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她笑說歲月還長
要過新年了,這逐鹿的夜晚都顯得比往常熱鬧許多。
街道里處處可見的喜慶的紅色,走兩步,便能聽到不知哪家調皮孩童放的召春炮。
在這歡喜氣氛下,連這冬季寒風吹在臉上,都不覺得暖上幾分。
坐在一寬大的院落里,城北老乞丐搖著椅子,老眼昏花的眼睛聽著街道外的聲音。他的身旁,走來一黑衣年輕男子。
「顧勝王,要過年了。」老乞丐不知何因,不知何起,就這麼突然道了一句。
顧勝王點點頭,在今夜璀璨的星空下,他帶著笑意回道:「今年啊,人到的算齊的了,可算是過個好年。老東西,說說看,有沒有什麼新年禮物想要的。」
「你還別說,我真有。」老乞丐沒回頭,寒風打在他皮包骨上,他竟一點感覺都沒有。
顧勝王來了興趣,問道:「說來聽聽。」
「你的命。」老乞丐轉頭,朝椅子旁的顧勝王咧嘴一笑。
顧勝王沉吟了一下,后淡淡一笑。寒風拂過他獨特的黑袍,「我的命,還欠在別人那呢。你想要我的命,下輩子吧。」
「下輩子還遇見你?」老乞丐滿是褶皺的臉露出吃驚神色,他朝地呸呸幾聲,「你可別詛咒我。」
顧勝王搖搖頭,朝天又是一笑。老乞丐見他這虛偽模樣,不屑哼了一聲,又轉回頭,不再發出聲音。
院落外,時不時傳來春炮噼里啪啦的聲響。這院落里啊,也是升起了一盞盞紅燈籠。
紅燈籠里,火光跳躍。紅燈籠外,是個福字。
「明日,就是新年的最後一天。」老乞丐喃喃一聲,似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顧勝王聽得。
顧勝王雙手交叉籠袖,在這紅燈籠的福字下,他很自信的道:「要對我們當代府主有信心。」
「有信心是有信心,」老乞丐回道,「但對方畢竟是個成溪高手,還是趙國親王。清文與趙牽挂打起來,不亞於螞蟻搏象。」
顧勝王聞言,低下了他年輕帥氣的臉。黑黑的眼睛里倒映自己的鞋子,他在這庭院的寒風裡,似笑非笑。
一隻向死的大象,一隻吃人的螞蟻。這一戰,沒打,已分勝負。
他想了下,還是決定不回老乞丐的話了。畢竟在他眼裡,顧勝王就是個笑話。他的這番話,只會討個自討沒趣。
身後傳來少女歡喜的過年聲,顧勝王與老乞丐不約而同的回頭。
在這星穹下,一身翠綠裙子的蘇曉小從院裡屋子跑了出來。年輕還有點稚嫩的臉上興奮之氣,顯露無疑。
她是真喜歡過年,許是第一次在中州過年。北霜的年,大多都一個樣。篝火烤肉,蘇曉小已漸漸對其厭煩。但,中州可不一樣。這幾天的她可沒在院里呆過幾時。逐鹿街道上的新奇玩樣,每天換一花樣。
懷裡抱著是剛剛從街上買回來的寶貝,蘇曉小三步一跳的朝顧勝王他們跑來。
她的身後,是北霜左僕射與離陌愁夫婦二人,他們有說有笑,大有一副尋常人家過年的氣氛。
離陌愁與左僕射算是熟識了。那是個屬於仙人紛爭的年代,戰爭狼煙不斷。離陌愁與左僕射當時在一個營,那時的他們還很年輕,十五六歲,是個少年。那時他們的將軍,叫沈意天。
看著這場景,老乞丐不禁眼睛有點模糊。這多麼像當年沈府過節,離陌愁總會在府前等著北霜左僕射,如同今日這般,有說有笑,款款走來。
蘇曉小跑到院落的最前面,她蹲下身,把懷裡的寶貝一個個放在地上。顧勝王定睛一看,他笑了一下,蘇曉小的寶貝,居然是幾枚煙火。
眨了眨好看的眼睛,蘇曉小很耐心的數了一遍。一二三四五,一共五枚煙火。確認無誤,她放心的鬆了口氣。
院落里,落光的樹枝在風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一身翠綠的蘇曉小將這五枚煙火點燃。只聽嘶嘶幾聲,隨後五枚煙火直指天穹,在蘇曉小蹦噠功夫,它已在星星下,綻放屬於它們的花朵。
望著這絢麗多姿的煙火,貌美老闆娘素央感嘆道:「好美啊。」
離陌愁點點頭,與素養一同望著滿是煙火的天空,左僕射很識趣的走開。
「明日就是清文與趙牽挂一戰的日子吧。」在煙火下,離陌愁朝顧勝王問道。
顧勝王點點頭,他瞧見離陌愁的眉頭,他笑了笑,拍拍胸脯道:「離哥,放心吧。沈清文也算是我帶出來的弟子。」
「你的弟子?」離陌愁有點吃驚,他的語氣有點詫異,還帶了點嫌棄。不是他看不起顧勝王,他好歹是沈府十劍中的一劍,顧勝王那時還是個小屁孩,連他一劍都接不過。
素央老闆娘稍稍一嘆,瞧了一眼顧勝王,她朝離陌愁道:「我猜是打拳,還是軍體拳。」
離陌愁哈哈一笑,他也學素央老闆娘神態,瞧了眼顧勝王,他伸伸手指,「我猜不超過一年。」
兩人在顧勝王神色很是不好看時,相視一笑。后又一同看向顧勝王,離陌愁朝他伸伸手,顧勝王眉頭一皺,沒好氣的問道:「幹嘛?舔你手?」
「我猜對了,你該給錢。」離陌愁搖搖頭,腳底突然傳來一輕微疼痛,他看了一眼臉帶笑意的素央,離陌愁又補充道:「還有你素央嫂的。」
顧勝王白了離陌愁夫婦二人一眼。看他們相濡以沫的樣子,他有點難受。顧勝王給一旁的左僕射來上一輕拳,他深吸一口氣,吹吹髮紅的拳頭。有點懊惱,他怎麼忘了這貨練得是銅牆鐵壁。
在煙火最為燦爛時,這庭院里啊,蘇曉小在笑,老乞丐在笑,顧勝王在笑,左僕射在笑,離陌愁夫婦也在笑。
這個瞬間,是最美的瞬間。
遠在逐鹿書院的沈清文望了望這滿天的煙火。他並不在意,因為他的身旁,坐著個比這煙火星穹還漂亮的女子。
女子一身黑白相間的長袍,坐在他剛剛搭好的鞦韆上。在寒風與煙火中,女子擺了擺自己的腳,青絲披散今晚璀璨的星光,她朝沈清文笑了笑。
這鞦韆,沈清文本來是給自己修的。坐在鞦韆上,對著星空與明月,喝喝清酒。可誰曾想,正當他起身拿酒時,這書屋前啊,就這麼突然出現一女子身影。
這女子可真好看,好看到沈清文都不去拿酒了。迎向女子的笑容,一身青衣的沈府少府主起了身。站在鞦韆的後面,他看著女子這能給人無限遐想的後背,他伸手推了推手裡的繩子。
深邃的眼裡,是煙火,是星穹,是明月,更是這此時融入它們當中的女子。
這女子姓趙,名敏敏,與他有婚約。
眼前的明月忽前忽後,趙敏敏開心的笑出了聲。黑白長袍在風中發出微微響聲,看著青絲拂過自己的臉頰,趙敏敏在鞦韆落地時,牽住了身旁男子的手。
兩手想交,兩種不同的溫度。
「不玩了?」沈清文笑著問道,語氣溫柔。
趙敏敏也是笑著回道:「不玩了,本宮有點累了。」
「那喝酒嗎,我給你煮酒。」沈清文問道,他的語氣,這次出奇的耐心。
趙敏敏故作想了一下,華麗優雅的轉身,坐在長椅上,她笑道:「准了。」
得嘞。
沈清文領命,從書屋裡拿出兩壇今早剛買的酒。酒封是紅色的,紅色上是個福字,沈清文看著這字,很滿足的笑了下。又從書屋裡翻出鍋碗瓢盆,沈清文並肩坐在趙敏敏身旁,他嫻熟的架鍋,與真元煮酒。
幼時,他爹給他娘煮酒。
現在,他給身邊人煮酒。
一手支撐堪稱絕世的容顏,青絲披散在後,趙敏敏看著自己身旁這煮酒男子。看他認真的模樣,趙敏敏的心,不知怎麼的,撲通撲通加速了幾分。
趙敏敏與沈清文,或多或少都收婚約的影響。在小時,趙敏敏就知道,這被他整天欺負的小孩,是他未來的丈夫。沈清文也知道,自己每次都讓著的女孩,會是自己的妻子。
但此時不同,趙敏敏很開心的笑了起來。紅唇下發出如銀鈴般的笑聲,沈清文隨之也是淡淡一笑。
時間悄悄的走,打死不回頭。
這酒,總算是給燒開了。酒香,在酒封開封的那瞬間,便佔滿了整座書屋。
星穹下的兩人,在星穹與漸漸消散的煙花下,碰了碰杯。各自喝了一口酒,他們又相視一笑。沈清文與趙敏敏並沒有多說什麼話語,僅僅只是對上一眼,便能知對方心思。
站在清晨城外的沈清文,一身青衣。行走在飛雪中,他身披英魂長劍。依稀看的白雪中的紫色身影,沈清文朝其一笑,深邃的眼裡有一絲渴望。
這是對活著的渴望。
因為,昨日晚上,在他身旁的女子,喝醉了。喝醉的她,說起了醉話,沈清文一句一句,很耐心的聽,很仔細的記。
她紅著臉蛋,靠在他的肩膀上,含糊不清的說道:「沈清文,往日日子還長。你要答應我,不做劍仙,做個歲歲平安,年年如此的沈清文,好不好。」
在雪中拔劍,沈清文在昨晚回了句
好
(沒想到吧,嘿嘿)
(收藏別忘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