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驕傲的男人,為她洗手做羹湯
傅冰倩在這個沒有晴天的明朗,卻依然明亮;沒有雨天的纏綿,卻也朦朧的陰天里,她蘇醒過來的時候,時間也是很早,只是身體好像跟意識分了家般,理智告訴她應該要起床了,今天是她跟卓然他們約定后,戰爭打響的正式第一天,可身體卻軟綿綿的,癱軟在柔軟的大床上無法動彈分毫。
最後,也是在吳媽敲響石屋門的時候,伴隨著很有特點的嗓音,「夫人,已經八點了,該起床了。」那嗓音滄桑中不失母愛的溫暖,也帶著一絲絲作為下人的謙卑。
她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沒有看向床的另一側,也沒有伸手去摸,因為他起床的時候,床側突然減輕的重量,她是有感覺到的,只是身體卻抗拒著她做出反應。
纖白如玉的手,輕柔著雙眸,穿著白色的睡袍,走到門邊,為老人開門。
「夫人,少爺已經在餐廳里等你了。」吳媽一邊說著,一邊進到房中,將掛在手上,早上廖天磊為傅冰倩準備的小禮服平鋪在床上。
「嗯,好。」傅冰倩抬眸看了一眼吳媽拿進來的禮服,這是一件高腰修身抹胸連衣裙,下面是面料自然撐起的蓬蓬裙,腰間盛開著很雅緻的琉璃繁縷花,整件衣服被吳媽平整地放置在床上,可胸部和下擺的位置卻很挺立,這件禮服的面料可見一斑。
沒有陽光,室內只有柔和的燈光,禮服上有什麼正在折射著燈光,放射著銀色的亮光。傅冰倩靠近一看,在禮服左胸的位置上,用銀色絲線綉著一排字母。傅冰倩在心裡默念,拼出來的居然是天磊兩個字。
一絲異樣閃過胸口,肌膚上隱隱開始發燙,好似有人正在用無形的鐵烙,將那個人的名字烙印在她心臟跳動的位置。血液也隨著這個溫度正在慢慢攀升,開始到達沸騰的臨界點,臉頰上開始灼熱一片。
她用眼角瞟向吳媽,發現老人家正在彎腰整理房間,可那帶著溝壑的唇角,掛著幸福的微笑。
傅冰倩抓起小禮服衝進了浴室,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晨起的所有準備工作。當傅冰倩出來的時候,吳媽還在房間里,只是那動作很瑣碎,很雜亂,好似故意在找些事情干,正在拖延時間。
「吳媽。」傅冰倩知道這位老人肯定是有話跟自己說,所以走到她身後,輕輕地喚了一聲。
吳媽回眸,瞬間她的眼裡被一種叫做感動的情愫填滿,「郎才女貌,般配,真是天生的一對兒啊。」傅冰倩知道那不是恭維,而是發自肺腑的聲音。
「您老是不是有話對我說?」傅冰倩對老人總是莫名有種親近感,就連她自己都感覺到微渺。
「嗯?哦。」吳媽好似剛晃過神來,突然想起自己磨蹭著留在這裡的原因,「夫人,您不要閑我多嘴。我想有的事情,如果我不跟您說,估計少爺這輩子都不會跟您提起。」
提起廖天磊,老人的臉上柔得彷彿都能滴出水來,又帶著一絲絲的無奈。
「他?」自從與廖天磊見面第一天起,廖天磊這三個字好像就沒有從傅冰倩的嘴裡出現過,她一般都會用廖天磊、喂等等來代替,所以面對老人的時候,她也無法說出口。好似這三個字一從她嘴裡說出以後,就會跟她一輩子,就會無法再脫離關係了。
「做了什麼事,有特別需要我知道的嗎?」她看似無心地問著,纖白如軟玉的手,卻下意識地撫觸著左邊胸口上那行,拼音字母。
「昨天你下午您休息的時候,少爺從樓上下來進了廚房。其實進廚房本也不是什麼特別大的事情,卻是自從廖宅蓋起以後,第一次進的。這次進廚房,他跟廚師說他想做一些家常小炒。這本也不算什麼,可他對廚房這個地方太陌生了,以至於當他翻找食材的時候,就顯得無從下手了。所以我就叫廚師給他打小手,他是個很驕傲的人,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怎麼可能原因在別人面前表露出自己不會做菜的一面呢,所以他什麼都想親力親為,也許還有某種原因吧,想表露自己誠意吧。他就像個剛開始學習走路的孩童,在摸索與探尋中,切完了他人生的第一道菜,就是茄子。然後,當他再拿起牛肉想切的時候,因為不了解肉的特性跟方法沒有掌握好,所以切歪了,切到了自己的手。是我硬拉著他,去給他包紮。你知道嗎,他拒絕了,他怕你看到了會心裡不舒服,最後還是在我的堅持下,才肯用創可貼貼一下。就這樣磕磕碰碰地完成了他的人生第一頓飯。」
吳媽說到動情處,抹了抹早已有些濕潤的眼眶,抹完后,又將手在圍裙上蹭了蹭,「你是少爺除了太太以外,最特別對待的人。少爺一直都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只是他不太喜歡錶現自己。我怕您與少爺接觸時間不久,不太了解的脾性。夫人,您也可以當做是我這個老太婆上了年紀,多啰嗦了幾句。說多了的地方,還請您多擔待。」
說完,這個老人端起放在浴室角落的衣簍便往外走。
傅冰倩在聽到吳媽說廖天磊第一次下廚的時候,整個人便怔愣了。這個叱吒在風雲商場上的男人,居然為了她放下身段,親自為她洗手做湯羹。他想得可真周到啊,竟然還會怕她心裡不好受,連傷口都不願意包紮。這個男人到底是將她放置在怎樣的位置了,才會甘願做到這個份上。
此刻的她感覺自己身體里,有一條正在向兩邊用力拉鋸的拔河繩索,而她就是這條麻繩中心的紅色標記,就在昨天以前,這個標記是毫無疑問地偏向卓然,偏向父母一邊的。也就在昨天開始,這個標記正在慢慢的移動,正在一點點地往廖天磊的方向移動。
她的心裡感到有些害怕了,害怕父母的不諒解,害怕卓然傷心的表情。
就在吳媽錯身越過傅冰倩的那一瞬,傅冰倩叫住了吳媽,「吳媽,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她沒有回眸看老人,因為那樣會過多泄露她真實的情感,如果背著她說謝謝的話,這個老人也許會認為只是單純的表達感謝。
那,這樣就夠了。她需要給自己留一些餘地。
「夫人,您客氣了。只是我這老人多嘴啰嗦了兩句,還請您多擔待。」吳媽跨出門檻,順手拉上門退出去的時候,又輕輕地重複了一句她剛來的那句話,「少爺,他在餐廳等您。」
傅冰倩並沒有緊跟著出去,而是又進了更衣室,對著鏡子,再次整理了一下妝容。她將滿頭如瀑布的青絲在頭頂上挽了個髮髻,露出修長優美的頸,圓潤雪白的雙肩,胸前飽滿豐盈,她抽過那條廖天磊為她搭配的黑色絲巾,在胸前交叉著打了個結,不僅掩蓋了性感的風光,也襯託了欺霜賽雪般的肌膚。
不得不承認,廖天磊是個很懂時尚的人,就連傅冰倩這個專業出身的人,都自嘆不如。
鏡子里的巧人兒,精緻的臉龐上有青色的沉澱爬滿眼眶的周圍。是啊,昨夜她沒有睡好,可沒有睡好的又何止她一個呢。
她從旁邊擺放的一整套還沒有開封的高端化妝品中,拿出一瓶粉底液,輕拍與面頰,尤其是在眼眶周圍多停留了幾次,再端睨鏡中,這才滿意的笑了笑,不錯,神采飛揚。
淡描了眼眉,輕掃了雙頰,這才滿意地轉身離開。
餐廳內
有很多精緻的小蝶,裡面盛放著香甜可口的小菜。在中式小菜的另一側,又擺放了許多個餐盤,上面擺放著各種西式小點。在酸梨枝長形餐桌的盡頭,坐著一個男人。
修長的雙腿斜斜地交叉在一起,腳上穿著一雙軟底皮拖鞋,一張彈開的報紙擋住了他的上半身,細長的手指快速地翻動著報紙。線條優美的五官,因為眼瞼低垂,而斂去了他過多的表情,只留下了清冷。
光潔的下頜已不見了前幾天的青色,額前的根根髮絲都被他搭理得一絲不苟,划著優美的弧度倒向一側。
「夫人,早。」有傭人經過,恭謹地打著招呼。
坐在盡頭的男人,這才放下報紙,面色柔和嘴角微勾地看著她,朝她伸了伸手,示意她到自己旁邊的位置坐,然後回頭吩咐傭人,「給夫人端杯溫牛奶。」
這才轉身站起來,走到椅子后,為傅冰倩拉開木椅,待她坐定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睡得好嗎?」他拿起傅冰倩左手邊碟子上的白色餐巾布,打開,平整地攤放在傅冰倩的腿上,等一切做好了,這才拿他那雙銳利的眸對上傅冰倩的。
傅冰倩點了點頭,就在視線收回的剎那,有銀光閃過,她注意到了,就在他襯衫的左口袋上沿,秀著一行拼音——bing。難怪,他會一直叫她冰冰,而不是傅冰倩,或者倩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