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就這樣吧
正因如此,她才會獨自跑這麼遠,躲在這兒來偷哭。
「我不敢讓祖父看見我哭,他會更傷心的。」
「可是,母親離開,我真的好害怕.……」說著說著,思漓忍不住又哭了出來,許是在府中忍得太久,今日又難得遇上離憂作為傾聽者,思漓更是管不住淚水。
「想哭就哭吧,憋著太累。」
離憂沒有太多安慰,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過著沒有家人朋友的生活,也不知道離別是何滋味,但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著萬家燈火,望著滿天星河,總是有些落寞得想哭。
突然思漓疼得「啊!」地驚叫了一聲。
離憂連忙看去,不遠處一條黑白花紋的蛇迅速串走。
「阿漓!」
離憂急忙檢查思漓。
「阿漓,不要害怕!」
思漓指著逃走的小蛇,聲音顫顫巍巍委屈極了:「阿憂,它咬我。」
離憂連忙檢查思漓的傷勢,說了聲「抱歉」,手上動作絲毫未慢,捲起思漓的外衫衣袖,「嘩啦」地一下將里衫衣袖撕開。
「阿憂,我頭有些昏。」
「咬你的是毒蛇,自然有些昏。」
「你可千萬別睡啊!」
思漓還未回答,便感覺到胳膊突然一陣刺痛,「啊~」地大叫了一聲。
離憂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匕首,熟練地將傷口呈十字劃開,讓血自然流出,思漓疼得厲害,眼淚止不住地往外冒。
顧離憂起身在周圍找了些草藥,在溪水裡洗了洗,用溪邊的鵝卵石碾爛之後,小心地敷在思漓的傷口處,而後「嘩啦」一聲,將自己的衣服撕了一小節,替思漓包紮好。
「發什麼呆呢?該不會毒入腦髓了吧?」顧離憂簡單處理好,卻見思漓一臉恐慌地盯著他,伸出手在思漓面前晃了晃。
第二章阿憂不辭而別
或許思漓是被突如其來的意外給嚇到了,此刻回過神來,看清楚蹲在她面前的人,才有氣無力地說道:「謝謝你,阿憂。」
「你得趕緊回府醫治,這餘毒未清,時間久了你照樣玩完!」離憂看著思漓臉色越來越差,直接拉起思漓放在背上。
思漓覺得身下有什麼東西硌得慌,抱怨道:
「阿憂,你別在腰上的笛子硌到我了。」
顧離憂稍微騰出手將腰間的笛子抽出,拿在手裡。
「你是哪個府的?我送你回去。」
思漓強睜著眼,打笑道:「莫不是阿憂也不小心中了毒?」
「怎麼也不聰明了?」
「京都葉府有第二家嗎?」
許是夜色太黑,離憂腳下不穩,身子一晃。
思漓繼續說道:
「自然是裕公府。」
顧離憂沒有吭聲,思漓怕自己睡著,倒是努力地說著話:
「裕公府是先皇御賜的呢!」
「因祖父輔佐先皇,曾救先皇於危難,葉家子女又都很能幹,武能換裝提槍守護疆土,文能執筆灑墨出謀劃策,先帝便以祖父字中裕字題名,賜『裕公府』!」
說及祖父,思漓言語間不自覺的充滿了自豪。
顧離憂沒有說話,只是背著思漓默默地走著。
————
「小姐,你醒了?」床前的侍女試探地問道,看見思漓的眼睛動了動,激動地喊著:「小姐,你終於醒了!渙夏快去告訴郡公小姐醒了!」
「小姐,你可有何不適?有沒有感覺頭暈眼花、噁心想吐?」
思漓睜開眼,看著熟悉的房間,再看著一臉喜出望外的暮春,道:「暮春,你不用緊張,我沒事的。」
暮春將思漓扶起來靠在床頭墊了好幾個枕頭,又忙去倒了杯熱水小心地餵給思漓。
「小姐,你嚇死奴婢了,昨日一直找不到你,奴婢還以為.……」暮春沒有再說,提起昨日,小姐肯定又傷心了。
思漓看著暮春身上的白衣,又看著室外掛起的白綢,眸色暗了下去。
「小漓!」思漓和暮春同時朝門口看去,只見一位穿著官服左臂帶著一抹白的老人迅速趕來。
「小漓,你怎麼樣了?可感覺哪裡不舒服?王大夫快來看看!」
「祖父,我沒事了。」葉仲堯坐在思漓床邊,將思漓抱在懷中。
王大夫診過脈又再三檢查確認無誤后,稟告道:「郡公盡可放心,小姐雖中蛇毒但幸得處理及時,現在已無大礙。只是小姐身子向來單薄,近期以來鬱結於心,恐還需多養幾日。」
葉仲堯又交代了幾句,便讓王大夫退下去了。
「小漓,昨日你跑哪去了?可急死祖父了!」葉仲堯向來身體健壯,雖已過花甲,但平日說話中氣十足,走路也步步生風,精神勁兒恐怕連普通青年男子也不及。
可是今日,思漓看著面前的祖父,原本的黑髮已是明顯斑白,聲音也帶著沙啞,蒼老的面容儘是憔悴。思漓眼眶濕潤,撲進葉仲堯懷裡,大哭道:
「祖父,母親她.……」思漓語聲哽咽,終是沒能說出口。
「小漓乖,你母親是去和你父親團聚了啊。」葉仲堯寵溺的摸著思漓的腦袋,語氣輕輕地說道。
「小漓的母親與父親肯定也看著小漓呢,他們可不喜歡小漓哭鼻子喲。」葉仲堯聲音有些蒼涼,看著懷中哭成淚人的孫女眼中儘是疼惜。
思漓哭了好一會兒,終於止住了哭泣,擦乾了淚水,鼻音有些重卻帶著堅定說道:「小漓明白的,母親和父親定是喜歡看著小漓開開心心的,小漓開心了,他們自然也開心!」
葉仲堯看著思漓這般懂事認真,心中泛起酸苦,只說道:「今後祖父會陪著小漓,保護小漓的,定讓小漓開開心心的!」
「嗯!」思漓點了點頭,沖著葉仲堯笑了笑。
「祖父,你也去休息吧,這幾日你一直沒怎麼歇息,今早還去早朝,肯定是累了,快去歇歇吧。」
「好,祖父去休息,小漓也要乖乖地養傷啊。」葉仲堯起身,幫思漓蓋了蓋被,便離開了。
看著祖父離開,思漓忽然想起了阿憂。
「暮春,昨日送我回府的人呢?」昨夜她實在頭昏的不行,在半路上就睡著了。
「昨日是渙夏在府外發現小姐的,當時只有小姐一人昏倒在門口。」暮春回想著,渙夏沒有跟她說還有什麼人吶。
「沒有人?」思漓有些疑惑,正想著,渙夏便端著葯碗走了進來。
「渙夏,昨日你在何處找到我的?」
「啊?」渙夏有些奇怪地看向暮春,方才她明明聽見暮春說了是在門口啊,小姐莫不是留下什麼後遺症了?
「昨日奴婢就在大門外見著小姐的啊。」
「只有我一個人?」思漓不由得疑惑地提高了音量。
「是啊,昨日是……夫人的葬禮,郡公說夫人向來喜歡清靜,便不想讓人打擾,很早就讓人關門了,只留下了在外找小姐的人。當時聽見有人敲門,奴婢出去時就見著小姐倒在門口了。」
思漓有些著急,卻又沒有辦法,她明明記著昨日她遇見了阿憂,是阿憂將她背回來的啊,可是為什麼阿憂一聲不響地走了呢?
「小姐,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渙夏擔心地問道。
思漓點了點頭,道:「昨日是阿憂送我回來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離開了。」
思漓抬頭看見一旁的衣裳,是她昨日穿的,想必是暮春渙夏兩人都守著她,還未來得及處理,忽而思漓看見一塊破爛的布巾,那是昨日阿憂從他衣裳上撕下來的。
思漓鬆了口氣,原來她不是做夢……
——
「小姐,你小心些。」暮春和渙夏兩人一左一右地護著思漓。
「知道知道,在府中養了近大半個月,好不容易出來,可不得好好逛逛。」思漓精神十足地說道。
在府中待了大半個月,實在閑得無聊,竟然出來了嘛,那還不多逛逛!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得緊,小攤小販各自吆喝著,攤位上的小玩意兒各式各樣,好不新奇。
「這簪子真好看。」思漓走至一小攤前,踮起腳尖,眼睛將小攤上的物件挨個兒掃了個遍,然後拿起一支木簪。
「小姐好眼力,這支簪子是紅花梨木做的,款式素雅,男女皆可戴,不管是小姐您戴或是送人都是上好的!」老婦人像是會讀心術一樣,使勁地誇讚,專挑顧客喜歡聽的說。
「就它吧,暮春,付賬。」思漓收好木簪便又去了另一處攤前。
三人就這麼東逛逛西瞅瞅,便以至黃昏。
「小姐,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暮春和渙夏雙手抱滿了東西,提醒道。
「不急不急,聽說今晚摘星閣會有表演。」思漓手上也拿滿了零嘴兒,好不容易騰出一隻手出來給暮春和渙夏一人了一顆梅子。
「小姐,摘星閣展示的才藝咱們也不能去看啊。」渙夏嚼著口中的梅子說道。
摘星閣是京都出了名的煙花之地,雖然比其他的青樓酒館高檔不少,但還是煙花之地,小姐這種身份怎麼能去那種地方呢?更何況,小姐還這麼小呢,這麼會知道這種地方?
渙夏狐疑地盯著思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