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二福」，王不二
御花園選秀的那天。
發生了件我倍覺慚愧的事情。
文華殿上，司禮監的太監給我帶來了個新人，具體的說是個新來的太監。
「奴才二福拜見主子爺！」
我問司禮監的太監，跪著的太監是何人，怎麼送我這裡來了。
「回皇上的話，此人是馮公公讓奴才送來的，馮公公交代了，說是以後讓他和大福公公一起伺候您。」
這麼些年了，我身邊的貼身伺候太監就只有大福一個人，這馮保怎麼突然又再給我送一個來。
而且看著邊上站著的大福，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
明顯，他感覺到了危險，他乾爹馮保在給他安排競爭對手了，不想讓他一人獨大。
至少大福是這樣想的。
「抬起頭來，走到前面來讓朕看看！」
那跪在地上的太監，沒有敢抬起頭來，還是把頭貼在地上跪著，大福又把我的話重複了一遍。
「大膽，沒聽到主子爺的交代嗎？讓你抬起頭來給主子爺瞧瞧。」
說著又刻意責怪負責送人來的太監：「你們是怎麼教的？怎敢把這樣不懂規矩的人送到主子爺這裡來？」
大福得問話把負責送人來的太監嚇得瞬間跪下，趕緊解釋道。
「回皇上，回福公公，奴才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照著馮公公的意思辦差事，馮公公什麼也沒跟奴才說，只說見了皇上，自然就能明白。」
「其餘的奴才真的不知，請皇上恕罪！」
我沒理會太監的解釋，站起來走下龍椅，大福跟著在我後面小心伺候著。
「主子爺，您擔心點腳下。」
聽見越來越近，越來越響的腳步聲，那跪著的太監不由得渾身開始顫抖起來。
看得出來他很害怕。
我穿過大殿的中央來到那跪著的太監的面前，蹲下來又對他說：「抬起頭！」過了一會兒，那太監才敢微微的抬起頭來，身子依舊是顫抖著的。
終於看清楚了，也把我嚇了一跳，頓時倒坐在地上。
「卧槽，王不二？」
「怎麼會是你，你怎麼變成太監了？我不是交代過讓你到內宮的雜院里幹些粗力活嗎？」
我伸起手來，大福把我扶起來，我指著負責送人的太監問道。
「是誰那麼大膽，竟然沒有經過朕的同意就把他變成太監了？嗯，你說啊……」
我的嘶吼中，帶著從未暴露出來的憤怒，嚇得負責送人的太監也跟著王不二一起害怕的顫抖起來：「回皇上的話，奴才不知，奴才只是負責把他送過來，請皇上饒了奴才吧。」
王不二這才緊張的替其辯解道。
「回主子爺，沒有別人，是奴才自己把自己變成太監的。奴才進宮了，聽宮裡的管事公公說，救奴才的是皇上，問奴才想不想到皇上身邊來伺候，奴才為了報答皇上，就答應了，跟這位公公沒有關係。」
「請主子爺就收留了不二吧！」
緩了一會，我又才緩緩的再蹲下來，盯著王不二問道：「王不二，你老實的告訴朕，到底是誰對你說的？」
「是，是乾爹，馮，馮公公！」
我猜也是，別的人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只有他馮保，跟內閣首輔張居正一個德行，完全不把我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一個人仗著是我的帝師，在朝野中趾高氣揚，獨斷專行。
一個仗著是我小時候的「大伴」，照顧我一段日子，在宮裡橫行霸道，說一不二。
「他們還要把朕當做小孩到什麼時候？」
我站起來怒吼著。
王不二本來是個老老實實的憨厚小胖子，媳婦都還沒娶呢，現在被馮保這麼一折騰，好了，這輩子用不著了。
永遠的待在這深宮之中。
這正是這個時候，我最終下定了決心，準備剷除這位小時候的「大伴」。
「主子爺，您別責怪馮公公，是奴才自願的，哥哥也不要奴才了，奴才沒了去的地方，奴才想一輩子跟在主子爺身邊，伺候主子爺。」
王不二倒也機靈，趕著給他的新乾爹說情。
「王不二，你真的是自願的，真的不後悔？」
面對我的再次詢問，王不二跪著回道。
「奴才不後悔！」
事已至此，已經沒了回天改命的辦法，總不能把王不二遣出宮去，本來就挺可憐的，現在還變成了太監，我除了痛恨馮保這傢伙，也只能感嘆封建王朝里，人賤事事悲。
「那就留下來吧，留在朕的身邊，跟著大福。」
可邊上的大福很是不樂意，說完我又交代大福。
「大福！」
「奴才在！」
「以後他就跟著你了，記住朕下面跟你說的話，你要好好的教他，帶他，不準欺負他，如果讓朕發現你欺負他，朕可饒不了你，記住了沒有？」
大福恭敬的回了一句：「主子爺，奴才記住了。」
「王不二呀，照著馮保的意思，以後你就叫二福，跟著大福，有什麼不會的，不懂的，可以問他，宮裡的規矩多，你要好好學，好好的遵守。」
王不二跪在地上回話。
「謝主子爺，奴才一定好好聽主子爺的話，聽大福公公的話，把主子爺伺候好。」
我走到負責送人過來的太監面前，用那種要吃了人的眼神對他說。
「回去跟馮保公公說，人，朕留下了，馮公公那麼忙，還要為這點小事情，親自操勞，替朕謝謝他了。」
待那負責送人的太監離開文華殿以後，我吩咐大福：「你帶著二福去好好熟悉下宮裡四處的情況，給他細細講講宮裡的規矩，今兒早上朕就不用你們伺候了。」
大福還在猶豫，但看見我氣還沒消，剛想說點什麼，又憋了回去。
「是，主子爺！」
「二福，跟我來吧。」
這個早上，我怎麼待也不自在，看那本書，翻閱那本奏摺，也是瞥一眼就往邊上丟，根本沒有心情。
胡思亂想中，突然想起了溫語淚。
這位杭州府溫家來的大家閨秀，這位罪魁禍首。
沒有她鬧這一出，王不二的命運也不至於悲慘到這個地步，我想找個好的機會狠狠的整一整這位杭州府來的社會你「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