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為什麽這麽難
寧惜嚇得心跳幾乎驟停,心尖又疼又酸,忙不迭跑上二樓。
臥室裏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血腥氣。
寧凱躺在床上,手腕搭在潔白的床單邊緣,鮮血順著手腕往下滴了一大灘血,遍布皺紋的老臉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整個人看上去奄奄一息!
她吩咐了傭人叫救護車,然後拿來了簡單的醫藥箱,給寧凱處理傷口。
傷口深可見骨,她纏著紗布一圈又一圈,也還是止不住血。
“爸!你瘋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惜惜,我殺了人了,本來就應該接受法律的製裁。”寧凱虛眯著眼,眼神渙散,一抽一噎地說:“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回到監獄裏了,與其讓我後半生在牢裏度過,你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你別救我了……”
“你在說什麽傻話?我是你女兒,我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死!”
“可我不死,你和戰封爵又要怎麽辦?我殺了他最親的小姨啊……都是爸爸的錯,為什麽摔下樓的人不是我?這樣你就不用那麽為難了,我是真的想死了算了……”
寧凱越說越激動,一口氣沒提上來,腦袋一歪便合上了雙眼。
寧惜顫抖著伸手在他的脖頸間試探了一下脈搏,確定還有氣,呼吸才慢慢緩過來,再度淚如雨下。
爸爸骨子裏的傲骨決不允許他再回到監獄。
可小姨的死必須有人來擔責……
戰封爵,我想和你好好的,為什麽這麽難?
南都別苑。
寧惜來的時候,別苑已經在按照喪事的規格在掛白布了。
戰龍城坐在沙發上整理相冊,茶幾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照片,夏青檸由於身體的緣故,很少出席戰家的家宴,但每次戰封爵生日的時候,她一定會準時出席。
戰龍城以往是看不起夏雨薇,也看不起夏青檸的。
但無可否認,這些年是她充當了母親的角色,一直照顧著戰封爵……
看到寧惜來了,戰龍城幽幽地歎氣,指了指樓上。
戰封爵從醫院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夏青檸的房間裏,一直不出來,好不容易才說服了他把夏青檸交出來送去冰棺,低溫保存她的遺體,但他還是沒出來。
寧惜腦海中魔怔似的閃過夏青檸的影子。
她坐在沙發上陪兩個孩子看動畫片、一起堆積木、一起做蛋糕、一起許願……
寧惜心酸得想哭,都不敢上樓去麵對夏青檸的臥室了。
她心虛!
她對不起小姨!
戰龍城見她失神,陪她坐了會,對阿澈道:“去把爵少喊下來。”
“是。”
阿澈眼神複雜的看了眼寧惜,去了二樓的主臥室。
主臥室內比阿澈想象的還要狼藉,他之前就聽到了乒乒乓乓的聲音,進來才發現幾乎所有東西都被戰封爵砸得稀裏嘩啦。
戰封爵背對著門口坐在地上,單腿屈了起來,一條手臂倚在膝蓋上,背影被夜色下的燈光拖長,短發淩亂不堪,整個人充滿了頹廢的氣息。
他麵前是一張夏青檸的個人獨照,眉眼安靜,優雅地微笑著。
指腹輕輕摩挲著相框裏的女人……
隻可惜,她的笑已經永遠定格了。
“爵少。”阿澈小心翼翼地提醒:“太太來了,老太爺讓您下去。”
戰封爵麻木地抬起腦袋,眼神空洞無神:“叫她走,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人死不能複生,夏女士在天之靈肯定也不願意看到你這麽消極,而且葬禮的一些細節還需要你來拿主意。”
戰封爵往後仰靠在床頭櫃上,眼球布滿了血絲。
阿澈見狀又隻好道:“太太傍晚去見了寧凱。”
戰封爵微闔的眸驟然睜開,犀利異常:“她去做什麽?”
“太太在寧家別墅呆了大半個小時,然後一輛救護車過來把寧凱載去了醫院急救,據說他割腕了,不過搶救及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戰封爵極為諷刺地冷笑:“他要自殺就應該用更果斷利落的死法,割腕?分明是想做戲!”
“太太下午來問我要了指認凶手的證據,晚上就去找寧凱對峙了,這已經證明了她之前是不知情的,或許壓根不知道凶手是寧凱……”
戰封爵不置可否。
對他而言,寧惜知不知情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他一定會把寧凱挫骨揚灰!
“查到寧凱和小姨之間的過節了麽?”他實在想不通,小姨向來深居簡出,到底什麽時候和寧凱有了交集?
阿澈正色點點頭:“出事之前夏女士曾給寧凱發過一條短信,內容涉及到二十幾年前的一樁舊案,我猜這可能就是寧凱對夏女士痛下殺手的原因。”
戰封爵眉峰微蹙:“什麽舊案?”
“時間隔得太遠了,隻能通過短信內容猜測和太太的母親慕芷暖女士有關。”
戰封爵聽到慕芷暖三個字,眉峰擰得更緊,陰沉道:“說具體一點。”
“我重新調查了二十幾前寧家的人際關係,才發現原來當時寧凱壓根不算什麽寧家近親,隻是寧家司機的兒子,可他有一天突然暴富了,還拿出一大筆錢創辦了公司,他對外宣稱是自己中了彩票,實際上這筆錢的來源非常可疑。”
戰封爵陡然站了起來,緊攥著拳心:“這和慕芷暖有什麽關係?”
“寧凱發家的時間,剛好對應慕小姐失蹤的日子……”
阿澈說完,明顯感覺房間內的氣壓在快速下降。
他在調查這件事的時候就一直在想要怎麽告訴戰封爵。
畢竟事關重大,不僅牽扯到了夏青檸,還關係到了慕芷暖,又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他生怕自己調查方向錯了會誤導戰封爵,但這似乎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戰封爵眉目似凝成了冰霜:“你的意思是說,慕芷暖當初失蹤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被寧凱蓄意帶走,二十幾年後,小姨又那麽巧發現了端倪,所以才慘遭滅口?”
“也許這隻是其中一種可能,我還會繼續跟進這條線索的。”阿澈忙道。
“想知道事情是不是寧凱說的那樣,還有一種驗證方式。”戰封爵冷笑。
阿澈狐疑地望著他。
“先去醫院拿寧凱的DNA和寧惜的做個比對。”隻要寧凱不是寧惜的父親,隻要寧凱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謊言,他就不用等寧惜在他和寧凱之間做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