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釘子戶的背後
當初,廖天磊找到他們,授權由他們來負責此次案件的時候,是有過約法三章的。廖天磊曾經說過,「海城這個項目,市政府領導非常重視。希望能在國家申辦亞運會的期間,給我市帶來旅遊業的發展,實現一年經濟最大化的發展。所以這個項目,必須得在後年的國慶節前完成竣工。」
然後,廖天磊停頓了一下,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走到他們的面前,「你們也都算是廖氏的老人了,在經驗方面自是無可取代的。我希望在我把這個任務交代你們的手上的時候,你們能給我交出一份令人滿意的答卷。」分別握了握他們的手說,「你們的任務很艱巨啊。」
當時,他們是當著廖天磊的面,拍著胸脯,豪情萬丈地說,「廖總,交給我們,您放心。」
這個保證才剛打過,餘熱還未散去,這邊就出現了這等棘手的事情。他們已經是心急如焚,本想是能夠在廖天磊出差期間,將事情完美解決掉的,卻不曾想樂森會在此時來電。
張偉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懵了。一陣風從後背吹過,引得他打了個冷顫。他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後面已經濕了大片,也不知道是被這烈日烤出來的,還是因為這個電話嚇出來的。
樂森的電話簡明扼要,去指揮部?這說明廖天磊人已經在現場了。隨即他們心也跟著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對這次的見面,兩人的內心難免都掙扎躊躇了起來。
「走吧。」孫堅用手肘頂了下還愣在原地的張偉,「失態演變到這步田地,廖總不可能不知道的。而且現在這樣的狀況,也不是你我隨便做個決定就能解決的,只能先去聽聽廖總的建議,大不了我們負荊請罪,受到責罰,也好過現在僵持不下的局面啊。」
張偉想想也對,只得示意身邊的工作人員,掩護他們避開大家的視線,硬著頭皮去見廖天磊。
他們趕到的時候,原本並不寬敞的指揮部里,已經站滿了人。滿滿當當的,似乎容不下更多的人了。當大家發現進來的是這次項目的負責人時,廖天磊前面的空間,瞬時寬敞了起來。像是掉進了一個大洞,冷冷清清,孤立無援了。
這麼多的人站在一起,卻是鴉雀無聲,甚至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可見這氣氛……
同樣,可見這次的事故的責任有多麼的重大。
唯獨只有廖天磊,半靠在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修長的雙腿閑適地交疊著,低頭把玩著手裡的那隻刻著鷹圖案的打火機。火光閃爍,每次亮起,眾人一顆心提了起來,每次熄滅,眾人的一顆心又跟著沉沉地墜落了下來。
他看著很悠閑,似乎並沒有受到這次事情,而影響了他的好心情。
然而,張偉跟孫堅可不敢放鬆半刻,他們站在那片寬敞區域,彎腰躬身,敬畏地叫了聲,「廖總」,便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垂首站在一旁不動,準備接受教訓。
廖天磊沒看他們,也未出聲,只是伸手從兜內摸出香煙,修長的手指從香煙盒裡,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裡。樂森不知在何時已經掏出另外一個打火機,手指一滑,火苗跳出,樂森用手攏住火苗,微微前傾,點上火,廖天磊深吸了一口,微眯著眼睛,吐出長長的煙。然後身體向身後靠去,一雙銳利的眸從眾人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了張偉跟孫堅的身上,淡淡地開了口,「這件事情出來前,毫無徵兆?」
作為項目的總負責人,張偉首當其衝,抬眸欲迎視廖天磊,最終在中途轉了個彎,看向廖天磊身後的那堵牆,汗從額頭上直線下流,卻也只能老實交代,「沒有。」
「一點兒都沒有?」廖天磊似有懷疑,又重問了一遍。
「沒……沒有。」張偉緊張得,好似連舌頭都快要打結了。「廖總,實在抱歉,有負您所託,現在我們連一顆釘子都無法安置妥當,真是沒臉負責建造海城這麼龐大的項目了。」
廖天磊擺手,制止了張偉後面的話。他剛才會多問一句,並不是想要懷疑手下的工作能力,而是對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心生欽佩了。他沒想到卓然會有這麼強的辦事能力,能夠在自己這兩位得力幹將的眼皮子底下,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不錯,不錯……
只是可惜了,兄弟倆人要在這樣的際遇下,去了解對方的辦事能力。
「當時開協調大會的時候,這個跛子是否有來出席?」廖天磊繼續問下去,表情平靜,語調平和。一時讓人無法捉摸透,他真實的想法。
這就是廖天磊,他總是會不按牌理出牌,他曾經對樂森說過,「有些事情,你知道就好,不要往深了去揣度我的想法。如果我的想法你都能猜透的話,那我跟沒穿衣服在你面前走動,有什麼區別?所以人還是需要保持一點神秘感的好。」
張偉暗暗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囁喏著道,「但是我們的簽名冊上顯示,沒有一人缺席。」
一個這麼大的項目,每天要忙的事情實在是很多,他作為項目負責人也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像這種小事,也都是直接交給下面的人去做,把最終的結果呈報上來就可以了。
「嗯。」廖天磊鼻腔內輕輕地哼出一個嗯字,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再次問,「那當時的意見書呢?」
這時,孫堅才把手裡已經捏得皺巴巴的白色封面文件呈遞了上去,上面赫然印著三個大字『意見書』。樂森雙手接了過來,擺正了放在廖天磊的桌前。
廖天磊並沒有伸手去翻的意思,清冷的眸盯著孫堅,直到他回答說,「同意。」
這才,接下來,繼續說道,「那這次反悔的主要要求是什麼?」
今天兩人也是一直在糾結著這個問題,可是從廖天磊的嘴裡問出來,性質似乎就變得不一樣了,「這三天,他每天的說法都不一樣,一會兒說要提高拆遷款的額度;一會兒說這是他家的主屋,感情深厚,實在不捨得離開;一會兒又說老一輩託夢,不得從此地搬離,若是強行搬離必遭血~光之災。每次理由聽著都牽強荒誕。」
「可他卻是真實有效地阻撓了我們工程的進度。」廖天磊臉部神經似有扯動,似笑非笑。
「是、是、是。」張偉汗顏連連點頭,連稱了三個是。「廖總,我和孫堅曾經私下討論過跛子這人,曾因搶劫入獄過一次,上次還因強~奸未遂,被女方叫來的親戚朋友打瘸了腿,被他妻子知道真相后,帶著一雙兒女離開了他,也曾經消停了一段時間。雖稱得上是本村的一大惡人,但也都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小打小鬧。他這次有這樣的膽量跟智慧,這次敢這麼跟我們廖氏起正面衝突,恐怕他的背後有人撐腰。」
張偉停頓了一下,拿眼角偷瞄了一下廖天磊,仍是一派平心靜氣景象,看不出廖天磊是贊同還是反對,他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原本在簽了同意書後,村裡人說他每天都開心得不行,說自己以後也有錢了,說自己想吃吃,想喝喝,想玩玩了,終於擺脫貧困了。如今反而對錢這個數字漠不關心了,整天都是找著理由說不肯搬遷,向來應該是有人暗中給了他足夠的錢,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不搬,拖延我們海城的工程。」
在場所有人都是聰明人,張偉的設想他們也都有想過,但是在g城還有誰有這樣的膽量,敢這樣明目張胆的跟廖氏作對呢?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在沒有搞清楚這些的事情,是沒有人敢把這個想法說出來的。畢竟在這種事情上打頭鋒,褒貶難說。張偉作為主要負責人也是迫不得已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言論。
廖天磊轉頭,在空中與樂森的視線相撞,他平靜轉眸,抬起夾著煙的手,在額頭上撫了撫,似是沉呤,后瞥了一眼孫堅,「孫總,有何打算?」
孫堅一直站著沒說話,現在突然被點到名了,總得要說些什麼了,他不似張偉,話說得比較含蓄,「一會兒,散會後,我會再找跛子好好談談,看看還有沒有商量的餘地。」
「覺得有用?」廖天磊像是對他說的話不是很滿意,難得地皺了眉,語氣也稍稍提高了些。
沒用,這是在場包括孫堅在內所有人都知道的,他剛才會這麼說,也不過是臨時的一種託詞,辦法他還真的是沒有想到。現在被廖天磊那話一堵,直接就把他的路給堵住了。卻也不能直接回答說沒用,當場就打自己一巴掌,比較這裡還有幾位比他官職小的,不是被他們看了笑話去,所以他站在那裡顯得有些難安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