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梁海遇害
說罷,白一便進屋關了門。
暮春聽著他的話一頭霧水,而後低頭看向手中的葯才瞭然,一時也是尷尬地輕咳了兩聲。
「多……多謝。」
說罷,她正欲離開,卻又聽見身後門被打開,方轉身看去,便見白一撐傘朝她走來,伸手幫她拎著葯,道:
「算了,這三更半夜的我還是將你送回去吧,免得你走丟了,明日郡主還得找我要人。」
顧離憂剛跑近玉笙院便聽見葉思漓的咳嗽聲,連忙進屋詢問:
「怎麼越發嚴重了?」
「咳……咳咳……」
葉思漓沒想到顧離憂這麼快就來了,連忙低頭擦了擦眼角因咳嗽導致的淚水,淡定道:
「阿憂,你衣裳可有淋濕?」
「沒有。」
顧離憂拍去身上的雨水,徑直進了屋,細心地檢查房內的窗戶是否關嚴實,而後走到床邊,問道:
「今夜忽然下了大雨,也降溫了不少,你身子可還受得住?若還是冷得厲害,便吩咐暮春渙夏點盆火來。」
葉思漓虛弱地笑道:「阿憂又糊塗了不是?屋外風雨太大,此時門窗緊閉,如何能在屋內燒火?」
叩門聲響起,屋外傳來渙夏的聲音,「公子,郡主的湯藥已經熬好了。」
顧離憂去端了湯藥來,親自餵給葉思漓喝下。
「阿憂怎會隨身帶著葡萄乾?」葉思漓喝完葯正哭得直皺眉頭,卻瞧見顧離憂從懷裡摸出了包好的葡萄乾。
顧離憂將葯碗放在一旁,溫聲道:「你哪回喝完葯不吃些甜食的?」
葉思漓笑了笑,卻聽見風吹過屋頂呼呼作響,窗外大雨沖走了冬日的最後一絲暖意。
「阿憂,今夜的風雨太過突然,我心裡總有些不安。」葉思漓想到祖父還獨自在廟中,心裡更是難安。
顧離憂幫葉思漓蓋好被子,寬慰道:
「若是明日雨停了,那我們明日便去接祖父回府如何?不過今夜你需好好休息,切莫多想。」
「嗯。」葉思漓點了點頭。
顧離憂陪在床旁,輕輕地拍著葉思漓身上的被子哄她睡覺。
次日,葉思漓醒來時,便聽見青珞和白一急急匆匆地在門外說些什麼,她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暮春,你出去問問發生了何事?」
「是。」暮春將剛端來的洗臉水放在桌上,只留下渙夏替葉思漓梳妝。
片刻,暮春便進了屋,神色微變,道:
「郡主,刑部尚書梁大人昨夜遇害了。」
梁海?
「怎麼回事!」葉思漓大為震驚。
梁海乃刑部尚書、朝廷命官,怎會如此突然遇害?
「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只是青珞一大早出去買包子時途徑梁府,正巧遇見了梁大人的隨從回府,青珞偶然聽到的。」
葉思漓努力讓自己頭腦保持冷靜,本想快速收拾完親自去一趟梁府,剛開門便瞧見了趕來的顧離憂。
顧離憂行色匆匆,葉思漓便也知道此事恐怕屬實。
「阿憂,可有梁大人的消息?」
顧離憂走近,簡單說道:「我正是來跟你說此事的,據梁大人下屬回稟,昨夜子時梁大人不慎墜崖。」
梁海身手不凡,怎會不慎墜崖?
「可尋得屍首?」
「昨夜狂風驟雨下屬未能去到山崖下,只能先回府尋求人手,此時梁侍郎和梁家小姐應該已經出發了。」顧離憂說道。
「梁大人好歹是朝廷命官,而梁彩彩前幾日受傷如今還未愈,不行我還是放心不下。」葉思漓焦急地看向顧離憂。
「府外馬車已經備好。」顧離憂只說道,而後吩咐暮春渙夏替葉思漓多拿了幾件保暖的衣裳,幾人便立即趕去了。
昨夜狂風驟雨,今日的空氣里滿是泥土的清香和刺骨的寒涼。
顧離憂將葉思漓扶下馬車,又從車裡拿了件外套給她披上。
「山路泥濘,你千萬小心。」顧離憂小心叮囑道。
「好。」
葉思漓瞧見遠處梁彩彩的身影,立馬吩咐道:
「事不宜遲,我們分頭行事,定要找到梁大人。」
「昨夜下雨,如今山間恐有落石泥流,你們注意安全。」
「是。」白一和暮春渙夏應聲道,便立馬分散離去。
顧離憂和葉思漓一道,山谷極廣,縱使他們一行人尋找也久久無果。
葉思漓一邊尋找一邊疑惑道:「方才來時我注意到回京的大路離上面懸崖邊分明是有一段距離的,梁大人怎會走到這邊來?」
「恐怕具體發生何事還得問問昨日跟著梁大人的隨從。」顧離憂牽著葉思漓防止她摔倒。
眾人搜索將近晌午,葉思漓忽然聽到一片喧鬧聲,便和顧離憂連忙趕去,才知是找到了梁大人的屍首。
葉思漓趕過去時,只見梁彩彩軟癱在地,哭得撕心裂肺,有侍衛躲到一旁作嘔。
她走近人群,顧離憂一手將她眼睛遮住,她只聞到了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阿憂,無礙。」
葉思漓做好了心裡建設,拉下顧離憂的手,眼前之景唯有「可怖」二字形容。
她不自覺地捏緊了牽住顧離憂的手,身子也往顧離憂身後躲了躲,只看了地上之人一眼,便迅速移開了視線。
地上之人說是「支離破碎」亦不為過,從這般高的懸崖上落下,早已摔成一灘肉泥,各種內臟濺了一地,又逢昨夜大雨,血水被沖得到處都是。
這人竟是梁海?
葉思漓鼻尖儘是屍體的血腥味,她強忍住胃裡翻江倒海的滋味,看著梁彩彩的狀態不太對,正想如何措辭,卻見梁彩彩突然暈了過去,幸好梁毅眼疾手快將她扶住,才免得她倒在水窪里。
梁毅沉著冷靜地吩咐下屬將探查現場,而後將梁海就地下葬。
梁海將梁彩彩帶回了梁府,葉思漓主動留在梁府陪著她。
「郡主,您風寒未愈,千萬小心身子啊。」暮春擔憂地看著葉思漓。
葉思漓點頭應道:「我心裡有數,你臉色不好,也回府休息吧,這裡留下渙夏幫忙就行了。」
暮春回了裕公府便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肚子疼得實在厲害,她整個人直接蜷縮倒在了床上。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暮春。」白一的聲音傳進了屋,暮春縮成一團,難受得說不出一個字。
「暮春,你怎麼了?」見許久無人開門,白一擔憂地問道。
他又敲了好一會兒,察覺到暮春不對勁,便直接推門而入。
見暮春躺在床上,白一嚇得立馬捂住眼睛轉過身。
「那個……我這次可是敲了門的,只不過見你沒反應,我以為你出什麼事了,這才破門而入,既然你沒事那我便出去了。」
說罷,白一便捂著眼睛摸索著準備出門,卻後知後覺發現身後之人不對勁,回過頭去,只見暮春面朝里蜷縮在一起,渾身都在發抖。
「暮春!」白一連忙上前,卻看見暮春額頭布滿汗珠,疼得雙眼緊閉,身體發抖,卻始終一聲不吭。
「暮春!」白一慌亂地喚著暮春,輕輕扶起暮春搖了搖,試圖讓她恢復清醒。
暮春緊鎖著眉頭,艱難開口道:「白一……我快被你晃死了。」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白一見暮春清醒過來,也放心不少,轉頭見一旁桌上有一鍋葯便去將葯熱好,喂暮春服下。
服藥之後,暮春又迷迷糊糊睡了半個時辰,醒來時見到白一端坐在桌前雙眼直直地盯著她。
「白一你幹什麼呢?大白天的非要這麼瘮人地盯著我。」暮春精神好了不少,坐了起來,靠在床頭。
「你可算醒了。」見她醒了,白一立馬起身走近床旁,后怕道:「你可知方才情況有多危險?你若是不舒服大可告訴我……」
「告訴你作甚?」暮春直視著他,問道。
「告訴我……」白一猶豫了片刻,而後放大聲音責備道:「你還當我是兄弟嗎?身體不舒服自然要跟我說一聲,作為兄弟,我至少能幫你熱碗葯吧。」
暮春目光落在桌上的空碗上,今早出門急,昨夜他送的葯熬好后還未來得及喝,看來這藥效果確實不錯。
昨夜大雨,葉思漓睡得並不安穩,此刻守在屋內打了個盹。
「郡主,公子和梁侍郎回來了。」渙夏稟告道。
葉思漓瞬間醒了神,阿憂和梁侍郎重新探查了現場,說不定會有收穫。
她連忙出了屋,正好遇見顧離憂和梁毅朝這邊走來。
只她欲問何事,顧離憂率先開口說道:
「昨夜雨實在太大,將所有痕迹沖刷得一乾二淨,現場除了梁大人的屍首之外,找不到任何線索。」
若是現場未能找到線索,梁毅去世的真相又要如何去查?
葉思漓忽然想到一人,問道:
「跟著梁大人的那名隨從呢?他可有交代什麼?」
梁毅說道:「他名為小四。」
「據他所言,大人昨日只說要去見個故人,讓他在山下等到子時過後再上山接大人回府,因為忽然下了雨,他便提早上了山,大約子時他走到半山腰忽然聽見大人的呼救聲,等他趕到,大人已經墜崖。」
顧離憂細細問道:「他趕到時可瞧見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