個跳舞的好苗子,秉性也好,為人端莊,只是不知是不是初堇揚的菜。

  :「貴女果然好樣貌好氣質,難怪靈姬夫人都迫不及待的來拜訪,我瞧著這姑娘也喜歡。」

  杜老夫人畢竟是過來人,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更何況這女人長相都看著不簡單,且身份不明的情況下就得望帝如此寵愛,手段心機自然不可小覷。

  本身兩家聯姻跟她能有什麼關係,今兒特意試探,必然沒好事,便趕緊與初家撇清關係的說道:「您說笑了,靈姬夫人身份尊貴,前來探望不過是念著臣婦與老將軍年歲。說起來聯姻,我們夫婦倆才來都城幾日便聽說蕭家與少公爺定了親了,此時說來,您這不是讓我杜家難為么!傳出去可得鬧笑話。」

  紅拂塵細品起來,突覺自己確實過於敏感,初家與蕭家訂婚在前,怎可能一夫定兩家的理。

  她笑了笑!

  :「瞧我糊塗的,竟忘了這件事了,杜老夫人您見笑了。」

  杜老夫人趕緊附和笑了笑。

  索性她也反應快,一句話為自己女兒撇去了不必要的妒恨或是未知的災難。

  :「既然此來是欣賞貴女舞姿的,不知今日我可有幸一睹貴女風華?」

  :「小女能為拂塵夫人一舞,乃是小女以及杜家的福分。」

  紅拂塵滿意的笑了笑,隨即杜悠準備妥當,音樂聲起,百花之中起舞美不勝收。

  杜悠另有心上人不說,還不願意接觸這些達官貴人,尤其是皇家人員,這些人自命清高高人一等,常常逼迫旁人不願意做的事,只是杜家如今處境,如若無所作為,恐怕會引來殺身之禍,從始至終她都從未開心快樂一分。

  這舞是被強迫的,不是自願,舞蹈看起來多少有些苦澀。

  :「貴女的舞姿果然不凡,我甚喜歡。」

  :「拂塵夫人過譽了。」

  就在幾人欣賞舞蹈如痴如醉的時候,一旁經過的杜冉看的那個叫羨慕嫉妒恨吶!

  才短短几日,府中來了不下十家蜀都有頭有臉的官宦大家來拜訪,對杜悠也是指名點姓的賞識和讚揚,今兒甚至連同紅拂塵對她都十分看好,心中氣的不行。

  此時,花娘身邊兒的心腹——古月來尋她,見了眼前這一幕,也不由得滿懷恨意。

  :「少主子想超越她么?」

  杜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隨即說道:「那是自然,二姐姐享受了這二十來年的尊寵,縷縷將我壓制在腳底,父親也因為她的出眾和身份看低我,今日見她這般,如何不恨?」

  古月淡笑,隨即附和著說道:「少主子的舞姿比她的好一百倍,一會兒奴讓她出醜,您代替杜悠少主為拂塵夫人獻舞如何?」

  杜冉一聽覺得甚妙,趕緊點頭同意。

  此時,只見那古月撿起地上一顆石子,彈指而去,杜悠瞬間因腳踝被打痛了而跪在地上,痛苦呻吟,眾人驚慌,杜老夫人趕緊上前檢查情況。

  杜悠本來就不想在這裡逢迎應承,趕緊直說腳扭了,要回房休息查看傷勢。

  杜老夫人不疑有他,趕緊命了仆子將之送了下去。就在她要向紅拂塵賠罪之時,杜冉突然出現,直接向紅拂塵行禮問安!

  :「拂塵夫人萬安!小女杜冉,願意代替二姐姐向您獻舞。」

  紅拂塵望了望一臉不悅的杜老夫人。

  :「這位姑娘是?」

  杜老夫人無法,只好陪笑著說道:「我家四閨女,杜冉。」

  紅拂塵揮手示意,杜冉興高采烈,隨即翩翩起舞,其舞姿樣貌確實樣樣比杜悠出眾很多,但卻未曾聽見外邊兒有人提及杜家除杜悠以外的女兒,想必杜老夫人的手段高明吧!居然原以為杜家只有一個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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