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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煙雨客(七)

  入夜,謝懷楚走進陳煦南的房間,男人像是正在等他,桌上擺著兩杯茶,還在冒著熱氣。

  「怎麼,知道我這會兒會過來?」謝懷楚跨進門,三兩步走到桌前端起來喝了兩口撇撇嘴道,「還是你這裡的茶好。」

  「她怎麼樣?」

  「你自己不是去看過了?」

  「你是大夫。」

  「怎麼你們醉玉樓的一個兩個都這樣,一口一個大夫的真的有損我的身份。」

  陳煦南白了他一眼:「你一個江湖郎中還談什麼身份?」

  「我當然有身份,我爹可是……」

  謝懷楚話說到一半停住了,陳煦南嗤笑一聲:「怎麼不繼續說了,你爹是誰啊?」

  「算了,我那個爹不提也罷,」謝懷楚手一揮,「我們還是好好說說那個姑娘吧,不知道我現在是該叫她玉姑娘好,還是言姑娘好?」

  「你隨意。」

  「聽說當日你可是直接從杜其手裡把她帶走的。」

  陳煦南默認,謝懷楚又道:「你不怕消息傳到那位的耳朵里。」

  「傳就傳了。」

  「你這是把弱點直接暴露在人家面前了啊。」謝懷楚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這可不像是你做出來的事情。」

  「人總是會變的,而且我從未覺得她會是我的弱點。」

  「你不會想說你良心發現開始學著關心下屬了吧?」

  「你到底說不說她的情況?」

  看陳煦南不想多說,謝懷楚也識趣地不再多問,神色變得正經起來:「這姑娘這次傷得可不輕,再加上以前有些小傷小病的也沒養好,這一次再不能徹底養好恐怕得落下毛病,這段日子你還是別讓人打擾她的好,有什麼事等她恢復了再說。」

  「我能等,但她自己等不了啊。」

  「你是說,她在查當年言家的事?」

  「那你怎麼能讓她去殺何君?」謝懷楚問道,「何君可是如今京城中除了那位最了解當年真相的人,你讓她殺了何君,不是讓她親手斷了線索嗎?」

  「對當年真相最了解的應該是罪魁禍首。」

  「白振海消失這麼多年,誰知道他現在在哪兒,死了都不一定,」謝懷楚話音剛落,像是又想起什麼,「你找到白振海了?」

  「不算找到,只是他兒子近些日子會進京。」

  「他兒子?」

  陳煦南從一旁拿出手下人傳上來的密信遞給他,謝懷楚三兩下看完了密信的內容:「你是要從他兒子入手。」

  「未嘗不可。」

  「當年白振海還在京城的時候,我倒是聽說過他有個兒子,不過當年事發之時他兒子不過十三四歲,應該不知道這些事情。」

  「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兒子進京之後等同於在我手裡,他只能乖乖聽話。」

  「你這麼有把握能搞定他兒子?」

  「不用我出面。」

  謝懷楚順著陳煦南的目光看過去,身後沒有人,他突然想起隔壁不遠處就是言舒的房間,忙問:「你不會要讓那姑娘出馬吧?」

  「英雄難過美人關。」

  「你瘋了!我剛才說了她需要靜養!」

  「你覺得不妥?」

  「沒有,這是你們的事,我沒權利多說,」謝懷楚有些陰陽怪氣的,「反正又不是我喜歡人家,那姑娘對我而言就是一個普通病人,是生是死與我何干。」

  說完,謝懷楚將杯里涼透的茶一飲而盡,然後轉身離開。

  半晌,景淮走進來,陳煦南看著空的杯子,像是自言自語地問他:「景淮,你覺得我不該這樣做嗎?」

  「主子做事自有主子的道理,景淮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如果可以,她一定想自己親自查明真相為言家報仇吧。」

  景淮沒有說話,陳煦南低頭苦笑了聲,然後抬起頭:「茶涼了,撤下吧。」

  言舒一連在床上躺了四五日,她從小最是好動,這幾日卻被阿秀看著一直躺在房裡,她覺得自己都快悶發霉了,可偏偏阿秀在這方面從來不聽她的,總擔心這擔心那的。

  肩膀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疼痛感,言舒總覺得裡面骨頭痒痒的,可能就像謝懷楚說的,她的骨頭正在癒合。人雖然歇著,但言舒的心裡沒有一刻不想著言府的血海深仇,原本她以為自己可以平靜地回憶過去的事情,但那天的夢境告訴她,當年看到的場景她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過,那日的場面就連一點模糊也沒有。

  「阿秀,公子今日有差人過來嗎?」

  「沒有,」阿秀停下盛湯的手,「若是公子差人來我自會帶他來見姑娘,既然無人過來,姑娘便好生休息。」

  「你說那個白初陽到底是什麼人?」

  「信上說得很清楚啊,他不過就是一個進京趕考的普通學子。」

  「一個普通學子身上真的會有我想知道的消息嗎?」

  「公子的消息從沒出過錯,姑娘還是別擔心這麼多了。」

  午後,言舒翹首期盼多日的景淮終於送來了消息。

  紙上只有一行字:

  白初陽明日進京,白振海從前的部下回來接應。

  與此同時,京城外一家客棧,兩個男人帶著行囊投宿,其中一個身子瘦削,時不時捂嘴咳嗽兩聲,看起來身體孱弱。

  兩人走進客房,原本羸弱的男人像是突然有了精神,問旁邊人道:「子破,京城裡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一切都已安排妥當,明日進京之後顧大人會來接應。」

  「既是如此便好,」男人推開窗,新鮮的空氣湧進來,「京城的天是時候變一變了。」

  「少爺之前讓屬下查的那個女人有消息了。」

  「哦?」

  薛子破拿出一幅畫像:「京里的探子來報,醉玉樓四年前突然出現一位冠玉字的姑娘,年齡跟少爺說的對得上,前些日子收到探子的畫像,跟言家那位眉眼處確有幾分相似。」

  白初陽拿過來看了好半天,他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問道:「玉字的姑娘這麼容易就被你們看見了真容,陳煦南不會如此不小心。」

  「少爺的意思是,這是恆親王故意讓我們看見的?」

  「陳煦南可是條老狐狸,如果言家丫頭真是被他救下的,你手下人看見的那個姑娘要麼並非真人要麼就是他下的套。」

  「對了少爺,屬下還得到消息,畫像上的女人前些日子在京城駐軍營地殺了一位統領,原本命已經要被留在那裡了,但陳煦南及時出現,從杜其手中把她救走了。」

  「看著這姑娘不一般啊,能讓陳煦南這樣的人不顧杜其的面子直接出手將人帶走,」白初陽問道,「被她殺死的駐軍統領是何人?」

  「是何君。」

  「何君,」白初陽一連念了好幾遍這個名字,然後沉思片刻,「莫非這姑娘真是言家丫頭,殺何君是為了報仇?」

  「那我們還要繼續嗎?」

  「當然要繼續,」白初陽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陳煦南既然想玩,我們就陪他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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