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過去稀里糊塗的她
昨天,卓然對她說。
倩倩,從今往後,你的眼裡只有我,我的眼裡也只有你。
倩倩,我想讓你完全地進入我的生活。
倩倩,明天跟我一起去公司看看吧。
倩倩,後天我們一起去找你的父母吧,讓我幫他們擺脫困境。
那時她才知道,她原來對他一無所知,就這樣義無反顧地全心全意地愛著她。他的一切彷彿都只是從他的口中得知,她沒有想過去了解他的過去,沒有想過去了解他身邊的人和事。
就像現在,他回來了,而她竟然從來都未曾問過,他在法國到底是以什麼為基礎開始創業的,他主要是從事哪方面的經營。他又如何在這麼短短的兩年後,衣錦還鄉。
甚至連那個位高權重的公安局局長都要點頭哈腰。
終於,她意識到了。
過去的她,是有多麼的無知和天真。
以為,愛了就是愛了,無關乎任何人、事、物。
可就在昨天的那一瞬間,她似乎透徹地明白了,愛情不只是兩個人的事,它連著社會關係、家庭成員、還有理念。
她是怎麼啦?因為長大了?所以想得多啦?
如果是這樣,她寧願不要長大,寧願稀里糊塗地過一生。
冥冥中她知道,明白的太多,有些事實太醜陋,她怕自己無法承受。
就像那一次,她被狗追,然後它張著血盆大口,從後面撲上來的時候,那一口,在她的背上烙下了一個永遠不可能磨滅的烙印。
求生的本能,促使她跳下了那條冰冷刺骨的河水裡。
那條狗如此訓練有素,直逼咽喉。
定是有人想要在背後迫害她,最後她只是選擇了逃離,在法國她足足呆了五年,就在高三的那一年,父親才將她叫回國。
那時她就認定糊裡糊塗挺好,至少不用帶著痛苦,至少她還活得好好的。
窗外,小鳥似乎也忍受不了燥熱,早早地躲進茂密的樹枝,享受著難得的陰涼。看不到影子的知了,一直在不停地唱著歌。小草在自動噴水器的作用下,閃著鑽石般的光澤。遠處,那處據說要養狗的小白屋,此刻也鍍上了一層白光,晃得人眼睛吃痛。
早早起床的傅冰倩,洗漱完后,就這樣坐在陽台上,看著樓下的因為悶熱,而見不到人影的空地上。
有紅色的跑車從自動打開的大門裡駛入。
嗞的一聲,停住。可以聽出,這輛車性能不錯。
就這樣,傅冰倩胡思亂想著,毫無下樓的想法。
『當,當,當』
「倩倩,睡醒了嗎?」卓然的聲音還是那麼的清亮、溫潤。
「嗯,醒了。」傅冰倩沖著門口回應了一聲。
「那我可以進來嗎?」他做任何事情前,都會徵詢她的意見。
「好。」
門把手上,傳來了被轉動的聲音,但沒有成功。哦,她忘記了,昨天上床前,她特意去把門反鎖了。她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多此一舉,腦海里閃過了,她就這樣做了。
沒有任何其他的成分。
也許是有的吧,可那又是什麼呢?
她甩了甩頭,想將亂七八糟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從腦海中甩掉。
快步跑至門口。
撫了撫因為坐著而起的褶皺,在臉上堆出了一些笑,這才輕抬纖臂,把保險解開,拉開了門。
「起得晚了,等很久了吧?」她扶著門沿,巧笑依依。
「沒有,前幾個晚上沒睡好,又要倒時差,所以我也才剛起床。」卓然向傅冰倩伸出了自己的手掌,「走吧,去吃飯。一會兒還得去公司呢。」
「哦,好。」她將手遞給他,另一隻手將門帶上。
多此一舉,她在心底笑笑。這裡的每一個物件兒,每一個角落,卓然都應該瞭然於胸了吧。
這麼做了,也許是為了一絲神秘感吧。她在心裡這麼想著。
到了樓下,傭人們早就已經將食物擺上桌。
他們『默契地』坐了下來,『默契地』沒有說話,『默契地』快速解決完早餐。
然後,卓然從旁邊的瓷盤裡,拿起一塊溫熱的毛巾,遞給傅冰倩。
自己也取了一塊,優雅地擦著嘴巴,然後有擦了擦手。
那塊如雪一般白的毛巾的一角,還是綉著一個『卓』字。
他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裡,可謂是做到了面面俱到,事無巨細,小至毛巾,大致整個別墅區域。
完美,完美到讓人懷疑,是不是這個秘書在兩年間,從未離開過本市。
可是,怎麼可能呢?
秘書,可不是用來在這些地方大材小用的。
她及時地拉回思緒,她又在胡思亂想了。一個感冒發燒,居然讓她變身成為了質疑女王。
在心裡,將自己嘲諷了一遍。
「有沒有吃好?」他毫無意義地補充了一句。
傅冰倩點點頭。
他神秘地朝傅冰倩眨眨眼,伸出一個手指,比了一個一的手勢,「我有一份禮物送給你。」
繞到她的身旁,從她的手裡把毛巾抽走,放回瓷盤,這才有一次執起她的小手,「走,我帶你去看看去。」
傅冰倩沒有與他並肩,錯著甚至,隔著兩臂的距離。
卓然推開木門,剛才那輛開進來的紅色跑車就停在他們的面前,閃著明亮的光澤。
「這是我送給你的畢業禮物,喜歡嗎?」他笑著對她說。
「給我?這太貴重了。」這句話她好像曾經也對某人說起過。
「不,我認為太輕了。我樂爵集團未來的夫人,但得起世上任何珍貴的東西。」
原來他的公司名字叫樂爵,她第一次聽到。
「可是……」她還在思索著怎麼拒絕。
他捧起她的臉,逼著她直面自己。
「這是我的小小心意,不要拒絕,好嗎?」說出來的是問句,卻帶著明顯的強迫。
她的眸光閃了閃,然後點了點頭。
是啊,為什麼要拒絕呢?
她也有些糊塗了。
「走,我帶你去試試它的性能。」卓然帶著她,走下台階,這才放開手,為傅冰倩拉開車門,一隻手放在門框上方,將她讓進副駕駛座。
待她坐定,貼心地為她系好安全帶,這才從車頭繞過,坐進了駕駛室。
很好,她知道。
但她也只是想想,並沒有說出來。
把車停在公司門口?這樣好嗎?會不會有點昭告天下的嫌疑?
很快,他們便到了卓然的公司前,這裡只能稱得上是中型建築,因為就在這隔著幾條街的位置,矗立著本市一幢地標性建築,曾經她在那裡出現過,那裡的人對她有著代表性的認識,她是那棟樓主人的夫人。
雖然那並不是真相,可又有誰會去刻意求證,那位在本市一言九鼎的人說出來的話的真實性呢?
她相信沒有,就算有,應該也會將它深深隱藏吧。
不知什麼時候,卓然早已經站在她的身旁,似乎已經喊了她很久,臉上已經隱隱地浮現一絲不耐。
見傅冰倩回神看他,他才不著痕迹地,很快將那絲不耐隱去。
那抹溫潤的笑容,再次回歸到那張清俊的臉龐。
「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傅冰倩從副駕駛室中探出,站到他的面前。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歉然地朝卓然笑了笑。
「剛才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什麼,就是有點被你的成就震驚了。我想好好看看。」傅冰倩將手掌撐在前額,仰頭看著這座,簡直可以用奇迹來媲美的大廈。
好高,至少有五十層吧。
他在兩年內完成的?
不可能,不可能。
這絕對不是兩年內就可以完成的作品。
神奇嗎?
她不想隨意就下定論,因為由始至終她都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在兩年內將它創造。
那麼?他也就由始至終都在欺騙她?
這樣的認知讓她難受。
心痛嗎?
好像是,又好像沒有那麼痛。
「傻瓜,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看呢,還急於這一時?」卓然將傅冰倩摟入懷中,俯近她的耳畔,那聲音宛若春日柳條輕拂湖面,卻攪不起一絲漣漪。相反地只覺得透著淡淡的涼意。
「只怪我太過急切,人都有些糊塗了。」傅冰倩羞赧一笑,這才將眸光收回,凝向身邊將她困在會中的卓然。離得近了,視線卻越發的模糊了,她好像看不清他的臉。她用力地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還是看不真切,最後她選擇了放棄。
有時,看得模糊不是更好嗎?看得真切了,世界也就不再這麼美好了,也就醜陋了。
還是糊塗點好啊。
這幾天,她仿若一個歷經滄桑的老人,總是想要張著那雙無法洞察世界的眼睛,去努力地需找著真想。
這樣的自己,她不喜。
「車子性能我試過了,非常不錯。」瑩白的纖指上掛著跑車的鑰匙,在她眼前微微地晃動,那被女人都嫉妒的手指,在陽光的作用下泛著一圈如雪般的光澤。仔細望去,似乎可以看見脈絡清晰的毛細血管。
良久,不見傅冰倩有要去接的動作,他主動執起她的手掌,將車鑰匙置於上面,另一隻手觸及她的指尖,將其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