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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橫強

  慕容彥達不知李寇的用意但知道這是個認真的家夥。


  他不懂李寇所想,於是直問有何疑慮處。


  李寇道:“堂堂監押為人所害,此疑一也;輕裝簡行往平常不去的地方去,又不知目的,此疑二也;監押,一縣大官兒,去蹊蹺地,也蹊蹺的死,又一疑也。”


  他回頭道:“魯達兄可願同去嗎?”


  魯達道:“灑家正要見這蹊蹺一二三。”


  李寇目視慕容彥達道:“此當為慕容兄所命。”


  慕容彥達心裏歡喜當即點頭:“某派遣知情者與大郎一同去。”


  他便擺一縣之誥命官的威風,喝令劉都頭再找幾人與李寇同去,且有一縣縣尊之命:“李大郎,渭州壯士,折經略也知大明者。某今請來,是為殺敵,為破案。爾等仔細伺候,他的話,便是某的話,他有要求,便是某有要求,一個不從爾等須仔細皮,可知?”


  幾個軍卒低頭都道:“必以縣尊之命為是。”


  李寇正要過去,折彥質笑謂“如此大郎這寨主未當倒先作了縣裏的縣尉”。


  慕容彥達一拍大腿叫道:“噫——左右縣裏無縣尉無監押,大郎須幫為兄的忙便以這身份任事——任事,可不是任職,大郎可不能推托。”


  可乎?


  折彥質笑道:“縣尉既不在監押又喪命自然要以縣尊為主。”


  魯達低聲提醒李寇注意,隻任事職須州衙下文書。


  這也簡單的很叫人往返一趟便好了。


  李寇不推托,叫劉都頭帶著人前頭引路直奔現場去。


  潘原縣很,策馬不過一個呼哨就到盡頭了。


  這是一座沿著涇河呈現東西走向的河穀地閑,自東門入去西門須一個呼哨,南門到北門連一個呼哨也不用,沿途隻看一條街道兩旁市井林立,頗有幾分富裕的景象了。


  劉都頭一路陪著隻好話,處處都講慕容知縣到了才有如今富庶。


  魯達冷笑道:“街道的確幹淨背後果真有這麽富庶嗎?”


  他很憤怒地道:“李大郎方歸鄉來自然不知潘原境況的。”


  哦?

  李寇道:“魯達兄來過潘原?”


  “潘原前任縣令是個糊塗官兒,那廝隻懂搜刮,哪裏照顧百姓,當年灑家在關西路給走馬承受作貳佐的武官,稽考縣官時過潘原縣,便這裏定然要‘官逼民反’,果然,那糊塗官兒治下三百好漢,連夜闖入縣衙好一頓打,打跑了官兒,自家流竄江湖,隻如今到了華州,投奔甚麽華山寨的強賊去了。”魯達怒斥道,“潘原縣原有戶三千口六千餘,如今有戶三千口六千餘嗎?”


  劉都頭賠笑隻艱難:“一場兵亂逃亡一半如今已算很好。”


  李寇隻聽著,他倒有一事難明白。


  就他所見,一戶人家怕少也有三口人丁怎麽三千戶隻六千口?

  李寇回問老卒:“卻是何故?”


  老卒道:“常住一起的未必算是一戶——還有逃丁的人。”


  李寇恍然大悟,法律上的一戶與現實中的一戶還有區別。


  此外,逃避入丁的人也有很多。


  這倒是個機會……


  李寇知道分戶不分家的人大半是為了逃避徭役,逃丁的恐怕也為逃徭役。


  這裏頭有很大文章可做喲!

  前提是他能製造虹吸效應接納人口。


  不易。


  魯達看一眼李寇不再風涼話了。


  他是爽直但不是憨批。讓李寇莫被這些老兵油子蒙了最好。


  馬到米糧街,劉都頭使個眼色讓人來牽馬墜蹬。


  老卒淡淡道:“郎君坐騎輕易不服生人。”


  他與那婦人同乘一騎也未引人注目,這讓李寇對此時的風氣略有了解。


  婦人雖綰發髻收腰身但一眼便看到那是個女子,由是宋代確不是明清時候社會風氣可比。


  她利索下馬牽著韁繩,在街頭拴馬樁上栓了。


  李寇注意到那婦人竟有十分警惕心眼。


  她機敏環顧周圍走到馬側立足。


  若非生必有他人教授。


  李寇又看一眼老卒,老卒坦然點頭果然是他教授。


  “戒備。”李寇將幾個流民壯士交給他管。


  老卒一愣稍有些忐忑。


  “折公願放你,我願助你們,誰有法自來尋我是了。”李寇將手中大槍交給他,“仔細有暗箭。”


  此時,街巷有人見軍馬到來竟指指點點都來圍觀。


  李寇見此很是皺眉,他隻見街頭拴馬樁三五丈外有一灘還未幹涸的血跡。


  此外竟無任何可用現場。


  “讓他們回家待著。”李寇先高看古人素質。


  哪成想竟有人抱手嘻嘻哈哈站在血跡上不肯走。


  劉都頭勸道:“都是鄉裏鄉鄰也不好……”


  “魯達兄,將他們打走——那幾個站在血跡之處的抓起來。”李寇直令魯達辦。


  魯達果然是個能辦事兒的人。


  他提著鐵棍一通亂打,眾人急忙躲避時便被他輕輕提住幾個靠近的扔出人群。


  “殺人之處爾等看鳥甚?”魯達喝令州衙跟來幾個軍卒一起動手。


  片刻,整條街都安靜了。


  李寇蹲在血跡之處仔細觀察,地上的血跡是噴出來的。


  是張監押的嗎?


  李寇叫劉都頭兩個手下:“你們是第一個趕到這裏的?”


  那兩人都點頭:“俺們到的時候張監押斷氣了。”


  真是兩個會話的人。


  李寇道:“到時這裏還有什麽人?”


  那兩個一起搖頭:“殺人的地方哪裏敢有人。”


  冷不防魯達自後頭一棍。


  這兩個明顯是在撒謊呢。


  隻是撒謊也需要深思熟慮。


  李寇道:“果然無人敢看那麽方才這些又是什麽?”


  劉都頭忙道:“大約是張監押到了縣衙百姓才敢圍觀。”


  李寇不置可否,他不是法醫但懂一些常識。


  地上的血為噴濺狀且有穢物,真若是張監押則必定為當麵刺殺者。


  因為地上還有一灘血跡明顯是衣襟染血留的。


  “一刀致命顯然是個高手。”李寇見魯達也在看於是。


  魯達道:“隻怕也是個熟悉的人。”


  他喝問軍卒:“張監押身高幾何又與誰有大仇?”


  這便是他性格暴躁的表現,哪裏有這麽問案的。


  李寇自去在那幾個大膽圍觀的身邊轉圈,幾圈才下來那幾個臉上見了汗。


  “一縣監押被賊人所殺,此朝廷震動的大案,尋找不出賊人們,你等便是替罪之羊,大膽來圍觀,腳上染血跡,你等不砍頭哪個被砍頭?”李寇道,“罷了,就這幾個罷,帶走,明日一發送往州衙,便賊人行凶之後反身去圍觀,正被軍卒抓個正著,秋後問斬正免卻我等破案之苦。”


  此言一出急了那劉都頭。


  “此事不合如此辦理!”劉都頭大喝一聲竟敢握刀柄去。


  李寇背著手回頭瞧著他,笑容和煦隻瞧著他。


  劉都頭駭然,急忙低下頭隻嘟囔一句“縣民安分怎可以隨意栽贓”。


  有劉都頭做主,那幾個竟也敢一起聒噪。


  李寇狀很森冷,驟然出手隻聽刷的一聲。


  他竟瞬間奪劉都頭之刀凶狠一劈直落一人額頭。


  這一刀,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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