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梁家小姐自縊
與周德三人的狀態截然不同,梁毅冷靜漠然,緩緩道:
「周大人莫急,若是今日找不出證據,梁某自當賠罪。」
周德看著自家府邸被突然闖入的梁毅帶人翻了個底朝天,如今自家女兒還被牽扯進朝廷官員的命案,這般情形之下,他周府好歹是書香門第之家,受命於天子,豈可這般受辱?
「梁侍郎,如若今日你查不出個名堂,單憑你帶人擅闖官員府邸,明日上朝老夫也定是要參上一本!」
「如此最好。」梁毅目光薄涼,言語絲毫不給自己留餘地,「就怕梁某不小心搜出了什麼罪證,梁大人,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你應當知曉吧?」
梁毅職責特殊,若是他巧言令色、四處逢源,單憑他職責一點,巴結討好之輩自然不在少數,如此一來,宮裡那位又如何安心?
謀害朝廷命官輕則殺頭抄家,重則連累九族,這些周德不是不知道。
見梁毅這番十拿九穩的模樣,周德心裡不禁有些慌亂,試探地問著身旁的周酒兒。
「你又惹什麼事了?」
周酒兒才遭受了斷指之痛,如今見府中這番場景,早已是害怕得不行,竟忘卻了梁毅此番搜查的原因,聲音顫抖地答道:
「今日在街上是酒兒犯了糊塗,惹怒了五公主……但是酒兒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了。」
此時她的手指根處還在微微滲血,斷指之痛更是刻苦銘心,左手止不住地顫抖,她萬萬沒想到,今日的舉動竟會付出這般慘痛的代價。
五公主?
梁毅負手聽著,竟是雲安斷了她的手指?這倒像是雲安能做出的事。
梁毅搖搖頭,這周家小姐惹誰不好,偏偏要去惹五公主。
自作孽啊。
「什麼?你惹怒了五公主?」周德聽完自家女兒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更是大驚。
今日周酒兒回府後,任憑周德和周子瑀如何詢問,她都不可能說話,兩人見她受了重傷,便也不敢再刺激她。
誰成想,她竟將五公主惹怒了。
「你究竟做了何事?」
周酒兒究竟犯了多大的錯才會氣得五公主斷了她的手指!
誰不知道五公主蕭靈最得聖上喜愛,周酒兒竟惹得五公主如此大怒,定是會牽連周府上下啊。
「梁侍郎,我們找到了這個。」
梁毅轉頭看著侍衛雙手遞上的東西,目光一沉。
「何處尋得的?」
「周小姐枕頭下。」
梁毅拿過無字腰牌,細細打量了一番,冷笑道:「周小姐,解釋吧。」
「不、這不是我的。」周酒兒看著梁毅手裡的木牌,連忙否認道。
周酒兒看向自己的父兄,慌亂地解釋道:「爹爹,哥哥,這真的不是我的,我從來沒見過這個東西。」
周子瑀見自家妹妹臉色蒼白,此刻更是恐慌地落淚,上前對梁毅說道:
「梁侍郎,家妹雖性子頑劣了些,但此等大不敬之事定是做不出的。」
「謀害朝廷命罪責重大,萬不可誣陷了好人。」
梁毅看了眼周子瑀,又將目光緩緩落在無字腰牌上。
「如今證物已找到,周小姐究竟是不是無辜的,待梁某押回刑部審問之後定有分曉。」
周酒兒聽聞梁毅要將她押入大牢,更是害怕地往後躲了躲,神情恐慌地搖著腦袋。
「不……我不去大牢……不……我不去……」
周酒兒乃周府小姐,若是進了刑部大牢,以後還如何做人?
「梁侍郎!」周子瑀不肯讓步,「事情還未查清便貿然將家妹關入刑部大牢恐怕不符律法。」
「子瑀公子,若說這刑部律法,恐怕還是梁某更為清楚一些。」
梁毅不急不緩道:
「更何況,梁大人乃刑部尚書,一生為官兢兢業業,如今遭此禍害,聖上特派梁某調查此事,天命便是律法。」
「你……」
梁毅竟然搬出皇上,周子瑀自然不好再說。
後院忽然傳來打鬥聲,只有三五幾下,聲音便停下了。
眾人疑惑看去,只見幾名侍衛將一人拖了出來。
「怎麼回事?」梁毅上前察看,那人方才斷氣。
「侍郎,此人躲在後廚,我等找到之時他便大打出手,方才制服誰知他竟服毒自盡了。」
梁毅將屍首大致檢查了一番,確實是服毒而死。
梁毅在屍首身上摸出一塊腰牌,周家人大驚。
「周大人,子瑀公子,如今可還有不平?」梁毅拿起從屍首身上找出的無字腰牌,亮給他們兩人看得清清楚楚。
周酒兒看些父親越發質疑的眼神,哭泣道:「爹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啪!」的一耳光落在了周酒兒臉色,周德恨鐵不成鋼地氣得直跺腳:
「我平日怎麼教導你的?你竟做出這種事!有辱我周家門風!」
「不是我……我不知道……」周酒兒被一巴掌打懵了,捂著臉眼淚奪眶而出。
周德和周子瑀不再多說,梁毅或許不清楚,他們可是清楚得很。
地上這屍首名為王三,是周酒兒從城西市場買回來的,一直跟在她身邊,今日也隨周酒兒出府去了,只不過回來之後,周酒兒便將他關在了後院,他們當時也並未多想。
如今證據確鑿,梁毅收好無字腰牌。
「周大人,對不住了。」
「將周府封起來!」
「周酒兒押回刑部!」
裕公王府,玉笙院內。
青珞為葉思漓熬好了湯藥。
「青珞,再添些火。」葉思漓雙手捧著葯碗,試圖取暖。
「是。」青珞便去裝了些炭來。
「郡主郡主。」暮春急沖沖地跑進了院子,見葉思漓還在院中烤火,更是急切。
葉思漓早已習慣了暮春咋咋呼呼的性子,問道:
「又發生何事了?」
「有兩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壞事,你先聽哪個?」暮春賣著關子。
「好事吧。」葉思漓隨意說道,感受到葯碗溫度逐漸散去,便捏鼻皺眉將葯一飲而盡。
青珞立馬遞上顧離憂特意吩咐需要準備的甜食。
「好事就是——梁侍郎找到了無字腰牌,正是與周家小姐周酒兒有關。」
葉思漓吃了一顆梅子,酸得眯了眯眼,好奇道:「梁侍郎如何處置的?」
「昨日梁侍郎派人封了周府,將周家小姐押入了刑部大牢。今日梁侍郎帶著證據進宮去了,此時還未回來。」
「不過我聽說,周家小姐雖然拒死不認這罪名,但是昨夜梁侍郎在檢查那個叫……」暮春突然忘了那人的名字,「哦對,叫王三的侍衛。」
「梁侍郎從王三的衣服縫裡找出了一張認罪書。」
「上前清清楚楚地寫著周家小姐因嫉生恨,先是派人恐嚇梁家小姐,後來梁府不好下手,她便盯上了外出的梁大人。」
葉思漓聽得有些雲里霧裡的,「周酒兒看不慣梁彩彩,暗害梁大人作甚?」
「……或許是一氣之下犯了糊塗事吧,昨日她不是還在大庭廣眾之下險些傷了五公主嗎?」
「不管如何,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周府這次要大難臨頭了。」暮春感嘆道。
無字腰牌是當眾在周酒兒房內搜出的,王三的存在和來歷更是周府上下皆知的,加之有王三的認罪書,周府這次確實在劫難逃。
「那壞消息是什麼?」葉思漓問道,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還能有比梁大人遇害更刺激的?
「梁家小姐自縊……」
「什麼?!」葉思漓騰地站了起來。
暮春立馬勸道:「冷靜冷靜,郡主您別激動,沒死成沒死成。」
「什麼叫……沒死成?」葉思漓嚇得心臟都漏了一拍。
「意思就是,今日一早梁家小姐醒了,結果被滿府的白布刺激到了,一時便尋了白綾在屋內上吊,好在侍女發現得及時,將她救了下來。」
梁彩彩向來傲氣,如今家中突遭變故,只留下她一人,自是難以接受。
葉思漓好氣道:「暮春,這兩者事孰輕孰重你分不清嗎?怎得現在才說?」
說罷,便出了院子。
「……」暮春不解,周酒兒被押入刑部大牢,周府危在旦夕,這難道不重要嗎?
再說了,郡主不是向來與梁家小姐不對付嗎?她們什麼時候關係這般好了?
待暮春回過神來,葉思漓便已走出一段距離,暮春連忙跟了上去。
渙夏伺候蕭靈洗漱,蕭靈剛走出屋子,便看見葉思漓和暮春一前一後走了出去,忙問到守在門口的雲安:
「雲安,思漓這是去哪裡?」
「梁府。」
蕭靈眼巴巴地望著葉思漓離開的方向,她自然是想跟著出去的,但是雲安一早便守在了門口,動不動就拿奉父皇之名來保護她的借口不讓給她出去。
關在院子里實在太無聊了。
蕭靈看著元木,忽然靈機一動,「嘻嘻」地笑了起來。
「雲安,我餓了,我想吃餃子。」
「屬下這就去讓廚子做。」
「這裡廚子不了解我口味,我不喜歡。」
「那屬下去將御廚帶一位來。」
「那樣太麻煩了。」
「公主可有法子?」
上鉤了。
蕭靈上前一步,眉眼彎彎。
「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