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他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這個下午,傅冰倩經歷的情緒,太過跌宕起伏了。
她感覺自己一年間經受的情感,都濃縮在了這一個艷陽高照的午後。
從最初的關心、欣喜、抗拒,到心虛、擔心、惱怒,到後來的驚詫、恐懼、怨憤,又到現在的怔愣。
她似乎正在坐一輛感情的過山車,一圈下來,便將喜、怒、哀、樂、怨給嘗了個遍。
廖天磊的這一句話問得她,從剛才的懼怕戒備的狀態中驚醒,驀地又陷入思考的呆怔狀態,她不懂,他問這句話所謂何意。此時的她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半跪著,雙臂挺括著,保護著身後的卓然,翦水的雙眸死死地盯著廖天磊,以便在他有下一個動作的時候,能夠迅速的做出反應。
做著這樣的姿勢的時候,自是看不到身後卓然的表情的。
此時,甘願被她保護在身後的卓然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呢,那張白皙得過分的,又因為受傷透出陰柔的臉上,還有血水正在往外流出,腰腹部傳來的劇痛,使得他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卻也並不妨礙他擺出勝利者的姿態。
在那張陰柔的俊臉上,一邊唇角斜斜地勾著,吊著一抹詭異的笑,那笑里充斥著嘲諷。
對,嘲諷。
至少在廖天磊看來,他從那笑里讀出了嘲諷。
這對一個自信心爆棚的人來說,這笑無疑是致命的,是帶著極強的殺傷力的。
廖天磊不再看他,收回眸,極力地隱忍著。然後他視線慢慢回移,落在了傅冰倩的臉上,與她四目相對。好像是在思索著什麼,他沒有從她的眼裡看到他想要的東西,只看到了她把所有的勇氣拿出來,只為了在丈夫面前保護一個不想乾的男人。
是的,不想干。至少是在他宣布跟她在一起以後,她跟身後的那個男人就沒有一分一毫的關係了。
所以,她在面對這一場關於男人尊嚴的戰役中,應該是冷眼旁觀的,應該是置身事外的。可她卻參與了進來,還維護錯了對象。
想來,自己是對她太好了,她才會這麼越來越不懂事了,開始公然地挑戰他了。
廖天磊動作迅捷如獵豹,像一道閃電劈過,他那雙堅硬如鋼鉗的手,扣住了傅冰倩的手腕,提著她,頭也不回地往餐廳外面拖。
從後面的角度看,也只能用拖來形容了。
傅冰倩將近半個身子都觸及了地面,勉強用雙腳蹭著地面,才不至於讓自己的手,被拖拽地折了,斷了,或者脫臼了。
她絕強地咬著下唇,沒有出聲求饒,只是用眼乞求地看了看楊茜,然後視線又轉到了卓然。
在場的所有人對廖天磊突然的動作,再一次驚呆了。
在李皓宇看來,此時的廖天磊是被魔鬼附了身,完全認不清眼前的人了,所有才捨得對傅冰倩做出這麼殘暴的事情。在卓然看來,廖天磊應該是男性自尊受挫了,該是對傅冰倩散失了興趣,所以才會如此不懂得憐香惜玉。在姜尚源看來,廖天磊該是認清了事實,知道了女人不該被如此認真的對待。在楊茜看來,那個儒雅的富商,原是地獄來的使者,正在履使著他的本職,想要將傅冰倩帶入陰冷血嗜的地獄。
「卓然,你快想想辦法,救救倩倩。她被帶走還不知道該受到怎樣的磨難呢。」楊茜不再尋求姜尚源的庇護,她轉向了卓然,撲過去搖晃著卓然的身體。好似只有此刻躺在地上,自身難保的卓然才是那個能救傅冰倩於水火的天使。
殊不知,這天使已經被魔鬼折斷了翅膀。
原本還靠殘存的意志,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的卓然。在看到傅冰倩被如此粗暴的揉虐,再加上楊茜這不知輕重的一撲,他再也聽不下去了。
整個身體沒有支撐地,攤在了餐廳的地上。
楊茜雙眼含淚,看了看傅冰倩消失的門口,再看看攤在地上的卓然。兩者權衡間,她顫抖著雙手從兜里摸出了手機,選擇了先救眼前躺在地上的人。
整個過程,她沒有再抬眸看一眼姜尚源。
姜尚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像被施咒了般,更確切的說是被楊茜蠱惑了,在李皓宇轉身離開后,還立只原地,睨著楊茜,看著她摸出手機,看著她打電話叫救護車。
如果這一幕被有心人看到,只怕他的一世英名就將呼籲一旦了。
隨後,他就像負氣般,緊攥著雙拳,僵直著背脊走了出去。沒有為自己,想要施予某人庇護,留下一丁點的餘地。
再說到廖天磊跟傅冰倩吧。
當廖天磊拖著傅冰倩的時候,當她的腿摩擦著地面的時候,他又怎麼可能不心疼呢。他疼地心臟都快要麻痹了,疼地五臟六腑都快要移位了。
可他選擇了漠視,他就是想讓她也嘗嘗自己此時承受的痛苦。
他承認自己並不是一個好人,甚至是一個壞到了骨子裡的人。
他想擁有她,所以不管她當時是不是已有愛人,也要將她哄騙到手。只因為他要創造一個美好的世界,然後雙手奉上,與她共同維繫與享受。當然,他也不是無條件地一味付出的,他也想從她身上得到一些東西,一些獨屬於她的東西。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可以等,等到她心甘情願的那一天,等到她將身與心都願意敞開給他的那一天。
現在,卓然正將魔爪一步步地探來,挑動著她那顆只為那個男人跳動的心。
所以他不能再等了。
是她,是她抹殺了他的耐性,是她摒棄了他的溫柔,是她將他心底的惡魔釋放了出來。
她待他棄之如履,她是一塊冰,一塊怎麼也無法捂熱的冰。
而他是撒旦,他有他的破冰之法。
一種是,溫暖融化,需要等待很長的時間,這時間的長短是不受他控制的,只怕期間充滿太多變數,變數太多,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所以他不能也不想再等了。
那麼另外一種就是,就是狠心將它敲碎,作以強勢攻擊,催生她化成一灘水。
自古以來,多情花心不可怕,最怕的就是痴心柔情。她太天真單純了,那裡能受得了卓然的柔情攻勢,也不可能違背家的溫情蠱惑。而他跟她在一起的基礎太過薄弱,這薄弱承受不住一點的外力攻擊。
所以,這一步只怕要提早了,即使她以後會更加憎恨,他也要先得到她的人,至於心,他自會慢下腳步。
不、不、不,只怕這一步也實難再慢了。
出了餐廳的門,他不捨得再用拖了,他改用抱,準確的說也不能算是抱。
廖天磊健壯的臂膀,順著傅冰倩的手臂,滑到了腋下,環過她的胸前,將她整個人桎梏進了自己的胸膛。
速度很快,只是用了幾個大步,便走到了他的那輛黑色座架旁,騰出另外一隻手,拽拉開副駕駛座的門,低喝了一聲,「滾。」,便已完全失去了耐性。
沐雲自從上一次后,也算是學乖了,不敢有一絲的遲疑和怠慢,身體一轉,整個人便滑出了副駕駛座。
他怎麼可能不學乖呢,躺在床上整整半個月,先如今是好了,卻還不能從事身體劇烈運動,就連他最愛的床事,也不得不選擇放棄,修身養性一段時間了。他自是不敢再跟廖天磊正面衝突,就算不知道到底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單從老大這黑得剛從碳里拔出來的臉,他也可以窺出一斑,所以他不問,只管照著老大的話去做便是了。
待沐雲從車內出來后,廖天磊手臂一提,將傅冰倩整個人都塞了進去。
傅冰倩也不掙扎,她這並不是順從,而是她清楚也明白,面對廖天磊掙扎,那只是損耗自己的體力,對逃脫是一點用處也沒有的。
所以待李皓宇追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那輛黑色的邁.巴赫,就像受了刺激的獵豹,咆哮著呼嘯而過,只剩下一道黑灰色的煙霧,模糊朦朧了他們的雙眼。
那等姜尚源出來站在門口的時候,當然是什麼都看不到了,只有遠處尖銳的救護車發出的聲音,朝他們越來越近的傳來。
三個表情各異的男人相對著,筆直地站著,他們在等救護車近前,也在等裡面的人被抬出來。他們要為廖天磊做善後的工作。
涉及到生命的事情,大家都自是不敢怠慢了。這些醫護人員動作快速,但也有條不紊地做著急救措施,待處理妥當后,又將他抬上擔架,護送上了救護車。
楊茜跟出來的時候,她那張精巧的臉上,除了擔憂,還有氣氛,更有義憤填膺,嘴裡叫囂著,「我們會傷警局備案的,要將這富商的醜惡嘴臉和暴行揭露在世人的面前,要讓他一敗塗地,臭名遠揚。」
終究是養在深閨的姑娘,她根本不懂得世間本就是醜陋的,不是依靠正義就可以換來公平的。
「姑娘,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也請問你的朋友考量考量,你覺得廖天磊受挫后,傅冰倩還能在這世間立足嗎?」這話是李皓宇說的,這話里沒有帶著威脅,只是很真摯的忠告。
這忠告卻比威脅來得更恐怖些罷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想來楊茜也是聽懂了,她坐上救護車的那一刻,並沒有再叫嚷著,只是瞪大著怒目,橫掃過這三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