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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捲簾問美人

  在得知全軍覆沒的杜若,只略思附一番!

  身邊兒仆子說道:「事已至此!回頭無路,不如整軍逼宮。」

  :「糊塗!你忘了先前杜允之死了嗎?此番扶青親自逮捕了我的人馬,說明父君已經插手了此事,而此間國相併未幫忙,也足以說明他早就知道父君的作為,想放棄我這個棋子來保全他自己,如若此時逼宮,不正中兩方之計了么!弒母之仇未報我怎能因衝動喪命。」

  一眾心腹聽他說來,頓覺羞愧,不再說話。

  片刻!杜若命仆子給自己寬衣,穿了一身素服,散了頭髮,手持荊棘鞭去了政殿請罪。

  此時眾大臣已經上完早朝出殿之時。

  對此,各個大臣議論紛紛,無論知不知道其中緣由,反正八卦八卦又沒什麼要緊,重在參與嘛!

  望帝並未一時召見杜若,巫師較為擔心父子二人失了父子情份,便勸說道:「君且瞧瞧貴子有什麼說辭?您再懲罰不遲。」

  :「這孩子心思重,他恨尊,心裡有氣,又不甘心,見他有什麼用?難不成會放棄復仇?」

  :「老臣認為,在政殿上您與貴子為君臣,而政殿之外是父子,需得將話說明白了才沒有隔閡。」

  望帝冷冷一笑!

  :「他倒也聰明,知道此時保全自己,也罷!便見見吧!」

  此時的杜若表現的尤為誠懇,並雙手捧著荊棘鞭舉過頭頂,眼神中還閃爍著點點淚光,表現的與大孝子如出一轍。

  :「兒子知錯,請父君懲罰。」

  :「你——派了大隊人馬去往嬤赭河做什麼?」

  杜若淡定,思量片刻說道:「兒子近幾日聽聞杜裴遠一族不大安分,況且還幾次遭遇暗殺,兒子擔心,特派遣了人去保護。」

  望帝冷笑!心知肚明的事,問來問去不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假話,當即不悅!

  :「杜裴遠一族有什麼動作與你有什麼關係?背著尊枉顧國法,私自調兵遣將,你可知是什麼罪?」

  :「兒子從小深居簡出,不大清楚,如今明白了,還請父君懲罰。」

  :「既如此!你便跟隨你母親去別院住幾年吧!」

  杜若完全沒有一絲怨言,磕頭謝恩便去了。

  說是去別院住,不過是軟禁,還要帶著自己的養母,這跟打發去冷宮有什麼區別。

  憐**人一邊收拾行禮,一邊訓斥著杜若。

  這位夫人雖常年在病榻中度過,膚色顯得尤為煞白,舉手投足之間,都如此費勁,只是那姣好的容貌被病魔折騰的骨瘦如柴,已然看不到當年容光煥發的絕色了。

  但她卻將所有母愛給了他,甚至將最好的都留給他,每到換季時節病體嚴重複發,為了剩下銀子給杜若急用,自己忍著痛苦也不說一句委屈,如今莫名被牽連去那冷宮似的別院,心裡多少有些怨言。

  :「你的心思我了解,我也曾勸解過你幾回,你偏不聽,如今這般,你又如何去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說完!便猛烈的咳嗽起來!

  杜若深感她的照拂,趕緊上前扶著,輕輕拍著背,使其舒服些。

  :「兒子大意了,不知父君會暗中派遣扶青埋伏下套。」

  :「別說君了,就是國相那老狐狸也一早清楚,只是把你這顆棋子當擋箭牌使罷了!抓了你,君自不會大費周章去查他。」

  杜若見她難受,便趕緊著人取了藥丸為之服下,直至其身體好轉才罷!

  :「母親教訓的是,這次是兒子的過失,只是還要辛苦您,待到以後兒子出息了絕不讓您吃半分苦。」

  憐**人點了點頭,別說以後,她如今這個身子怕是活不長久。

  但讓人意外的是,來相送的並非是巫師或是別的交好的官員。

  而是興緻盎然的國相,他深深的向憐**人行禮鞠躬,似乎對她很是尊敬,尊敬到比對望帝還多一些。

  杜若對他成見頗有微詞,加之此次他對自己的惡行,怕是今生今世都不會原諒他,所以獨自坐上馬車等待憐**人。

  :「勞煩國相親自相送,只是我乃罪婦,怕是當不起。」

  國相淡笑!

  :「我帶了些珠寶金銀來,別院凄苦,帶著方便打點些。」說完!便著人奉上。

  憐**人望了一眼,但她依稀記得,那年滿心歡喜答應收養杜若之時,夜裡便被國相假扮的護衛,逼迫她喝了那折磨她半生的毒藥。

  當年年輕,一見國相誤終生,深深的被他的才華所吸引,相愛於姑羅城,情定於弱池河畔,他告訴她政局危矣!需要她的助益,她愛他她也答應!

  那年春季微雨,她進宮服侍望帝之時,便是國相迎娶她人之日,為了讓他穩坐國相之位,她為他沾了無數血腥,為了把持杜若將自己折磨成如今病體,她也恨,恨之入骨。

  她深深的望了一眼車轎中的杜若,只好接受了國相的「好意」,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投誠。

  車馬遠遠離去,她的心也漸漸如死灰。

  良久——她望著憂愁的杜若,說道:「兒子,你放心,為娘定會為你爭取回都復職的機會。」

  杜若不甚理解她的意思,只認為是在寬慰自己,便附和的擠出一抹笑容應是!

  幾日後,杜裴遠一族全部被望帝召回,這一路,初堇揚並沒有要理會扶青的意思,而扶青也是幾次欲言又止!

  :「姐姐!小羊羊好像不是很高興,他怎麼了?」

  柳泠芌嗔怪的望著她,不斷提醒道:「叫少公爺,以後不許亂叫。」

  阿韻不滿,極力解釋道:「為什麼叫少公爺?太難聽了,小丁狼我就叫他小狼,初堇揚我就叫小羊,沒有什麼不妥嘛!」

  柳泠芌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丫頭,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越矩之罪。

  誰知初堇揚轉過頭來,輕輕一笑!

  :「你高興就好,不要聽你姐姐的,小羊羊挺好聽!」

  阿韻隨即歡喜。

  :「姐姐你看!他自己都說喜歡了。」

  柳泠芌無法!只好任由她去。

  不過是半個時辰過去,一眾人馬趕路疲乏,便坐下來休息片刻,阿韻貪吃又容易餓,吵著鬧著要吃果子。

  柳泠芌只吩咐小丁狼不必跟隨,自己獨自帶著阿韻去了後山尋找野果子。

  一片桃林碩果累累,阿韻歡喜的蹦蹦跳跳,好不開心,只是這樹長的太高,一時間摘不到,隨即向柳泠芌求助,甚至做出幾個「愛你」的動作,她幽幽一笑!

  縱身躍起,只片刻便摘了滿滿當當一大堆桃子。

  這會兒正是晌午,別說人需要果腹,動物也是。

  深山老林中有一種野獸,它的樣子像獼猴,手臂上有花紋,尾巴和豹子的尾巴相似,善於跳躍,善投擲,名為舉父。

  它見柳泠芌與自己搶野果子吃,當下便暴跳如雷,「嘰吖嘰吖」叫了幾聲,阿韻害怕,只躲在柳泠芌身後。

  轉眼間,好幾顆力量極大的石頭向她二人襲來,柳泠芌摟著阿韻在幾次起縱之下輕鬆躲過。

  舉父不悅,氣的蹦跳不止,隨即向柳泠芌身旁跳躍而去,速度之快,根本不知道它會從什麼地方出現攻擊過來。

  如若不是柳泠芌耳目聰靈,恐怕是要受傷了。

  這舉父憤怒至極,幾次猛的攻擊柳泠芌,甚至彈跳起來投擲,此番才打的她措手不及。

  乘著她手忙腳亂之時,將阿韻拽著衣襟,彈跳而起,帶著阿韻在林子里亂竄,所到之處的叢林枝丫將她露於表面的皮膚給刺傷,阿韻驚恐萬分,趕緊呼喊柳泠芌救命。

  這傢伙彈跳實在厲害,根本無法預知它會往哪個方向奔走,以至於柳泠芌將輕功使用到極致,也沒有它來的靈活。

  此時!聽見有呼喊聲的初堇揚與小丁狼同時奔赴桃林。

  柳泠芌在此時將手中玉簫用力一擲,泛出陣陣青綠色光暈,凌厲攻擊而去。

  這舉父反應迅速,兩隻腳掛著阿韻衣襟,雙手撐著樹榦一閃身躲了過去。

  阿韻也不老實,被吊著難受,便動來動去,抱著樹枝不鬆手,舉父沒有辦法,正準備放棄阿韻之時,柳泠芌突然攻擊而來,只是這舉父太敏捷,幾次讓它逃脫,甚至還被它抓傷。

  舉父彈跳而來,柳泠芌閃躲之時一腳踏空,摔下去的瞬間,初堇揚縱身躍來,一把將柳泠芌接入懷中,小丁狼則去營救阿韻,這傢伙跟鬼魅一樣,連舉父都有些畏懼,居然輕而易舉的將阿韻放了,自己匆匆逃命而去。

  初堇揚擔心的要命,如若自己來得不及時,這傻姑娘還不得摔個粉身碎骨。

  柳泠芌躲在初堇揚懷中突然覺得有一股安全之感,不由得神思一頓。

  在阿韻一陣叫喚之中,柳泠芌隨即反應過來,望著漏出一抹笑容的初堇揚,趕緊將他推了開。

  :「姐姐,我嚇死了!」阿韻像個孩子一樣躲進柳泠芌懷中抽泣。

  :「好了好了,讓我瞧瞧你的傷。」

  索性只是皮肉之傷罷了!她從腰間荷包里取出小竹瓶,藥水敷在傷口處清清涼涼很舒服。

  此時眼尖的初堇揚才發現柳泠芌脖頸與手背上被舉父撓的抓痕,趕緊搶奪了她手中的小竹瓶為其上藥。

  柳泠芌不悅,阿韻身上的傷口才擦拭了一半。便要去奪,初堇揚不肯,執意要親自為其處理傷勢。

  小丁狼哪裡知道什麼情呀愛的,總以為初堇揚在欺負柳泠芌,上去就要打他。

  索性阿韻攔的及時,趕緊裝疼痛,拽著小丁狼非要喊不舒服,讓其為自己揉一揉,小丁狼不理他,就是想揍初堇揚,但只要他一挪動,阿韻哭泣的聲音就大一分,他無法,又見初堇揚並沒有要傷害柳泠芌的意思,這才半蹲著身子為阿韻揉腳,但還不忘冷冷盯著初堇揚以警告的神色。

  他將傷口包紮完畢!只將小竹瓶扔給了小丁狼便罷!

  :「小丫頭的傷勢你幫忙處理。」

  小丁狼瞪了他一眼,隨即照做。

  初堇揚望著柳泠芌是那樣溫柔的笑,而阿韻卻望著他二人傻乎乎笑,應上小丁狼那冷眸,當即尷尬的笑了笑,隨即又喊痛起來,以緩解這寒冷凝固的氛圍。

  :「小小一座山怎會有此等惡獸,莫不是人為?」

  初堇揚一面整理柳泠芌那散亂的秀髮,一面回答道:「誰說不是呢!起初我與小橘子經過身後那片深林時,遭遇一群惡狼攻擊,大概七八百頭的樣子,還有毒瘴。以前未曾聽聞此處有這樣怪異的事,除了人為,還能因為什麼?」

  :「難怪!我們來時望見了一地惡狼死屍,只是毒瘴我卻沒有發現,還有兩頭黑熊,但不攻擊人,想來也是馴養出來的。」

  :「這種事,在政殿之中多的是有權勢的人從中作梗。」

  柳泠芌此時好似想起了什麼!忽又說道:「還遇上了一位殺手,武功招式像極了巴國一帶的劍法。」

  :「又是巴國,怎麼處處都有巴國插手?」

  柳泠芌望著初堇揚的神色,恐怕巴國不止動了手腳一兩次,或許更多。

  二人細思起來,隨即同時破口而出:「不好!」

  幾人慌忙趕往扶青一眾人馬休息地,果然——所來的黑衣蒙面殺手各個武功高強,小橘子已經重傷在地,扶青也快支撐不住,為保護杜裴遠,杜靈也受了些傷。

  柳泠芌等人慌忙縱身躍去,至少能救一人是一人。

  而阿韻則有些無可奈何了,不會武功,還得被追著打,她匆忙撿起地上染滿血跡的大刀,愣是砍來砍去打不到人,緊張之下,反而自己把自己絆倒了。

  那殺手嘲笑片刻,將要動劍了結她時,柳泠芌一腳踢飛地上大刀,直擊那人背心而去,瞬間倒地而亡。

  她一時只關心阿韻的生死,卻忽略了自己周圍的殺手,初堇揚猛然發現,摺扇旋飛而去,為之擋下劈向柳泠芌頭部的長劍,自已卻被傷了手臂,鮮血瞬間染滿衣袖。

  柳泠芌有些愧疚,趕緊殺近初堇揚身旁,此時英勇對敵的二人,似有夫婦共患難的意思。

  此間,小丁狼如同殺紅了眼,憤怒的像一個真正的惡魔,尤其是那濺起的鮮血,一臉的血漬被小丁狼舔進口中,隨即如同魔鬼給了他力量一般,變得勇猛無敵,一招可敵上百人。

  眾人有些害怕,況且殺手們都是茹威身邊兒的,自然認得小丁狼,見他此時瘋狂,眾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小丁狼……小丁狼怒了,快逃。」

  其餘殺手畏懼的趕緊逃命,也有幾個死忠茹威的還在奮力一戰。

  他猛的伸手一收,那殺手胳膊瞬間斷裂,他疼的撕心裂肺的呼喊!隨即小丁狼一劍無情穿過其胸膛。

  :「小丁狼,你背叛舊主,枉費大將軍對你的栽培,死不足惜。」

  那人說完!帶著最後百來名殺手一擁而上,他小丁狼不帶怕的,一腳踢飛一個,一拳能把人拿去一條命。

  劍法揮舞如同龍捲風一樣快,行動更是如閃電,只見他做了幾個漂亮的劍招動作,其餘殺手沒來得及反應,瞬間被割喉倒地身亡。

  此戰勝利。

  雖死了不少護衛仆子,幾個貴子貴女也多多少少受了些小傷,但活著的人哪一個不是用佩服的眼神望著小丁狼。

  柳泠芌自責於自己太專心阿韻的動向而使初堇揚受傷,這會兒便認認真真誠心誠意為他處理傷勢,此時的初堇揚別提有多歡喜。

  阿韻貪吃的性子,這會兒也不知道躲哪去果腹去了。

  以前對小丁狼頗有微詞的護衛仆子們,各個殷勤的為他遞水遞吃食,還伺候扇風解暑,甚至按摩捏背。

  小丁狼被這樣伺候的有些意外和不自在,但他自己臉皮薄又不會拒絕,只好風一般的跑了,躲在柳泠芌身旁幫忙為初堇揚包紮。

  或許是被突然擁戴有些慌張,給初堇揚包紮的時候用勁兒有點兒大,疼的初堇揚雙眉一皺趕緊叫停。

  :「小丁狼,你是要謀殺我嗎?」

  他求救似得望著柳泠芌,感覺這氛圍好像有點窒息的尷尬。

  柳泠芌也不善交際,更不善與陌生人相處,便看著初堇揚求救。

  他卻幽幽一笑!

  :「杜老將軍,眼下不宜久留,我等安然無恙,便還會有下一批殺手趕來,先整頓一下,即刻趕路。」

  杜裴遠點了點頭贊同!隨即吩咐所有人收拾片刻,也能讓小丁狼少一些被殷勤的困擾。只休息半刻鐘一眾人馬便又啟程走了。

  :「少公爺,你受傷嚴重,坐卧車馬安全些。」

  :「小傷而已,不要緊。」

  柳泠芌見他執意,也不再勸阻。

  反而是阿韻,估計是驚嚇過度,便被安排一路坐上杜家貴女車馬中休息。

  :「柳姑娘猜猜看,他巴國還會不會派遣殺手再來?」

  :「少公爺說錯了!並非巴國,只是茹威,這人的心思,恐怕已經在清點人馬了。他的膽子也大,就不怕蜀國責難。」

  初堇揚苦笑著搖了搖頭:「那年巴國使臣回城之時,突然遭遇襲擊,全部陣亡,君主放任其不管,也未曾給巴國一個交代,此次如若巴國得逞,你認為蜀國以什麼理由問罪巴國?」

  柳泠芌一愣!是了是了,當初自己報仇心切,打聽出是巴國人馬之後,便偷偷跟隨偷襲,將一眾全部斬殺,只是可惜,錯算了時間,並未將茹沁也殺死其中。

  眼下想來,自己的作為確實莽撞愚蠢了些。

  :「君何故不嚴查!」

  :「當時是在兩國邊境,人員混雜,查不出來,甚至不能查。巴國政權混亂,天曉得會不會是巴國賊喊捉賊拉蜀國下水呢!」

  柳泠芌恍然大悟!

  此時!扶青暗嘆一聲!縱馬行至初堇揚身旁,語氣有些自責的意味!

  :「君想要知道茹威的實力,才在這節骨眼兒命我等入城。」

  初堇揚並沒有理會扶青,只望著柳泠芌淡笑。

  柳泠芌附和一笑!沒想到初堇揚也會像小朋友一樣耍小孩子脾氣呢!

  便輕輕拽了拽初堇揚的衣袖,似嗔怪的神色望著他。

  而初堇揚只回應了她一個傲嬌的神色,絕不想原諒扶青。

  柳泠芌無奈搖了搖頭,淡笑著對扶青說道:「看來君還有自己的注意。只是不知茹威為何為難杜老將軍?」

  :「竟也不知,興許是杜老將軍年輕時挫敗巴軍所致之故吧!」

  :「年輕時,想來杜老將軍以往也是一位出類拔萃的大將軍。」

  扶青疑惑!故問道:「柳姑娘沒聽過杜老將軍的威名么?」

  柳泠芌搖了搖頭!:「不甚了解。況且當初杜家門門出將軍,各個都是鼎鼎有名。」

  :「他便是杜裴遠老將軍,當年名氣………………。」

  扶青滔滔不絕講著杜裴遠以往的豐功偉績,而柳泠芌卻激動萬分,甚至淚眼婆娑,她望著縱馬跟隨在後頭憂思的杜裴遠,小女兒家心性頓時油然而生,這是她的家人啊!在世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初堇揚與扶青看著她的神色疑惑萬分。

  :「泠芌,你怎麼了?」

  而杜裴遠似乎也注意到了柳泠芌,二人相視一望,她卻淚濕面紗,無以言表。

  杜裴遠覺得好奇,多好的姑娘啊!怎麼就哭了,原以為是被初堇揚欺負的,便縱馬前去質問。

  :「丫頭,怎麼了?」

  見她只笑著流淚不說話,便對初堇揚不滿。

  :「少公爺堂堂男兒怎可惹小姑娘不高興,您趕緊給人道歉。」

  :「…………」初堇揚有點兒莫名其妙,自己是很心疼柳泠芌,但此事可不是他惹哭的。

  柳泠芌望著自己的舅父,覺得自己此生不再是孤兒,感到十分欣喜,只是眼淚實在不爭氣,怎麼也控制不住。

  :「泠芌!我做錯了啥?你告訴我,我改就成了,你可不要在此傷心可好?」初堇揚趕緊寬慰。

  隨即從袖中取了錦帕為她擦拭眼淚。

  見二人如此,就以為是小兩口打鬧著玩兒呢!心中便不由得一笑。

  :「好了好了!兩個人之間打打鬧鬧也正常,少公爺如若再欺負你,我可顧不得他尊貴的身份,該訓斥還是得訓斥。」

  柳泠芌連忙點頭應是,趕緊擦了擦眼淚,心情也慢慢轉好。

  杜裴遠縱馬轉身就要回到自己崗位之時,突然覺得哪裡不妥,他分明記得方才柳泠芌的眼神,像極了自己的妹妹。

  他趕忙攔住在柳泠芌面前,一眾人也不免驚訝不解。

  :「丫頭……你是……你是誰?」

  杜裴遠雙眼頓時有點兒朦朧,柳泠芌不想與他相認,加之茹威要殺人滅口,如若被他知曉,自己的舅父就更加危險了。

  杜裴遠激動萬分,乘柳泠芌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把輕輕將她面紗取下,當即嚇愣當場!連同一眾人都因柳泠芌的美貌而驚嘆!甚至議論紛紛。

  柳泠芌與她母親長得很像,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見了她,便又想起自己那可憐已故的妹妹,當初妹妹一族遭難,他作為舅舅沒有能力去相救,也不能相救,虧欠她們母子實在太多太多。

  :「舅父……。」柳泠芌下馬就要向杜裴遠行跪拜之禮!

  他趕緊將之扶起,眾人驚訝萬分,唯獨初堇揚欣喜不已,如若是這樣,恐怕靈姬夫人便不會不同意他與柳泠芌的婚事了吧!

  :「好孩子!這十幾年你受苦了,當初我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如若不是責任在身,我恨不得殺進巴國救你們母女二人出那火坑。望你不要怨恨於我。」

  :「母親說,您是一位戎馬一生赤膽忠心的鐵將軍,外甥女不敢怨恨,只有敬佩。」

  此時!馬車裡的貴女貴子們哪一個不是驚訝發獃的!連同杜裴遠的幾個室寵也駭怪不已。

  除了杜家幾個長輩外,估計沒人知道她乃巴國長公主的身份,唯獨扶青喜歡尋根問底的說道:「不知柳姑娘家中發生了什麼變故,還與杜老將軍相隔一國之遠?」

  初堇揚沒好氣的趕緊解圍:「這是泠芌家事,想來扶青將軍沒有權利過問!」

  扶青無奈嘆息!其實他的為人還真讓人猜不透,到處打聽各種消息說與望帝聽!看似好像跟初堇揚關係很好,其實他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也不清楚。

  況且杜裴遠威名在外,難免回了蜀都,望帝會有所提拔,他扶家必然在望帝心中有所動搖!

  為了保一族基業,他不得不事事聽命於望帝,更不得不為望帝辦事而得罪初堇揚,在他眼裡,大義凜然沒有家族大業重要啊!

  :「少公爺不必如此!我不過是多問了幾句罷了!關心而已。」

  :「當不起扶青將軍的關心,畢竟你只是按規矩辦事。」

  扶青無語,也不在追問。

  杜裴遠淡淡笑了笑!此事必然得有個交代才好,不然一旦將柳泠芌真實身份泄露,不但巴國會全力追殺,連同望帝都會為了兩國和平將柳泠芌交付於巴國示好,不論何種結局都無疑是喪命,那他就更對不起自己死去的妹妹了。

  :「多謝扶青將軍的關懷,我家那妹妹貪玩兒,當初年輕不懂事非得要嫁巴國一個商賈,怎麼勸說都不聽,最後私奔遠嫁他鄉,那年鬧飢荒,當地百姓被逼的強殺戮虐,然而我這個做舅舅的發現太晚,讓泠芌母親無辜喪命,我實在後悔,派人找尋過她的蹤跡,只是怎麼樣也沒有消息,索性如今丫頭又回到了老夫的身邊兒,是一大幸事。」

  扶青不疑有他,直言說著恭喜之詞,而此時的初堇揚就更加心疼柳泠芌幾分,心中暗暗發誓,今後定會好好愛護她,不讓其受半分委屈。

  :「我能理解您老認回貴女的心情,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請速速趕路回蜀都吧!」

  經過扶青一番提醒,眾人只得撇下一切心思,趕路要緊。

  杜裴遠領著柳泠芌與自己獨坐一輛馬車,旁人以為是敘舊,實則是有悄悄話要問。

  :「當初你母親代替我大蜀貴女嫁往巴國,實屬無奈,如若不是老君妃心疼自己女兒,你們母女也不會有此遭遇,你外祖母為了你母親在他國不至於被欺負,便將我杜家全部家當與後嗣人丁、家業等都搬遷至巴國,因老夫是蜀國大將軍的緣故,只能看著我杜家一切隨你母親陪嫁巴國。縱然是悄悄行事,但總會被某些有心人知曉,也許是這個原因,巴國眾官宦才默認了這場屠殺逼宮之舉。」

  :「縱使母親是代替貴女出嫁,大蜀君王也應當問其之罪,不能讓我母親一族全部被屠。」

  杜裴遠無奈的搖了搖頭:「帝王之家沒有應該之說,只有利益衝突,既然並非我蜀國貴女,自然沒有理由去辯駁!」

  柳泠芌心痛至極,隨即掉下眼淚來,傷傷心心哭了一回!

  :「母親在世時,總惦記著母舅,時時想著您去巴國將她接回大蜀,她盼啊盼,卻盼來了如此結局。」

  :「好孩子,事已至此!便不要再多想了。此番隱瞞你的身世,就怕巴國和君主為難你,你也搬來家中安心住下吧!」

  柳泠芌心繫辛荑閣,幾番拒絕,並將辛荑閣之來龍去脈說與了杜裴遠聽!

  他思量片刻!

  :「沒關係,辛荑閣你依舊守著就好,但是起居住行還是在家裡好些!你母親生前希望老夫護你一二,我也不想你在外受盡委屈。我更要盡到做舅舅的責任,今日在眾人面前相認,難不成你還要讓我做個孤獨的老人家?」

  柳泠芌淡笑,被如此說來倒有些感動!

  :「舅舅還有表哥表姐守在身邊兒,怎麼會孤獨。」

  杜裴遠呵呵一笑!

  :「人老了就希望兒孫滿堂,怎麼會嫌兒女多的,你跟我那幾個兒女們是一樣的,都留在我的身邊兒,才放心。」

  柳泠芌無法,只好答應!

  一眾人馬平安抵達都城后,柳泠芌以打理辛荑閣為由先辭別杜裴遠,初堇揚不舍的,寧願先送柳泠芌回家,也不願意去拜見望帝,眾人心知他的心思,便沒有人阻攔。

  回辛荑閣的一路!初堇揚一臉笑意都未曾落下,柳泠芌無奈扶額,說道:「少公爺是有什麼喜事這樣高興?」

  :「為你高興。」

  柳泠芌迎上初堇揚那熾熱的眼神有些不自在,況且又不是自己找不著回家的路,又有小丁狼互送足以安全。

  她攔在初堇揚面前。

  :「少公爺不必相送,凱旋而歸當先拜見君王,怎可枉顧禮法,您若執意,我便要生氣了。」

  望著有些嬌嗔的柳泠芌,覺得比往日的冷傲可愛的多。

  :「送你回家我才放心。」說完!隨即縱身躍上柳泠芌的那匹馬背上。

  她驚慌不已,本來冷情冷傲的她一時不習慣起來,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少公爺不可,大街上旁人看見了不好,您別鬧。」

  初堇揚才不理她,只顧心中高興,小丁狼氣的就要動手,初堇揚幽幽一笑,帶著柳泠芌趕緊縱馬而去,力氣大的容不得她反抗。

  小丁狼與阿韻著急的趕緊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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