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說好不傷害,其實都是在傷害
傅彥秉接到邀約電話的時候,是傍晚時分。
他剛從市人民醫院走出來,是去看卓然,作為利益的聯盟者,這一趟他也應該跑,更不要說在道義上了。
「喂。」是陌生號碼,傅彥秉斟酌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語氣乍聽之下,讓人並沒有那麼舒服。
「是傅董嗎?」電話的另一頭,樂森只是皺了皺眉,並沒有因為他語氣的問題,而改變他的謙謙有禮。
「是我,你是誰?找我什麼事?」傅彥秉雖是一位在g市排不上名次的商人,但也屬中上層。最近又因為跟廖天磊結成了親家,平時被別人阿諛奉承慣了,說話的語氣也難免會跋扈一些。
「您好,我是廖總的助理樂森。」樂森介紹完自己后,有意頓了一下。他提的是廖總,不是廖天磊。因為在g市還沒有人敢正面提廖天磊這三個字,而廖總,g市除了廖天磊也沒有人可以配得上了。「他希望您今晚能抽出時間來,想跟您共進晚餐。」
這就是廖天磊,霸道又自負,如果他想見一個人,從不問對方今晚是否有約。
他毋須這樣『假惺惺』,因為他有這樣的資本,在g市人人都希望能跟廖天磊這三個字牽扯上一些關係。
當然傅彥秉也不可能置於度外,一聽到是廖天磊要約他吃飯,心裡便有了幾分期待。他當然會期待,怎麼會不期待呢,他們總共才算是正式見過兩次面,第一次見面就意外地得到了一筆天外飛來橫財,第二次更不要說了,那帶來的件件都是珍品,是有些人幾輩子都難得見上一面的御用貢品。
今晚,他們算是第三次見面。
早前,傅冰倩跟他,夫妻鶼鰈情深地高調出現在各大媒體報紙和電視上。他就真正意義上地明白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廖天磊對他說,伯父,我對您的女兒很感興趣,這個感興趣並不是有錢人間拿來玩玩的意思,這個感興趣是真的放了情的。
他作為傅冰倩的父親,也仗著女兒,變得有恃無恐起來了。
他沒有直接去約定的地點等廖天磊,而是回了趟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這才從別墅內出來。
走到門口的時候,王艷追了上來,「老公,你背著廖天磊,跟卓然勾結在一起,你不怕今天這頓晚宴是鴻門宴嗎?」
王艷的顧慮傅彥秉當然也是有的,畢竟在g市想要在廖天磊的眼皮子底下,耍出一些花頭,還是很難的,所以他堅信廖天磊是知道他跟卓然的那些約定的。
可傅彥秉也不怕,因為他有傅冰倩這樣一塊護身符,就算他今天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了昨日那一幕,那也不過是年輕人間的爭風吃醋罷了,這個他懂,因為他也曾經年輕過,也在感情中受過挫,這不更證明了他們之間的不一樣嗎?
傅彥秉很淡然地回了句,「放心吧,這不是問題。」
他正了正衣裝,坐上了他的賓士車便趕往赴約地點。
傅彥秉到了雲貴軒到時候,廖天磊早就已經等候在那裡了,而且點了滿滿的一桌子菜,菜品很豐富,菜色也很精緻。他一人等在包廂內,少了一些成功商人的忙碌,褪去了塵世的鉛華。
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領口微敞著,雙腿優雅地交疊在一起,比例完美的猶如鋼琴家的手,搭在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安靜坐著的時候,臉上若有似無地掛著一抹笑,看的出他的心情很好。
這好來自哪裡,便已經不言而喻了。
「讓廖總久等了,真是罪過罪過啊。」傅彥秉剛一進來,稍微一愣后,緊接著雙掌合十在胸前晃了晃,道盡了無聲的感謝。
廖天磊那雙銳眸抬了抬,然後極慢極慢地站了起來,又極慢極慢地走向傅彥秉。挺括修長的身軀一點一點的將傅彥秉整個人都罩在了他陰影里,就在傅彥秉心裡不住地打鼓的時候,廖天磊笑了,「爸,您真是太客氣了,都是一家人,而且您是我的長輩,叫我廖總,不是折煞我嘛,您叫我天磊就行。」
傅彥秉乾笑了幾聲,「是,是。一家人,一家人。」
「餓了吧,快入座。」廖天磊拉了拉靠近自己身邊的位置,邀請傅彥秉入座。
「好,好。」傅彥秉沒有因為廖天磊的親切,而有半分的輕鬆。他也沒有發現自己在說一句話的時候,不斷地重複著。他對著廖天磊笑,笑得嘴角都快要抽筋了,卻忘記了這笑存在的意義。
廖天磊對他笑,笑得淡然自若,心底卻跟明鏡似的,清楚今天倆人見面的意義。
他在傅彥秉的對面坐下,抽了根煙,叼在嘴裡。又像是才發現這包間里還有其他人似的,「不好意思。爸,您也來根?」沒有直接抽出煙遞過去,而是手指夾著煙,眉眼微挑地看著傅彥秉。
「沒有抽煙的習慣。」傅彥秉擺了擺手,對剛才廖天磊的傲慢,心裡頗有微詞,可他並不敢真的講出來。低垂眼眸,從桌上的菜品一圈掠過。
廖天磊注意到了他這個動作,沒有繼續點煙,將那支叼著的煙連同煙盒,一同拋到了桌面上,「其實我也不怎麼抽,因為冰倩不喜。」
說話的語氣很是稀疏平常,表達出了一個丈夫對妻子的尊重,完全看不出,就在昨天,他才用強的手段,她作為女人視為最珍貴的東西。
傅彥秉微微詫異,強壓下心中對廖天磊的那股子氣。剛才他環視一圈桌上的菜品的時候,心中便有絲不悅。案例說他廖天磊作為本市最大的財主,特別邀請自己的岳父吃飯,當然是要按最高規格來招待。
是的,飯桌上當然是有各種規格,招待不同層別的人會上不同的菜色。傅彥秉在被告知地點是在雲貴軒的時候,心中是高興的,畢竟廖天磊定的是最高端的會所,他為了表達自己的重視,回去也重新換了衣裝。
現在一看,這菜式雖多,可檔次都太低,他心中自是不喜。然一聽到傅冰倩三個字,傅彥秉心中也就明白了幾分,「廖……天磊對我家倩倩真是多費心了,知道她所有的喜惡,今天準備的這一桌子菜著是太好了,全都是倩倩平時最喜歡的。」他傾身注視著廖天磊,眼裡全是為人父即將要看到女兒的喜悅,「倩倩呢,怎麼沒有看到她?」
『鏘』銀質金屬發出清脆響聲。
廖天磊低頭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並未接話。倩倩?哦?原來在這個中年男子的心中,還是有傅冰倩三個字的存在啊!可這個男人卻一直在做著傷害傅冰倩的事情,還假模假式地在他面前談關心。
傷害,什麼叫傷害?
傅彥秉不是好人,他廖天磊也不是好人,都在打著溫情的幌子,卻在做著傷害她的事情。
廖天磊默了一會兒,開口了,「今天她來不了。」
「那真是可惜了。」
「爸,你是有多久沒有見到她了?的確是該想她了。」廖天磊終於挑眉,拿正眼看著傅彥秉了。
傅彥秉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白一陣,「是啊,真是好久了,你們新婚,我過多打擾也是不合適的。」傅彥秉有些不自然地端起桌子上已經涼掉的茶水,喝了一口。
「不曾打擾嗎?我以為前天的那些簡訊是岳父您發的呢?看來,是我想錯了。」廖天磊的聲音平淡如常,沒有高低起伏,讓人聽不出情緒來。
然,傅彥秉卻被這口還未來得及下咽的茶水,嗆得滿臉通紅,一雙被嗆的通紅的眸,也開始閃爍不定。他忙抽了餐巾,捂住了口鼻,就像被人抓了個現行,百口莫辯。
「爸,您跟冰倩父女倆,還真的是很像。一不小心,總是會被嘴裡的東西嗆到。不過冰倩現在是好多了,因為我對她已經慢慢的了解了,知道在她吃東西的時候,什麼話該講,什麼話不該講,免得刺激到她,落下個消化不良。」
廖天磊說的話中,處處透著溫情,無不顯得夫妻情意的繾綣。然而一雙琥珀色的眸,卻越發得顯得冷淡了。仿若帶著十二月料峭的寒,隨時能夠將傅彥秉冰封冷藏了般。
「倩倩今生能有你的陪伴真的是她的幸啊,我跟她媽媽也都在為她感動高興。」傅彥秉也算是一個人精吧,他知道對自己不利的情況下,要學會裝傻。
「不,不,不。」廖天磊連連搖頭,一副很是追悔莫及的樣子,「爸,就在昨天,我做了一件傷害冰冰的事。想來,她是很難再原諒我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向您尋求幫助呢?如果她打電話給您,您一定要幫著我好好勸勸她,請她一定要原諒我。不是有句話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嗎?夫妻間應該沒有隔夜的仇啊。」
「傷害倩倩的事?」傅彥秉只得繼續裝作不知,配合著廖天磊。可是,廖天磊接下來說的話,就讓他後悔問出這樣的話了,甚至都有了想要將自己的舌頭割下來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