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你怎麼都不愛笑呢?
宋安然睡覺,他也陪在她的身邊,她沒有吃飯,他也沒有吃飯,陪著她一起睡。
把她的身子攬進懷裡,裴瑾年很快也睡著了。
宋安然又做夢了。
夢裡天空還是很藍,白雲依舊很白,遠處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金黃色的太陽花海,那麼燦爛的盛開,像是世界上最美的笑臉。
大榕樹下的藤椅上,坐著一個少年,少年面容乾淨,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他看上去自閉,憂鬱,紳士而梳理,帶著淡淡的冷漠,正在看著遠處的太陽花發獃,手裡拿著一塊晶瑩剔透的人工琥珀,裡面是一朵開的正燦爛的太陽花,像是笑臉。
少年微微皺眉,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突然又笑了,似乎又想到了開心的事情。
他低下頭膝蓋上放著小說上,捧著一個晶瑩剔透的那塊人工琥珀,望著獃獃地出神。
他的太陽花和母親回中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英國,已經32天沒有看到她像太陽花一樣的笑臉。
很想念。
你,此時在做什麼,是不是也會想念我?
「西爵哥哥!」
一道歡快雀躍的聲音衝刺了少年的耳膜,他的身子竟然一怔,沒有抬起頭,身子僵硬,太陽花的聲音。
「西爵哥哥,你怎麼不理我。」女孩聲音又甜又脆,像是最會唱歌的黃鶯兒,她大約八九歲的樣子,身上穿一身天藍色的蕾絲公主服,頭上帶著一頂鑽石小皇冠。
少年抬起頭,專註迷離的目光凝視女孩,嘴角盪開笑意。
「我可是一回來,連爹地都沒看,就開看你哦,感動沒有感動沒有感動沒有?」女孩一直追問這個問題。
「嗯。」
少年點點頭,臉上的笑意更深,完全沒有了剛才那種自閉,憂鬱,冷漠梳理的感覺了。
「我都沒感覺到,你一點都沒有感動。」女孩皺眉故意說道。
「你希望我怎麼表示我的感動?」少年笑,眸中閃過一抹狡黠。
「這樣夠不夠。」少年吻住了女孩兩片嫩嫩的唇瓣,慢慢吸允,甜甜的,軟軟的,一點都不像放開。
女孩的小臉紅了。
少年的唇瓣離開女孩,「很像果凍。」
「你太壞了太壞了,一個月沒見,你都學壞了,竟然說我的唇像是果凍。」女孩一雙小手捂著臉,不敢去看少年,又忍不住把在指縫裡偷偷的看。
「是32天。」少年更正。
「是嗎,我記得是一個月呀。」
「是32天,沒有錯。」他怎麼可能記錯了時間,在這件事上。
女孩紅著臉,問道,「那西爵哥哥喜歡什麼味道的果凍。」他喜歡什麼味道的果凍,她以後要一直吃那個味道,然後唇上就有那個味道,然後……
少年白皙直接分明的手指觸在女孩的唇上,「只喜歡這個味道的果凍。」
「這個味道的果凍到底是什麼味道嘛?」要弄清楚是什麼味道啊,是橘子,荔枝,芒果,蘋果,檸檬……到底是哪個味道啊。
「就是這個味道啊,小笨蛋。」少年寵溺地揉揉女孩的發。
「可我還是不知道這個味道是什麼味道啊。」女孩皺眉,到底是什麼味道呢?
「你要快快長大……」少年突然很專註地看著女孩,墨玉一般的眸子里是濃烈的渴望和溫柔,她還這麼小,很多事情還不懂。
希望她快點長大,又希望她可以長得慢一點在慢一點。
人長大之後,就要面對很多變化,比如,長大的她,喜歡上了別的男孩,對他只是在對待一個哥哥,她總在叫他西爵哥哥。
那樣的變化,不是他希望,更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我當然會快點長大,我長大之後要做西爵哥哥的最美麗的新娘呢。」女孩甜甜地笑。
大榕樹下。
「真的要刻在這上面嗎?」女孩看著大榕樹,有點不忍心。
「你不想?」少年墨玉的眸子閃過一抹驚慌,難道只是哥哥。
「不是,可是……刻在上面大樹會疼的啊。」
「不會的,我已經跟它商量過了,它同意我們在上面刻字。」
少年拿著刻刀,在大榕樹上以默地刻下一行字:安然,長大之後做我的新娘。字跡很深很深,彷彿要銘記一生,或是永生。
女孩年紀小,在大樹上刻下的字跡痕迹比較淺:好。歪歪扭扭,字跡很不好看。
遠處的太陽花開的燦爛無比,隨著風輕輕擺動,似乎在隨著風起舞。
英國。
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在一個規模宏大的英式莊園停下。
立刻有衛兵來打開車門,西爵一身黑色西裝從上上走下來,他創者黑色的襯衣,黑色的西裝,喜色的西褲,全身上下都是黑色,面容深沉。
西爵穿過廣闊的大道,大道兩邊都是綠化很好的草坪,中央洒水系統正在澆灌著一片草坪。
不遠處,幾個傭人再在把草坪里發黃色草剪下來,裝進一個小竹筐,以便時刻保持草坪看上去是綠油油的一片。女人穿著黑絲蓬蓬裙的女僕張,白色的圍兜,男人則都是穿著黑色的特製改良后的西裝樣式。
西爵停下,望著這一片綠油油的草坪凝望。
莊園里一片馥郁的香氣夾著青草的味道飄起,在整個莊園上空瀰漫。
這幾天,英國斷斷續續的下了好幾天的雨,今天終於停了,空氣非常清新,花香青草香,帶著雨後特有的泥土氣息。
傭人們馬上停下手中工作,排成一列,異口同聲恭敬地問好,「西爵少爺好。」問候完之後,他們又開始各自做自己的工作,面容一絲不苟。
這個莊園是應該著名莊園格林斯莊園,有很多的禮儀和規矩,剛才傭人的問候禮,就是格林斯莊園對待貴賓的禮儀之一。
莊園規模宏大,古堡的設計,高大雕花的廊柱,一直蜿蜒到石階的盡頭,中滿世界名貴話中的花園。
羅馬式的噴泉,下面鋪著金色的馬賽克,經過池中水的反射,金碧輝煌。
古堡的主樓旁邊有分別有兩座附屬的分院,主樓很高,高的超乎想象,據說是應該城堡中最高的主樓,氣勢輝煌,跟擁有它的主人格林斯伯爵一樣。
西爵凝望了半晌,抬腿,走向噴泉邊,再次駐足,凝望,隨叫凝結出一抹笑意。
他沒到一個地方,就會駐足凝望一會,好像要把這裡的一切都吸進眸中,等他到了主樓會客廳之時,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
會客廳亦是金碧輝煌,無處不昭示著它的主人格林斯伯爵的身份、地位、以及財富,格林斯伯爵是應該最富有的伯爵之一。
會客廳中央坐著一個女人,很典型的應該貴族女人,她氣質高雅,樣貌出眾,看上去只是三十歲,渾身流出出符合她身份的威,身上穿一件酒紅色的花紋繁複的英國宮廷式服裝,襯得她的面容更加白皙。
她就是格林斯伯爵夫人,亦是英國皇室米切爾公主,算是西爵母親的表妹。
她跟西爵談話之間有屬於長輩的慈祥,又有屬於她身份的高貴優雅威嚴。
「agatha的事情,我也很傷心。謝謝你每年都能來看她一次。」格林斯伯爵夫人面容悲切,「沒到這一天,伯爵也會很傷心。」
「我想去她的房間呆一會。」西爵禮貌恭敬地說道,話語中是淡淡的冷漠的梳理。
「好,米切爾帶西爵少爺去agatha的房間。」格林斯伯爵對西爵冷漠梳理的態度並不生氣,他從小就是這樣,對出去agatha的任何人,她已經習慣。
西爵被叫做米切爾的傭人帶著穿過一個長長的走廊,他突然開口,「你回去吧,我知道房間在哪裡。」
「是。」傭人恭敬行禮之後,開始往回走。
西爵緩緩地走著,穿過一條長長的大道,來到了主堡後面的另一座小型城堡,格林斯莊園的兩座小型城堡分別書給他兩個女兒。
裴瑾年沒有進古堡,而是拐進了一條小路,再進去還有什麼意義,那裡根本已經不是她的房間,沒有一點屬於她的氣息。
一場大火燒毀了這座分堡。
就算按著原來的樣子重新建起,又有什麼意義。
走了很久很久,西爵才來到了一片一望無際的空地海面前,這裡春夏的時候,會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太陽花海,金燦燦的一片,現在已經是秋天,太陽花已經掉落。
他坐在藤椅上,用手輕輕比撫摸藤椅的每一個紋路,目光里充滿了對往事的思念,這樣摸著這藤椅,就好像他們又回到了12年前,好像下一刻,那個女孩就會出現,坐著鬼臉,大喊著,西爵哥哥,你又在發獃哦。
「總是發獃可不好,都變成獃子了。」
「你怎麼都不愛笑呢?」
「唉,西爵哥哥,你怎麼可以這麼安靜?」
「唉,西爵哥哥,你一直這麼安靜,會被欺負了,不如以後我保護你吧。」
……
無數的聲音從遙遠的過去傳來,西爵的唇單薄地抿著,目光空茫,身形落寞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