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價值連城璧
黃述十分待見忠伯。
他隻見過忠伯兩次,但忠伯給他的鼓勵可多。
這次忠伯見了黃述,跳下馬車便偷偷問:“那娘子可是個好女兒,你問過李大甚麽時候幫你辦喜宴否?”
黃述撓頭道:“這麽忙哪裏來得及考慮這些。”
忠伯很不滿:“好女子錯過了你才知道甚麽是後悔的——你莫怪我老頭子險惡,早早睡在一起,那才是你的媳婦啊!”
黃述臉麵通紅隻好許諾:“過幾日便和郎君提起。”
忠伯哼的一聲斥責道:“待你去提臉皮都臊丟去也。”
他很嚴肅地道:“咱們漢人與黨項殺來殺去,那是有世仇,但和一個女子有多大幹係呢?好男子把仇恨撒在女子手裏去,那是最沒出息的孬男子,你這廝可莫當那個孬男子,”想想這老頭竟編排,“也莫當李大那種負心的賊男子啊。”
黃述頓時明白甚麽意思了。
原來……
“甚好,不過我看郎君如今不敢有那心思,何況他才多大?”黃述。
忠伯撇嘴道:“是兒賊比奸臣,心思沉得像妖怪一般,他能不知這點事?老漢看他就是個白吃了不想刷碗的貨。”
哦,這在後世叫白瓢者。
這兩個絮絮叨叨往裏頭走,黃述喊了一聲。
李寇站在窗下一看,向忠伯招手打個招呼。
“馬姑娘身體可好?”李寇問。
忠伯怒責道:“老漢是仆,我家娘子是主,這話兒老漢如何答你?若要知,自己回去看一眼豈不美哉?”
李寇隻好又問:“她心情如何?”
“整日罵賊哪能好心情,哼。”老頭十分惱火竟有伸手揪住這賊打一頓的計劃。
李寇左右無奈隻好索性不管。
不信你有甚麽話不與我,有能耐咱們比試耐心一番。
忠伯倒沒有失了禮數,這是馬姑娘的麵子不可教這兒看低了馬氏的女兒。
他坐在下首,吃一盞茶才:“我家娘子心情不好,想吃好的,使我來問你,那土豆還有幾種吃法,茄子涼拌不加蒜有別的味道否?西紅柿還有甚麽做法,你快寫在紙上,老漢連夜趕回去,我家娘子明早正好趕上吃頓好的。”
李寇心裏笑,這老頭顯然有事來。
“她哪裏是找不到吃法,好吧,正好有一事,我要與她商量。”李寇正色道,“忠伯回去以後千萬叮囑了她,莫把甚麽寶物當成好的……”
“你又要敗家啊?”忠伯斜著眼瞧著李寇。
李寇道:“身外之物何足貴,換來糧食……”
“罷了,你聽我便是。”忠伯吩咐黃述,“黃你給我找點吃的,一路不敢耽擱沒有停歇,我吃些食物,正有好事要與你們分。”
李寇想了一下,讓黃述再把他娘子請過來。
李寇:“你們的事情宜早不宜遲,此番忠伯來,我拿些物件給他,請馬姑娘……”
“甚麽請不請,我家姑娘偏就實在,她可從不個請你做啥。”忠伯不滿道。
李寇十分不懂這老頭兒什麽原因,隻是見一次便和他惡聲惡氣。
大抵這老頭兒的更年期來得更晚。
李寇心裏想,又繼續道,這次嚴肅了些:“換到的錢,要留一些,你家院子要修繕一番,家具置辦一些,你們要跟我去北原軍寨,這不但是折公的事,也是我有求於你,不可以推辭。然,那是你家祖宅,要好生打理。待房子翻新好,我請折公做主,請姚兄儐相,你們該早日拜堂成親,再拖延下去如何是好呢?”
黃述忸怩道:“不如再等一些日子,軍寨修好豈不雙喜臨門?”
李寇笑罵道:“甚麽雙喜臨門,軍寨立時隻怕是廝殺之日了,西夏既仇恨於我,涇原路多的是想要借刀殺人之賊,難不成到時我們隻能困守山寨,請折公派人來救?我的軍寨不想讓別人承擔太多壓力。”
黃述神色一整,肅然應諾轉身出了門。
忠伯看著李寇半晌。
他問:“你去了北原我家娘子怎生是好?”
這是什麽話?
當然在州府!
李寇道:“她自然是要在州府過的,待我殺退賊人,打敗西夏騎兵,必然要讀書,到時常住州府,我有去哪裏吃飯住宿呢?”
忠伯神色稍霽,點下頭表示讚同。
李寇又道:“立寨之後,待土地平整,我還要利用農閑修一條直達北山下的大路,到時馬姑娘樂意在北寨久留,自然是要在北寨吃住,但立寨半年隻怕戰爭不休,我怎放心她走山路去寨子裏?”
這番話得忠伯眉開眼笑。
“甚好,你這個打算就甚好。”忠伯當即道,“我家娘子借口要吃好的,我自然能看得出來,她隻是要把一件要緊事情告訴了你。”
這時,黃述與他娘子帶著點酒飯,一起都過來。
李寇道:“把那些弟兄都叫過來,要緊事要與他們。”
黃述很遲疑,這樣會不會有些不妥?
“以後要在一口鍋吃飯了,哪裏來的見外呢?”李寇道,“都叫來,正好,我要一些義氣的人組建一個商隊。”
哦?
忠伯揚眉道:“大郎要組建護糧商隊?”
然!
“安全托付給別人,才是最大的危險,唯有掌握在自己手裏的武裝,才能保護我們的糧食供應和生意貿易的,”李寇道,“此事原本要托付黃述,然而我寨中並沒有第二個懂訓練的人,隻能請別的弟兄跟隨。”
黃述慨然道:“郎君何必擔憂,禁牢裏的虎大郎,那是個人物,請他同去便是。此外,灑家找一些傷退弟兄,他們騎不得烈馬張不開彎弓,但殺敵的本領個頂個的好。”
他娘子白了一眼請示:“郎君敢要多少人物?”
“商隊要好手,軍寨也要訓練弓箭手及土兵,隻怕百位才能足夠。”李寇索性道,“我不知規矩你們來定這件事,到了軍寨裏,大姐須擔當起籌算的大事,須不得托詞,此生死存亡之事也!”
黃述轉身便去,片刻叫那幾個都來。
李寇道:“各位都是自家弟兄……”
“大郎叫灑家哪裏去,灑家便哪裏去。”李寇救過的那漢當即道,“差遣便是,不必管那許多。”
“還是要與家人商量的,不可如此魯莽。”李寇笑道,而後叫他們坐下,要與忠伯起計劃。
他唯有求助於馬姑娘。
忠伯吃盞溫酒當即停下,他舍不得李寇拿的那好烈酒。
“此事不要你,老漢來之時,我家娘子便拿了主意,她不問好壞,但有一個事,李大郎要拿下糧商,那很好;你要救一縣人,一州人,那也好。我家娘子隻一個話兒,她要告知你,她已求了各家的主事人,籌措大錢百萬,已在涇州那邊聯絡舊部,拿下一石糧,便給你一石糧,拿下萬石糧,也給你萬石糧,從無別的話。”忠伯道。
李寇驀然半晌,他知道這番話裏連城璧也不過這樣的價值了。
這是馬姑娘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