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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論天下滑稽之事

  沈清文發誓,自打他記事以來就沒見過這麼囂張的殺手。他跟李長安兩個傑出年輕俊傑就這樣坐在他的眼前,宛如黑夜中的那刺眼的明燈,而他居然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這什麼態度?

  沈清文頓時不爽了起來,簡單掃了一眼這月下高傲的刺客。一頭抄襲的銀髮,一雙一看就知道老熬夜的雙眼以及沉重的眼帶,沈清文冷笑連連,心想好一個非主流小青年。

  李長安見滿頭黑線的沈清文,笑了笑輕聲道:「沈兄,不可動氣,小心打草驚蛇。」

  「不可動氣?你看他一副爺傲奈我何之姿態,這淡漠一切的態度堪比那西天雷音寺里坐著的活佛。」沈清文特嫌棄的道,邊說邊還瞪了一眼離自己只有數十步的銀髮愣頭青年。

  「這位兄弟,不知你叫什麼啊?」李長安笑著朗盛朝銀髮青年問道。而銀髮青年僅僅是看了李長安一眼,便無過多的表態。

  這傲慢的態度可是氣壞了沈清文,擼起袖子就是要打人之架勢,要不是一旁李長安拚命拉著,沈清文可能會直接給他來上一擊清文正義鐵拳。

  銀髮青年似乎注意到了沈清文,他那黑的跟熊貓似的眼睛里滿是懶散。與沈清文對視了一眼,打了打哈欠又將目光挪開。

  樓下是滿地因大雨過後出來解悶的人群,樓上是一臉鐵青的沈清文。心頭裡莫名起了火,他很是不能理解一個人臉皮怎麼能這麼厚。占著人家的名諱做些豬狗之事,現在見到真主還居然能這麼高傲。

  李長安很是理解的按住了沈清文的肩膀,給了他一個你且放心的眼神。隨後又是一聲輕笑,「這位小兄弟,你在這做什麼啊?」

  銀髮青年斜眼看了一眼咬牙切齒的沈清文,在朦朧月色中他輕蔑一笑,又轉眼看向李長安,淡淡道:「殺人 」

  「殺人?」李長安有些吃驚,按住沈清文肩膀的手力氣又加大了幾分,看著一旁已經快氣瘋的沈清文,他有些尷尬的問道:「兄弟要殺何人。」

  「齊臨鎮國公之子,吳迪。」銀髮青年還是一副月下高人之姿態,沈清文氣的已經翻起了白眼。

  「你與他有仇?」李長安有些意外此人言語之直白。

  「無仇。」銀髮青年回道。

  沈清文安靜了下來,深邃的眸子里閃爍理智的光輝,他與李長安很默契的笑了一下。李長安又問:「那就是有恨了。」

  「無恨。」銀髮青年回道。

  「既然無仇無恨那你為什麼要殺他。」沈清文突然覺得此人甚是好笑,在璀璨星空下他笑著朝這冷傲冒牌貨問道。

  誰知,這冷傲冒牌貨也是頗有個性,他斜眼掃了沈清文一眼,好似不屑回答他問題一般。沈清文一見此人這等態度與姿態,氣的跳了起來時又被李長安給按住了。

  他寄了個沈兄請你要相信我的眼神,沈清文火冒三丈但心中也是此事事關重大,很憋屈的稍稍點了點頭。

  李長安見沈清文還留有三分理智,便也放下了心,以及一副老好人的眼子朝銀髮青年問道:「兄弟你可知那齊臨鎮國公之子長相如何?」

  銀髮青年明顯在皎潔月輝下愣了一下,年輕的臉龐是滿是疑惑與震驚,他似乎想了很久。在沈清文如看傻子般的眼神下,他蹲下了身,饒了繞自己的頭,最終才從嘴裡喃喃了一句:「對哦,他長什麼樣子。」

  「噗,哈哈哈哈!」沈清文實在是忍不住了,看見此人高傲之姿態后竟是如此蠢笨之人,沈清文這叫一個解氣啊。心裡順暢之餘還給李長安豎了豎大拇指。

  銀髮青年聽見沈清文的笑聲,也是頂著個雞窩頭滿眼憤怒的看著沈清文。手裡提著劍,他冷冷的問道:「你是不是在笑我?」

  沈清文憋著笑,特同情的看著這眼前冷傲冒牌貨,心裡已是笑翻了天。不過隨之又感到氣憤,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找了這麼個蠢蛋來假扮自己?沈清文眯了眯眼,他希望自己這輩子都不要知道此人,不然絕對將其殺了喂狗!

  「兄弟,你既然不知道這齊臨鎮國公之子長什麼樣,那何不擇日再來?」李長安波瀾不驚,還是如之前一般無二的表情。這倒是讓沈清文嘖嘖嘖了幾番,心想李長安也是個心機極深之人啊。

  玩套路的人,心都黑都臟。

  「不行的,不行的。」銀髮青年竟有一絲驚慌,那雙原本慵懶的眼睛里滿是慌亂。

  「哦?為什麼?」李長安壓了壓語氣,在這黑夜中如鬼魅又宛如這清涼冬風,既能摸透人心又能讓你覺得很舒適。

  銀髮青年看了李長安一眼,見此人相貌清秀,清澈的眼眸一看就知道是好人。而反光另外一人,雖長的有一些好看,但那如驢一般無二的表情,一看便知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

  他沉思了一下,在星空與月色下眨了眨眼,「我為什麼要跟你說。對了,你知道齊臨鎮國公之子長什麼樣嗎?」

  李長安的表情很明顯僵了一下,沈清文則是幸災樂禍的大笑,笑聲之餘他還撇了一眼那同樣詫異的冒牌貨。

  這真是老天有了眼,沈清文萬萬沒想到這世界上最委屈的不是秀才遇到兵,而是所謂的對著牛頭彈著琴。

  沈清文看了一眼沉默的李長安,眼裡三分同情七分嘲笑。同情他的遭遇,笑話他不想對方是何人。眼前此人一看就知道是個絕頂聰明的傻瓜蛋兒。

  沈清文認為世界上兩種人的心裡你是最難摸透的。

  一是女人之心,古人有雲,女人心海底針,與其有那閑情雅緻倒也不是不可不去那深不見底的海底撈撈看。具體參照可以見趙敏敏,沈清文一直覺得她是自己的童年陰影。

  而另一種,則是眼前這個冷傲冒牌傻瓜蛋兒,沈清文突然覺得李長安與他一樣傻,一樣可笑。

  銀髮青年見兩人都沒有準備回答他的樣子,自認天才的他蹲在一旁想了好久,在人聲喧囂的留仙樓頂上他說了一句讓沈清文與李長安都很詫異的話。

  只聽他想了好一陣子,像是茅塞頓開一般,眼裡突然射出了開心愉快的光芒,他高展雙臂,很興奮的說:「要不我把這酒樓里的人全殺了吧。」

  他很欣喜的轉頭看向沈清文,李長安二人。見兩人一臉迷茫的表情,英俊的他覺得這二人絕對是已沉浸在自己智慧之下,久久不能回過神。

  銀髮青年很理解他們,畢竟天才都是孤獨與不被理解的。

  沈清文呡著嘴,心裡已從原來的嘲笑戲弄上升到了對眼前此人深深的崇拜之情。他覺得他之前太看輕他了。原來最滑稽之事不是對牛彈琴,而是這頭聽著琴聲的牛居然萌生出了眼前這彈琴之人才是牛的幻想,沈清文很感動的點了點頭。

  李長安這次出奇的無聲贊同了沈清文的想法。他看著這提劍滿臉認真神色的青年,似乎他下一秒就會消失在他眼前衝下樓去,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大屠殺。

  而事實是,沈清文眨眼瞬間,眼前這銀髮青年倒真的消失了。這讓沈清文與李長安大吃了一驚,心裡佩服之情已成滔滔不絕之勢,李長安正要衝下樓頂時,沈清文一把拉住了他。

  迎著李長安不解的目光,沈清文指了指天邊。李長安順著沈清文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原本萬籟俱靜的黑夜,此時已被絢麗奪目的煙火所佔領。一聲聲火花爆炸聲響徹九天,在這好看煙火下,沈清文眯了眯眼,不知為何,看著這些煙火,他總覺得那之前傻裡傻氣的銀髮青年在隔空對他們笑,笑得很是欠抽與嘲諷。

  他好似在說:你們真當我傻啊

  沈清文笑著搖了搖頭,心想自己與李長安確實是有夠傻的啊。而待煙火消失時,沈清文與李長安不約而同的轉過身,看著似乎已等候多時的張錢。

  月下的張錢,帶著那張青銅鬼面。神秘的月輝下,這張鬼面顯色那麼真實。見到張錢,沈清文放心的笑了笑,「搞定了?」

  張錢很輕鬆的聳了聳肩膀,從衣袖中拿出一根銅管。李長安看了幾眼,不知為何,這根銅管越看越像什麼東西,他想了一下,眼睛一亮,是嗩吶。

  「沒錯,是嗩吶。」沈清文接過張錢手心的銅管,把玩了一陣,隨後收了起來。

  「沈清文,你要這銅管做什麼?」帶著面具的張錢語氣很是疑惑,他實在是想不通沈清文這這根銅管做什麼。李長安同樣是不解,在此刻已滿是繁星與煙火殘留味的天空下,他倆靜靜的等著沈清文的回答。

  星光燦爛下,只見沈清文神秘一笑,他邊走邊搖頭,如書中所寫的老神仙一般故作姿態,搖了有一會,他才慢悠悠道:「有個聖賢說的好,憋尿能行千里,拉稀寸步難行。」

  「什麼狗屁聖賢。」張錢冷冷丟下一句,便下了樓。

  李長安拍了拍沈清文的肩膀,滿眼同情,下了樓的同時還道:「沈兄,聖賢之名不可辱啊。」

  站在樓頂上的沈清文,有氣撒不出來,他想。

  天才都是孤獨和不被理解的

  這話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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