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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這份禮,滿意否?

  原本靠在鐵籠旁的白一反應迅速,提劍擋過,朝著箭來的方向開口罵道:

  「你他娘的能不能瞄準再射啊!!!」

  阿布看著落在地上的箭,瞬間起身後退,害怕得咽了咽口水,看著前面的白一,結結巴巴道:

  「多、多謝白……白副將相救。」

  白一大氣地揮了揮手,「舉手之勞罷了,客氣客氣。」

  說罷,白一朝外望了一眼,又看向阿布,神色格外認真,一字一句道:

  「兄弟,切記,定要挺到明日卯時啊。」

  說罷,也不顧阿布反應,只拍拍衣袍轉身徑直進了屋。

  「白、白副將!別留我一個人啊!」

  阿布情緒甚是激動,縱是他再怎麼呼喊,沒無人應他。

  等來了只是黑夜裡的箭雨。

  阿布跟隨程安侯多年,身手自然不差,可此時他被關在鐵籠里,既施展不開拳腳,又無兵器防身,很快便支撐不住了。

  他躲閃的動作越來越慢,右腿中箭已動彈不得,他用盡全力朝著屋內撕心裂肺喊道:

  「顧將軍,您當真不想知道當年顧府慘案的真相嗎?!!!」

  下一刻,便有利箭直擊他頭部而來!

  千鈞一髮之際,顧離憂長劍出鞘,直接將利箭一分為二。

  「多……多謝顧將軍……」

  顧離憂冷著臉,雙眸中是難以捉摸的情緒。

  他薄唇輕啟,言語甚是冷冽:「你若敢有半句虛言,我定讓你求死不得。」

  阿布迎上他的目光,背脊直直發涼。

  見顧離憂出來,黑夜中的箭雨已然停下。

  顧離憂冷眼掃視前方,直接無視黑暗中的行刺者,重新坐在了鐵籠旁的椅子上。

  「說。」

  阿布見他這份從容模樣,后怕地瞄了眼前方屋頂的刺客,結結巴巴的解釋起來。

  屋頂上,趴著一排黑衣人。

  見顧離憂竟坐在院中和阿布聊了起來,其中一人拿不定主意問道:「哥,這人還殺嗎?」

  旁邊一人鬆了弦,沒好氣地一巴掌拍在提問者的腦袋上:「殺殺殺,現在知道殺了?剛才那麼久也沒見你們射中!廢物!」

  「那……現在怎麼辦?」

  「當然是撤了蠢貨!顧離憂是從皇城來的,你敢動啊!!!」

  說罷,屋頂上便窸窸窣窣的一陣撤退。

  顧離憂翹著二郎腿靠坐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身旁的小桌,目光自始至終沒有落在阿布的身上,可阿布已然嚇得結巴起來。

  「當年顧……顧府上下都是……是被冤枉的……」

  顧離憂抬眸看向阿布,身旁的白一立即喝道:「趕緊說清楚!再結結巴巴,我割了你的舌頭!」

  阿布連連點頭。

  顧離憂淡淡開口問道:「你如何知曉?」

  阿布有些為難,回道:「我曾跟隨過顧老將軍。」

  顧離憂看向阿布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探索,當年顧府上下數百餘人慘死,阿布又是如何逃出京城成為程安侯的下屬的?

  阿布大概猜到了顧離憂的疑惑,坦白說道:「當年顧老將軍提前將我們顧家軍遣散了,還為我們準備了出遠門的盤纏,之後有人幫我們逃出京都。」

  「誰?」顧離憂抓住關鍵。

  「不清楚,顧老將軍只說那人可信,讓我們聽命行事。」阿布憶起當年。

  顧離憂審視著阿布,「你說顧府是被冤枉的?」

  說及此,阿布恍然抬起頭,對上顧離憂的目光,眼中竟是熱淚盈眶。

  「公子,我們終於等到您了。」

  阿布「撲通」跪下,雙眼是強忍的淚珠。

  白一詫異地看著面前的情形,開口阻止道:「阿布,你休要胡說!當年顧府犯的是滅族之罪,休要扯上公子!」

  「我是否胡說,公子心中明白。」阿布滿眼真誠地看著顧離憂。

  顧離憂並未言語,視線看向地上,不知在想什麼。

  「公子,當年弟兄們雖然各奔東西,但誰也沒有放下顧老將軍,誰也沒敢忘記顧府數百餘人的慘死。」

  「我們卧薪嘗膽多年,就是為了等有朝一日您能帶我們為顧家軍上下洗脫冤情!」

  「放棄吧。」

  沉默許久的顧離憂忽然開口,卻是聽得阿布一愣。

  「公子,您要眼睜睜看著顧家軍背上叛國賣主之千古罵名嗎?」

  顧離憂沒有回應,起身吩咐著白一:「明日一早將他放回去。」

  說罷,他便與白一朝屋子走去。

  兩人剛走到屋門口,突然聽見「咻」的一聲劃破長空。

  顧離憂欲阻止,卻只看見一支利箭穿透阿布的胸口。

  白一二話不說提劍追去,卻一無所獲。

  顧離憂看著院中的血泊逐漸陷入了沉思。

  次日一早,程安侯府大門便被圍得嚴嚴實實。

  百姓紛紛議論,官員匆匆趕來。

  待程安侯出來時,眼前瞧見的是一草席裹著一人。

  「侯爺,顧離憂欺人太甚!」

  「懇請侯爺為我們做主啊!」

  「懇請侯爺做主!」

  齊齊的聲浪一波強過一波,一番同仇敵愾、不死不休的模樣。

  程安侯蹲下身子,滿是皺紋的手猶豫地掀開了地上之人臉上的白布。

  阿布蒼白的臉顯現在大眾面前,一時眾人唏噓。

  「這份禮侯爺滿意否?」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出,程安侯和各官員瞬間明白來者是誰,紛紛朝聲源處看去。

  只見顧離憂一身雪青窄袖長袍,襯得身形修長挺拔。

  他從人群中緩緩走上前,步步朝程安侯逼近。

  程安侯面色顯然不大好,質問道:「顧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離憂氣定神閑,語氣頗為輕快,像是在宣布一樁好事般。

  「阿布販賣軍事機密,勾結大梁暗探,此乃抄家滅族之罪。幸得本將及時察覺,尚未釀成大禍。」

  「以他一人之命,換取整個連淵郡的平安,這個禮物不知侯爺可還滿意?」

  顧離憂嘴角微微帶笑,眼眸卻深不可測。

  聞言,程安侯心裡更是七上八下,欲從顧離憂的神色中分析一二,卻也只是徒勞。

  見程安侯不語,顧離憂又將在場大小官員掃視一圈,淡淡道:

  「方才離得太遠,沒太聽清是哪幾位大人想見我來著?」

  有一人剛要憤憤而言,顧離憂好意提醒道:「阿布犯的是通敵之罪,哪位大人慾幫其辯解一二,可得好生想想說辭,莫稍不留神搭上了自己。」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

  短短數月,顧離憂已將連淵郡了解得十之八九,該動的不該動的,他都動了。

  如今連淵郡官員已然被顧離憂潤物無聲的替換了不少。

  現在的連淵郡早已不是當初唯程安侯是令的連淵郡了。

  阿布一死,程安侯身邊的心腹又有幾人敢當這出頭鳥?

  而程安侯這才意識到,眼前之人實乃葉仲堯悉心教養而出,「少年將軍」名不虛傳。

  月上梢頭,分外寧靜。

  「實在是太痛快了,公子。」白一差點兒拍手叫好,「今日程安侯的臉色鐵青,差點兒沒被您氣死。」

  「你會不會說話?」顧離憂神色輕鬆。

  「會會會。」白一笑嘻嘻問道:「如今我們的人手已經安插在連淵郡,程安侯通敵的鐵證也被我們找到了,那……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回京啊?」

  顧離憂嘴角上揚,打趣道:「就這般迫不及待?」

  「我可沒有急著回去找暮春。」白一正色道:「還不是因為天橋底下又新來了一個戲班子,暮春回回在信里都誇那小生模樣俊俏,我倒是想去見識見識。」

  「所以我們究竟什麼時候回去?」

  顧離憂沒有回答,轉頭看向之前關阿布的鐵籠所在之處,問道:

  「你可知是誰殺了阿布?」

  白一稍作思索,猜測道:「莫不是顧家舊部?」

  顧離憂目光輕輕落在眼前的白一身上,語氣輕柔:「你便沒什麼想問我的?」

  白一毫不在意地搖搖頭,「自我認識您起,您便是裕公府的公子,別的身份我都不在乎,反正我這輩子都是您的跟班。」

  「那如果……我和他們想的一樣,想為顧家翻案呢?」

  白一愣住,認真地思索半晌,最後說道:「公子,為顧家翻案稍有差池便是死路一條,我倒是不怕,可是千萬別連累了王爺和郡主他們。」

  見他這般凝重模樣,顧離憂輕笑道:「傻子,我如今過得好好的,何必自討苦吃呢。」

  他尚可赴死,可如何忍心將祖父和阿漓拉入深淵呢?

  「郡主,您就吃點兒東西吧。」渙夏擔憂地勸說道。

  葉思漓失神地搖了搖頭。

  渙夏無措地看了眼暮春,暮春接過她手裡的排骨湯,遞到葉思漓面前。

  「哇塞,郡主,這排骨湯也太香了吧!」

  見葉思漓居然對美食都毫無興趣,暮春再次勸道:

  「郡主,這可是我熬了兩個時辰的排骨湯,肉質入口即化,熱湯鮮美可口,您快嘗嘗,涼了可就不好喝了。」

  怎奈葉思漓依舊沒有回復,反而起身徑直朝床走去,整個人都蜷縮進了被窩。

  留下暮春和渙夏兩人一頭霧水。

  「郡主這是怎麼了?」暮春聞了下碗里的排骨湯,確實挺好喝啊。

  渙夏搖搖頭,「自從中午和王爺用了午膳,郡主便這般魂不守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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