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失樓台,月迷津渡(八)
「對了姑娘,我方才回來的時候,看見府中像是有副生面孔。」
「嗯,那是白公子的伴讀,剛從荊州來的。」
「又是從荊州來的?」阿秀皺眉,「白公子這般急著從荊州叫人來,不會是要做什麼吧?」
「就算他要做什麼,也是朝堂之上的事情,與你我無關。」
「姑娘可還記得西域使者一事?」
「嗯,」言舒點頭,「按照白公子說的,西域使者大抵快到荊州了。」
「那白公子豈不是很快就要動身趕往荊州了?」
「嗯,」言舒若有所思,「說起來,此事又欠公子一個人情。」
「姑娘可有打算?」
「打算么,」言舒想了想,「眼下不過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白初陽夜裡照常聽梧秋彙報白日里言舒的言行,與之前並無差別,只是梧秋說出她問的那個奇怪問題的時候,白初陽明顯也愣了一下,也沒說什麼便讓梧秋退下了。
果然,白初陽夜裡回來對府上眾人交代了一番,言舒立刻明白了白初陽應該已經接到了去荊州的具體指令。
她沒說什麼,默默回到房中,收拾了些他的換洗衣服,白初陽從門口進來,看著她收拾的背影半天沒說話。
言舒早知道他在自己身後,一直等著他先開口。
「不用這麼多,」等了好一會兒,白初陽終於開口,他走到言舒身邊站好,「我這一去最多半月就能回來。」
「天氣轉涼,夜裡總是冷的,還是多帶幾件衣服以備不時之需。」
「我不在這段日子便辛苦夫人了。」
「你不必同我這般生分,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白初陽拉起她的手,溫柔地看著她:「我不在的時候若是有事你便儘管吩咐小書,他自幼事跟在我身邊的,讓他辦事夫人大可放心。」
「我知道了。」
白初陽輕輕伸手,把言舒攬入懷中:「明日一早我就要動身,怕擾了你休息,我今夜就在廂房睡了。」
「夜裡冷,記得多加一床被子。」
「嗯。」白初陽的聲音悶悶的。
由著他抱了一會兒,大概是白初陽想起還有其他的事情沒有安排妥當,他鬆開懷裡的言舒,輕輕在她額頭一吻:「我先去書房處理些事情,你累了就早些休息。」
「你去忙吧。」
白初陽出了房門,言舒楞楞地還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額頭,溫熱的觸感好像還在一樣。這是成親這麼久以來,他們二人之間做過的最親密的舉動,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排斥。有的時候言舒甚至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待著白府的日子也不算短,一直未曾有所動作到底真的是因為沒有機會還是其他。
翌日,言舒起的時候白初陽已經帶著薛子破離開了。
言舒坐在桌邊,一面用著早膳,一面聽著荷夏說著些趣事,梧秋和阿秀在旁邊忍不住笑。日頭剛剛升起一點,照進屋裡溫溫熱,早膳是言舒喜愛的偏清甜口的,有幾分兒時的味道。
這樣的一天好像真的很舒服,如果院門口沒有坐著那個一臉冷峻捧著書看的男人的話。
一連幾日都是這樣,早上阿秀做一些江南風味的早膳,上午就幾個女孩子圍在一起聊聊天,也沒太在意主僕之別。午膳后晒晒太陽看看書,晚膳過後也是早早上床,點著燈繼續看白日里沒看完的書。
算算日子,白初陽離開京城已經八日了,起初一兩日還會有書信傳回來,其實也沒寫什麼重要的,大多都是他在告訴言舒路上的所見所聞。言舒沒有給他回信,大概是他覺得收不到回信,又或者已經接到了西域的使者需要忙的事情多,總之後幾日也沒再有書信傳回來了
阿秀近來無事總會去謝懷楚的醫館,想著自己也很久沒出過門了,言舒簡單收拾了一番,同她一道出了門。早幾日便讓阿秀提前傳話告知了謝懷楚自己去醫館的日子,儘管言舒去的時辰有些早,但謝懷楚卻已是在醫館坐著了。
「謝神醫,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了,」謝懷楚領著她走到醫館的裡屋,「白夫人成親,謝某還沒來得及道賀,今日便同夫人說句恭喜了。」
「謝神醫客氣了。」
言舒伸出手放在謝懷楚面前,他隔著手帕為她診脈,很快,謝懷楚收回手:「夫人如今的脈象與我預想的一致,任誰再來為夫人診治也只會得出一個身體虧空的結論了。」
「那依謝神醫看,我日後可還需服藥?」
「自然是要的,夫人既然要做戲,自然要做的像一點,只是這之後的葯多是些補藥,只需偶爾加兩味旁的,藥性比起之前會溫和許多。」
「有勞謝神醫了。」
「夫人不必同謝某客氣,」謝懷楚轉頭寫著新的方子,「不過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他這話的言外之意便是若沒有陳煦南的囑託,他謝懷楚自是不會管這檔子事的,言舒聽出他的話外音,沒有再說話。
謝懷楚很快開了新的方子,讓醫館里的人拿出去抓藥,言舒見狀起身,準備出去。
「白夫人,」謝懷楚卻叫住她,「夫人可知你的夫君白初陽白大人,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謝神醫何出此言?」
「你知道他父親是白振海,那你一定對白家和陳家的事情也有所了解。」
「謝神醫不妨有話直說。」
「白初陽來者不善,若他要利用你對你家公子做些什麼,你會站在哪一邊?」
言舒頓了頓,淺笑著看向他:「謝神醫這話我卻聽不懂了,若我夫君真的與公子之間有什麼,我不過一介女流,插不上話的,又何來站隊一說?」
「說的也是,謝某多嘴了,夫人請便吧。」
言舒微微點頭,緩緩走出房門。
門外一直等著的阿秀迎上來,伸手扶著言舒:「姑娘進去這麼久,不會是謝大夫診出了什麼吧?」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姑娘早年間為了幫公子,受了那麼多傷,我也是怕留下病根。」
「謝神醫說之前的藥效果很好,之後我只需要按照新方子接著服用就好。」
「這便好了,方才醫館的月白說葯已經抓好了,我們拿了便回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