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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蜀城殤

  他是古蜀國魚鳧氏部族最有實力的一位君主,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也有著十分仁善的品行,更有著聲望頗高的政績。雖名為——杜宇,但百姓們也常喚他為——蒲卑。

  杜宇在位期間,不但減輕了百姓們的賦稅,使其生活也越漸富裕。也讓魚鳧王杜宇的野心越來越大,迅速將犀浦、花園、德源、彭州佔領。

  建國后,望帝認為自己的成績比蜀山氏、蠶叢與柏灌這三個在此建國的君主都來的高,因此,他積極的開疆擴土,使得國土領域向東可達嘉陵江、向西至蘆山、天全一帶、向北可到漢中、向南可抵青神縣。此外,他還把領土中的汶山建設成牧場,僰道、百濮、黔中一帶變成花園。同時,望帝也和當時位處中原的周朝有所往來,並獻上許多貴重禮物,以和周朝交好。

  身為西南霸主,蜀君都難免用盡各種手段受人憎恨,何況還是一國。蜀洲之東有巴國,時常受到其他大國的侵擾跟殘害,因此幾次搬遷來躲避戰爭。

  巴國君主因歷年來的殫精竭慮和勞心勞力終於在建都不久便重病卧床。

  他平生最是寵愛茹憂夫人,縱使到了快死的地步也不願見一見因政治聯姻的君后,便是縷縷求見也是隨便被打發離開。

  巴君兒子眾多,年六十五才得一女,名喚慕傾城,也是因為吃醉了酒走錯了房門與君后同房所得。

  如今她已經是個十歲的小姑娘了,如她的名字一樣,相貌生的傾國傾城,與幾個年長的哥哥們相處十分融洽,感情也十分深厚。

  雖說君后不受巴君待見,但這唯一的女兒卻是萬千寵愛於一身,巴君疼她如同珍寶,半點也不讓受委屈,其寵妾們哪一個不是吃醋暗咒。

  慕傾城心疼自己母親因見不到父親而落淚,便悄悄的去往內殿拜見,以求他能與母親和好如初。

  只是偷摸從後門潛入,巴君卻昏睡不醒,隨後茹憂夫人與庶長子匆匆而來。慕傾城無奈,只得躲去屏風后等待。

  茹憂夫人喚來心腹,接過那仆子遞來的竹盒子,眼下的她,神色中充滿了殺氣,似乎是恨透了躺在病榻上的巴君。

  庶長子未曾見過自己母親如今與往常不同的神態,頓時有些慌亂,故問之。

  :「母親,平日里,湯藥都是由淞嬤嬤伺候的,眼下已過時辰,您這又是做何?」

  茹憂夫人冷冷一笑,眼神卻充滿幽怨跟憤恨:「你父親雖寵愛我幾十年,可並沒有要將權位交付與你的意思,自從得了慕傾城那小丫頭片子便越發的精神起來,況且你下頭幾個有能力有本事的弟弟們都恨我們母子專權,如若王位落入他人之手,你我與母族都會被迫害致滅門,與其任人宰割,倒不如自己做強做大。」

  此話一出,別說庶長子聽了驚恐,連同躲在屏風后的慕傾城都害怕驚愕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叫出聲來被發現。

  :「五年前,父親的身體便越來越孱弱,難不成也是…………?」

  不待庶長子驚愕的質問完畢,茹憂夫人便冷冷笑了起來。

  :「不然你以為是誰?裴兒,你要懂事了,我若不這樣做,我們都得死,為了母族。你不能婦人之仁。」

  這庶長子也並非十惡不赦之人,更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只是巴君一味的偏袒慕傾城。小時候得不到父愛也就罷了!到了如今自己也是做父親的人了,親孫子偏偏也比不得慕傾城這個小姑姑,所以心中早就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茹憂夫人見他有所動搖,便蠱惑的催促道:「裴兒放心,你父親長年累月的病弱,此葯下去即刻便會讓他殞命,不會讓人有所察覺,也絕對找不出任何差錯。」

  此時偷聽的慕傾城早已傻了眼,她想要衝出去解救自己的父親,可自己怎能對抗得住庶長子這個魁梧的男人,就要去找救兵之際,庶長子送去的湯藥也將送進巴君嘴邊之時,慕傾城故意做出響動好讓二人警惕,至少能讓他們為了抓住偷聽賊而拖延片刻。

  計劃想的雖好,可是她一個皇家貴女怎能跑的過茹憂夫人身邊訓練出來的心腹,一時片刻追不上也能看得清是什麼人。

  茹憂夫人大怒,庶長子則又急又慌的踱來踱去,生怕慕傾城將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泄露出去。

  茹憂夫人無奈的白了一眼自己這個沒用的兒子,趕緊命人一面去抓慕傾城,一面命仆子趕緊斷送巴君的性命,又隨時安撫著庶長子的心緒。

  慕傾城不過是十歲的年紀,能跑是能跑,唯獨沒有心機也沒有手段,只一味地往自己母親園子里跑去。直到看到君后滿臉疑惑的向自己走來。

  慕傾城抱著自己母親就開始大哭,君后心疼的安慰著她,卻愣是詢問了半晌,她都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此刻,茹憂夫人的心腹已經追趕而至,各個都氣勢洶洶毫不客氣。

  君后大怒:「放肆,我君後殿也是爾等莽夫敢闖!」

  這些心腹已經將時局摸了個清楚,絲毫不懼君后的威嚴,反而一擁而上拔劍相向,仆子們此時英勇護主的都跑了來抗敵,君后則領著慕傾城趕緊逃亡。

  刺殺這母女二人的追兵越來越多,君后帶著慕傾城逃無可逃,只能想到了一處暗閣,這地方是原先部落留下來逃命的地方,但離巴君住處很遠,為了不與髮妻見面,也沒有探查此地便賞給了君后,也是巧合。母女二人不敢寒暄太久,只得忍痛分離。

  :「傾城不哭,趕快去往蜀國尋你的舅舅,望他們能護你左右。」

  說完便安頓了慕傾城,自己則往住處奔去,找了一個與慕傾城樣樣相仿的小姑娘扮做她的模樣四處躲藏。

  最終,君后一族被茹憂夫人的娘家子侄得力大將茹威所滅,自己的兒子則順利登上王位,也順勢剷除了幾個「不軌」的臣子。

  庶長子膽小內向得了心悸病症,何況弒父大罪,母親霸道專權,又親眼所見血腥的宮變導致,僅僅只做了三個月便駕崩了。隨後繼位的自是茹憂夫人的親孫子,年長四十三歲,且聰明善玩兒手段,只怕巴國將來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慕傾城渾渾噩噩逃亡至蜀洲境內,因實在體力不支,又飢餓憔悴之下暈倒在醫谷坳山門外。

  待她醒來已是半月之後,她驚慌的四處觀望。

  這裡個地方與別處不同,族人們均以山洞為室,其傢具一應是木石所做,雖簡樸,倒也精緻整潔,確定安全之後,她試了試挪動身軀,覺得身子大好方出山洞一探究竟。

  這裡與巴國不同,青山綠水鳥語花香,如同世外桃源更似仙境,雲霧繚繞在整座山間,更有瀑布與溪水流淌,其最多的顏色當屬芙蓉,慕傾城甚喜。

  望見眼前一片繁華,突又想起母親與家族危難時,更不知家族是否平安,這丫頭不但自責萬分,甚至不斷的猛抽自己耳光,還想到了尋死,就要一頭扎進瀑布之際,索性來人出手及時救下。

  此婦人看起來有三十來歲左右,頗有氣質,武功也十分高強,只是五官顯得十分嚴肅,讓人難以親近。

  :「我既救了你,便不會看著你枉顧性命,若真因困頓想死,也不可死在我醫谷坳中,你可聽明白了?」

  婦人有些生氣,訓斥片刻便轉身離去。

  慕傾城無奈神傷,痛苦萬分后細思片刻。為了母族也為了母親只得忍辱負重。當即拭去眼淚,便要去尋找那婦人認錯。

  幸而仆子們倒也和善,帶領著她前去拜見。

  這地方雖與世隔絕,但地方不大,比之一個部族還略小些,慕傾城不解,故問之。

  原來此處所有人戶都是些失足部族搬遷而來的。有險些被皇家滅族逃來的,也有外族被追殺至此隱居的,也有零零散散受生活所迫來此度日的。而這醫谷坳首要級人物便是救她的——華陽夫人,其醫術高超無人超越。只因家族所不容而被趕出,覓得這樣好的世外桃源后,便因仁善收留所有來投奔的族人,這才成就了如今這番與世隔絕的小國度。也因此,華陽夫人很受當地人的尊崇。

  她望了望跪在堂中央認錯悔過的慕傾城,眉頭輕眺,悠哉悠哉的抿了一口茶。

  :「你既知錯,便不用跪著了,如今你已蘇醒,就早早出谷去罷!以後若再尋死,也就與我無關了。」

  慕傾城有些錯愕,原以為她救自己是因為愛惜生命,沒曾想她冷漠的也嚇人。

  :「怎麼?是不想走?」

  慕傾城冷靜的思量片刻,望著華陽夫人冷漠的面容似乎還有些畏懼,平復心緒良久,這才維諾的說道:「此來小女是為尋親,可蜀國太大,我實在不認得地形,小女想問家親去處,還請您打聽一二。」

  :「你且說來是誰?我若知道的,必然不會隱瞞你半分。」

  :「都城杜家。」

  華陽夫人聽了驚愕不已,臉色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都城杜家有許多分支,咱們蜀國君主便是杜姓,不知你所說的是哪一家?」

  慕傾城仔細想來,雖不知是杜家那一支,但她依稀記得自己母親提及過母舅的姓氏。

  :「杜裴遠這一家族已經隕落了十幾年了,其子孫凋零的不成樣子,如今也不知後人去了何處?怕是已經遠居他處,想要找到——甚難。」

  慕傾城失落萬分,眼下唯一的親人都已不知所蹤,她又該何去何從?那報仇的心愿何時能了?何況母族眼下是否平安也未可知。

  華陽夫人早已看出了她的為難之處。這丫頭眉頭一直都是深鎖,從蘇醒到現在的言行舉止無不透露著憂愁跟哀傷。想來是家裡發生了大變故,無路可去才一度想尋死,如今親人無可尋,自然也無處可去,女人總是心軟的,對她的態度也溫柔了許多。

  :「你有難處!能理解,我這個人不大為難人,你且在此住上幾日,以後有了結論在說罷!」

  慕傾城趕緊謝恩,傻愣愣的磕了好幾個響頭才被仆子們勸了回去。

  西南大國以蜀洲之最,周朝眼下對蜀國的控制也越來越力不從心,如若政變,蜀洲便是周朝最大的隱患。近幾年來,周朝君王不是不明白其中利弊,便縷縷唆使挑撥巴蜀友好關係,使其坐收漁翁之利。

  望帝十三年,巴國舉兵來犯,望帝與眾宦官商議對敵之策,卻意外的省略掉幾位戰功赫赫的大將,反而派遣了初出茅廬的初堇揚前往對敵。

  這初堇揚家族簡單,本族又人丁單薄,父親乃國相早喪,母親是望帝杜宇的親姊妹,家族又十分看重這嫡幼子,他雖然長相十分俊逸,人品卓然,家世十分顯赫,只是他為人傲嬌,唯一不足便是體質十分孱弱,時常以湯藥維繫生命。縱使有前呼後擁想要嫁作初堇揚為妻的女子絡繹不絕,但家族中的老人卻因為此人身體而卻步不已。

  今兒聽聞望帝旨意,初堇揚之母——靈姬夫人卻驚恐萬分,早早便整裝跪在內殿外求見望帝。

  這一日一夜下來,也未曾見到望帝一面。還在病榻中的初堇揚聽聞靈姬夫人的舉措,也顧不得身體上的疾病,慌忙與眾仆將暈倒在內殿外的靈姬夫人帶回了府。

  一個時辰后,初堇揚無奈拜別還昏睡的靈姬夫人,帶著眾軍隊前往支援迎敵。

  三年後,巴軍戰敗,退兵至蜀洲千里之外。初堇揚凱旋而歸,靈姬夫人大喜過望,陪同前往政殿領賞。

  望帝自是欣喜萬分,只是這小子身體因長年累月的在軍旅中吃苦,便越來越孱弱,甚至在政堂上頻頻失禮。望帝暗嘆一聲,只給了初堇揚「景王」的名號,一個沒有實權的官職,其餘將士們反而封賞頗豐。

  在從政殿回來的路上,初堇揚便一病不起,望帝念她戰敗巴國有功,也派遣了許多醫術厲害的疾醫前去看診。

  復命而來的幾個疾醫匆匆向內殿望帝處回稟病情。

  :「你們可看仔細了?這孩子年輕,爾等需得想盡辦法救他。」

  望帝面容本就嚴肅不苟言笑,加之這一震懾似得的語氣,眾疾醫紛紛被唬的跪地不起,更不敢有一絲隱瞞。

  :「君請明查,臣等不敢有半分懈怠,只是少公爺身體從小就孱弱,加之此次三年的辛勞,日積月累之下病情加重,只得慢慢將養,若要一時醫治完好是絕無可能。」

  :「這孩子從小就由你們幾個悉心照料著,尊自也不會為難。既然還有得治,你們便用心些。」

  眾疾醫趕緊行禮應是,望帝微微點頭,看似滿心愁緒,只得丟下眾疾醫揚長而去。

  近幾日,望帝每每派遣巫師探望,更是毫無吝嗇的以望帝之名義送來許多珍貴藥材跟補品。

  此舉!讓母子二人警惕萬分,商議許久之後。初堇揚更加重病情而昏迷,靈姬夫人焦急萬分,央求望帝遣巫師為愛子做法祈禱,此等愛子心切的行為,作為君主的望帝如何不允。

  經過三日三夜的祭祀祈福,初堇揚神色有些好轉,竟也能食用少許湯食之後,巫師這才放心的回往內殿向望帝復命。

  :「如此說來,初堇揚不像是裝病。但以他那孱弱的身子能擊退巴軍,尊實在不敢信。」

  巫師見望帝愁緒,好言寬慰。

  :「少公爺聰慧果敢是蜀洲族人都清楚的事,縱使身子不好,戰場又無情,將士們是絕不會讓他親自帶兵平亂的理,此番大勝,功在將士族人,少公爺不過是動了頭腦罷了!況且如今回來病情越發重起來,自然假不了。」

  望帝輕嘆片刻,似放心又似憂愁的模樣,巫師心知其中緣由,只得附和寬慰一番。

  是夜!望帝熟睡不到半刻鐘,內閣湧進百來個殺手,索性仆子們都十分警惕,為了護衛望帝安全,死傷在所難免,而皇家衛隊們也很快趕來,每每在千鈞一髮之際,都被擁有兵權的皇四子所救。

  本來就要平息的刺殺案,此刻突然殺出一位紅衣女子來,她身形婀娜妖嬈,武功卓絕,且紅紗遮面,皇四子杜允武功稍遜於紅衣女子,不到十回合便敗下陣來。

  眼見的皇家衛隊死傷無數,望帝氣急之下,便親自手持長劍飛身而至。

  本來護衛們乘人多可以消耗紅衣女子體力來逮捕她,可如今望帝大怒親自對抗,反而讓護衛們束手束腳起來,深怕一個不注意傷了這九五之尊。紅衣女子自然明白這一點,便時時以望帝挾制眾護衛。

  望帝武功不夠卓越,片刻被她傷及腰腹,眾護衛也乘此一擁而上,紅衣女子見勢心知再糾纏下去討不到便宜,縱身一躍跳上馬背疾馳而去。

  杜允氣結,當即率領眾將追殺,待到望帝緩過神來,軍隊已遠至。

  追出大約兩個時辰,紅衣女子身影越漸模糊,直到追尋不見,眾將才無功而返。

  望帝見一無所獲而失落歸來的杜允,氣憤的一巴掌扇了過去。本來就很煩躁的他,突然被甩了巴掌,慚愧而尷尬的恨不得找一個洞鑽進去。

  杜允趕緊跪地磕頭認錯。

  :「父君請息怒,莫為兒子的愚鈍氣傷身體。」

  望帝連連嘆息!他這個兒子要野心有野心,要武力有武力,唯獨智商欠缺,要不是看在他母族凋零的份上,才將領兵大權交給他,不然——這傢伙只有被兄弟們坑害的份兒。

  望帝歇息片刻,思緒恢復良久才淡淡的問道:「你等追尋那紅衣女子到何處?」

  :「小楓嶺。」

  望帝聽罷!只派遣了幾個身手不凡的心腹去往小楓嶺暗探,隨即思量片刻,心中疑惑萬分,便又命仆子去往景王府請靈姬夫人。

  都城內,警衛森嚴,一等一的高手都不一定能闖的進來,何況不過是一些平常殺手。那紅衣女子又與杜允交過手,其武功也高不了多少。想來唯有能隨時進宮面聖的靈姬夫人比較可疑,況且這兄妹之間早已生出不少仇恨,明面兒上關係融洽,暗地裡卻誰也不待見誰。

  靈姬夫人有眼線在都城各個角落,甚至望帝身邊兒,望帝被刺殺一事也早早的知曉,今日來了這麼些仆子來請,怕是此事不簡單。

  仆子們跪了一地,各個都汗流浹背在一旁侯著。她是望帝的親妹妹,家族威望頗高,初堇揚目前看似非常受寵信,因此——靈姬夫人不待說話,單單一個不高興的表情便足以讓眾生畏。

  :「還請靈姬夫人莫要為難奴們,實在是君令難為,眼下君王受刺卧床,口中惦念夫人,還請您速速與君見面。」

  靈姬夫人故作懵懂,做戲似得一驚一乍再三確認,隨後傷傷心心的抹了抹眼淚。

  :「君恩不敢辭,只是我兒也重病卧床,雖說長兄如父,可我也是為人母為人妻的弱女子。君有天下子民所依,我則唯有堇揚一個命根子,還請各位回去以我當下之言復命,待我兒好轉,定親自向君請罪。」

  幾個仆子自然不敢空手而回,索性都是死,便都從袖中掏出短匕欲自裁來逼迫靈姬夫人,可她是出了名的能為已利益而不擇手段的,區區幾條賤命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仆子們無奈,只得一死了之。靈姬夫人望也不望一眼這血腥的場面,只是隨手一揮,上來幾十個仆子打掃門庭,片刻恢復如常,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望帝聽聞!不過是幽幽嘆息一聲!他這個妹妹向來如此,已經習以為常。

  :「是尊大意了,此番作為反而上她「驚疑」,她這性子怕是百年都改不了。」

  巫師費解的望著他。

  :「君本抓獲刺殺的賊子,今兒之舉又是為何?」

  :「尊有難題不解,想要靈姬給尊一個安心。」

  巫師恍然大悟,將此事暗自捋了個清楚,便恭恭敬敬行禮領命。

  :「君有疑難,我這老臉想來靈姬夫人還是會給些薄面兒,片刻便為君請來。」

  望帝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輕一笑揮手示意,巫師則領命而去。

  巫師先是探望了病重的初堇揚,出了房門便求見了靈姬夫人。

  景王府與別府不同,除了寬敞,其樸素的似普通的老百姓人家,要說唯一奢靡的地方,也只有靈姬夫人的穿戴了吧!這樣的風韻氣質可與一國之母所匹敵。

  眼下巫師都親自來請,說什麼也再無法回絕,便稍稍整理了一番儀容,只帶著幾個心腹跟隨而去。

  按理——兄妹乃親情,相見應當溫馨,而靈姬夫人卻顯示了無比憎惡兄長的神色,她似隱忍著什麼一樣,眼神中充滿了倔強,卻又不得不為世俗低頭著。

  :「以為君身體抱恙,今日一見卻並非巫師說的那般,既然君安然,我也就放心了。」

  望帝輕輕一笑,對於自己這個叛逆的妹妹,始終還是寵愛的,他不願意為了誤會而斷了兄妹親情。

  :「不知何時!尊與妹妹便生疏了許多,見面就是君臣。記得你幼時喚尊哥哥,出嫁后喚尊長兄,如今稱君,實在陌生。」

  :「已為臣妻,自當君臣有別,靈姬不敢有半點兒逾矩。既然君無大礙,請准許靈姬跪安。堇揚還病著,我不放心他。」

  望帝有些不悅,他望著一貫傲嬌不服輸的靈姬夫人,輕嘆一聲!

  :「尊遇刺一事想來你已經聽聞,尊不解,想問問靈姬,不知其中緣由可知一二?」

  靈姬夫人突然平淡的望了他一眼,心知自己的哥哥已然對自己起了疑心,不過為了家族跟初堇揚,想來就算死也不會說出半點吧!深思片刻,她由方才的驚愕變得十分冷靜。

  :「此事過於重大,不是旁人三言兩語便有定論的,君當派遣精銳調查才是。」

  望帝若有所思的瞟了靈姬夫人一眼,意味深長的問道:「靈姬當真不知?還是知而不宣?」

  靈姬夫人肯定的搖了搖頭,說什麼也不願意透露半個字。

  :「你恨尊嗎!」

  她仍舊淡定的搖了搖頭,什麼話也不說,好似是個聾子,只當沒聽見。

  :「當年的錯,尊確無法認定是個誤會,你若真恨,尊也不會怪罪你,尊也可以解釋,但似乎並沒有用。此事嚴謹,只需靈姬指點些才罷!」

  :「君乃天下之尊,莫說當年之故,縱使今日之劫也是君再三考量過的,為國為民的計策,我等怎敢有一絲怨言,更不敢心懷恨意。」

  望帝不語,無論如何都套不出她的一點口風,況且誤會只會越填越深,但他又不肯輕易放手,畢竟命大於天,放她就如同放虎歸山。

  :「既如此,便罷了!近幾日君後身子不大爽利,還請靈姬多多照拂,後殿內閣尊已命人收拾整潔,只得耽誤靈姬半月余了。」

  靈姬夫人心道不妙,但此時想要回絕為時已晚,正想以初堇揚身體為由推脫之時,望帝趕緊命來仆子請了疾醫與得力心腹去照拂初堇揚,靈姬夫人無法,只好被強制留下挾持。

  此次戰役大勝有初堇揚之功,使其巴國損兵折將死傷無數。無奈之下只好送來降和書,順便賠贈美人與金銀財寶。

  美人之中唯茹沁之最,好在望帝雖寵愛但並不昏庸糊塗,對於所有妻妾的溫柔都張弛有度。

  三日後,巴國使臣請辭回國,望帝不好留,恩准茹沁等相送,以慰思念故土之情。

  千里之外,毫無防備的巴國使臣均在一位蒙面女子的刺殺下全部陣亡。

  可惜,巴國軍隊素來有寧死不吐國家機密之規,雖被這女子抓獲幾個活口,但都偷偷服毒自盡。

  望帝雖怒,卻也不當一回事,只隨便派遣了杜允一人徹查。

  兩年後,茹沁產下一位皇子,望帝大悅,宣告普天同慶,滿月這日,君后以討好望帝將滿月酒辦的奢華至極,場面十分壯大,此刻官臣們大多都喝的伶仃大醉,喜宴熱鬧非常,唯靈姬夫人哀愁萬分,她擔心自己的兒子,初堇揚是死是活的消息也一無所知。

  就在靈姬夫人愁緒滿懷失神獃滯之時,紅衣女子突然悄悄闖入,輕點靈姬夫人肩髃穴,喚醒呆愣的靈姬夫人。

  她錯愕的望著紅衣女子,猛然甩了她一巴掌。

  對於靈姬夫人突然大怒,她有些不滿。

  :「沒有我的命令,你敢私自前來跪見,是嫌活的太愜意了?」

  :「靈姬夫人請息怒,奴此番為救您而來,乘著這樣的大吉日,奴放了一把火,只要一亂,奴便可救夫人出去。」

  靈姬夫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有氣,卻又不忍向心腹發難。

  :「糊塗,我若逃了,我夫族便從此凋零甚至被問罪,我兒今後前途毀於一旦,我苦心經營的所有心血也會付之東流。」

  紅衣女子比誰都明白此事重要,來時也仔細思量過,如若隨手劫來一個換靈姬夫人而燒亡,事情也就了了,況且事出皇城,自然也不會牽連初堇揚一族。

  她將事故前後說與明白,此計看起來萬無一失,也就恰恰忽略瞭望帝的心性,而靈姬夫人乃君主親妹,自然曉得,此刻神色與急切的紅衣女子形成鮮明對比。

  :「放了一把火,你眼下可聽見了動靜?」

  紅衣女子也覺不對勁,便仔細一聽,果然風平浪靜,但又回憶不出自己失手之處。

  :「奴親自放的一把火,怎會有差錯?」

  靈姬夫人趕緊提醒:「眼下正是逃命之時,你速速離去,代我好生照看堇揚才是。」

  紅衣女子來不及思量,既然勸不動她,只得自己先行離開。

  她卻不知,望帝已然為此設了一個陷進,以滿月酒之喜引出其背後的同夥,沒曾想,還是等來了紅衣女子一人罷了!雖失望倒也沒白費心機。

  原來在她放火離開片刻便已被埋伏的人所滅,順便靜等賊人落網,可見望帝的心思有多謹慎。

  杜允本來在頭次與紅衣女子交手吃了虧而懊惱不已,今兒既然又碰見了,必然要挽回顏面才罷!便拼了命的欲取紅衣女子人頭。單打獨鬥杜允還真不是對手,況且對方是女子,望帝又要活口,以至於難免束手束腳,半個時辰也拿不下她。杜允恆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之時,望帝揮手示意,眾護衛一擁而上,片刻便由方才站下風的杜允瞬間勝利在望。

  紅衣女子重傷無法再支持,這會兒一眾都沒有料到的是,此刻突然有上百個紅衣女子飛奔而至,不論裝束身量還是武功動作都一模一樣,在難以區分之時,紅衣女子已然被掩護離開,其餘全部斬殺殆盡,望帝失望萬分,一眾卻氣憤的不知如何!

  待到杜允一一取下紅衣女子們的面紗之時,眾人見之又好氣又好笑,居然全是男子假扮的。

  :「看來那紅衣女子還養了不少死屍,如今死了一批,不知後面還有多少?」

  望著滿臉愁緒的杜允,望帝只是淡淡一笑便揚長而去。

  皇城之內能有這麼多能人異士隨便進入,想來是有內鬼的,而且這內鬼還不是一般的小卒,更不止一兩個。

  除了巫師,他望帝沒有幾個能信任的,便暗中派遣巫師查探。

  望帝寵愛茹沁是真,心知這母子倆可能受了驚嚇便來此處探望。只是還未坐定,茹沁便委屈巴巴的跪地行著大禮,望帝不解,卻又心疼她身子薄弱,便欲扶之,茹沁不起,帶著一絲哭腔哽咽道:「君之疼愛本不該奢求,今日之喜出大劫,可憐方才才得知是君之計策,原不該計較,只是越想越委屈,故來問君可是真心疼愛我們母子?」

  望帝臉色先是一沉,半盞茶功夫也沒有說話,他隨即望著暗自嘀咕惶恐的茹沁,突然又顯露出疼惜的神色來,趕緊將之摟入懷中安慰一番,似乎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節奏在他這兒表現得淋漓盡致。

  :「今兒之事不過是權宜之計,況且咱們孩兒出生就能見識見識這世間大風大浪,成人之後必然當的起天下之雄,你若再鬧,恐怕窗外的拒霜花都被羞死了。」

  茹沁最會順桿兒滑,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畢竟望帝乃一國之君,給了台階兒自然得懂得分寸!

  茹妝嬌羞的撒了好一會兒嬌,二人打趣半晌才罷!一家三口的畫面此刻如同普通百姓家般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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