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尋一個長生路
夜晚,漆黑的天空掛著幾顆閃爍的星星,如黑布上鑲嵌的鑽石。孤獨的月輝灑落人間,照亮夜晚趕路人。白日熱鬧的天井鎮也隨著黑夜到來也安靜了許多。微風扶著站在屋頂上的沈清文,他身旁站的是顧勝王。
「你死的消息已經發布一個月了,但那邊依舊不打算放棄。」顧勝王面無表情的道,他袖手盤腿坐在屋頂上,好不悠閑,「徒兒,你可惹上大麻煩了。」
修長眉毛微垂,沈清文理都沒理顧勝,輕輕摸了摸自己紅漲的右臉。誰曾想這惡毒女的手勁如此之大,一巴掌下來居然能疼如此之久。真是蒼天無眼,可惜了我這英俊的皮囊。手指輕輕搓了搓,頓時一陣火辣疼意傳來,沈清文忍不住嘶了一聲。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見沈清文半天沒回應自己,顧勝王臉色有些微怒,「好歹我也算是你師傅,得尊師重道知道嗎?」
原本委屈的沈清文聽到顧勝王的話徹底炸了鍋,紅漲的小臉轉向顧勝王就是一頓大罵:「你女兒一巴掌能把我扇成這樣!這樣!你看我臉上這個紅包!我也沒見你拿什麼好葯給我敷敷啊!這幾年我流浪在外你可來尋過我!?你還好意思說你是我師傅!?呸!你個不要臉的!」
原本沈清文還想繼續罵下去,只是屋頂下忽傳來一惡毒寒冷目光,背後突現一陣冷意,沈清文頓時的止住了嘴,沈公子大人大量,不跟你倆無知父女一番計較。
「清文,你這可是錯怪為師了。」顧勝王突然認真道,眉宇間透露著凝重神色。沈清文劍眉一皺,心底泛起狐疑漣漣,「你在外這幾年,修為大漲還在京城傳出赫赫名聲,這可都是師傅的良苦用心啊。你知不知道這幾年為師每日每夜都在牽挂你,吃飯時想你有沒有失眠,睡覺時想你有沒有被子蓋,就連上茅廁時還在想你有沒有吃飯啊,徒兒。」
他說的抑揚頓挫,慷慨激昂,眼角處隱隱閃動淚花,要換做幾年前沈清文也就信了。只是現在,沈清文紅腫的臉上掛著淡淡冷笑,他掃了一眼顧勝王,慢悠悠道:「哦?是嗎?你倒是說說我在外幾年了?」
顧勝王戛然而止,老臉一紅。遠處傳來一聲嘹亮驚天老狗叫聲,月下的顧勝王緩緩深處一根手指,沈清文搖了搖頭。他又收回,長長哦了一聲,又在月下伸出了兩根手指,沈清文笑而不語,心裡已起了殺意。
「我知道了,」顧勝王一拍大腿,又伸手按住了沈清文的肩膀,眼眶一紅道:「好徒弟,這三年苦了你了!」
沈清文洗了洗鼻子,眼睛也跟著紅了起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沈清文同樣拍了拍顧勝王的肩膀,紅漲之臉上好看的眼睛複雜萬分:「狗蛋啊……我在外面呆了四年!四年啊!混蛋!」
「錯了錯了,三年四年不都一樣,我們習武之人何必在意這些細節!」顧勝王大義凜然,沒臉沒皮道,老臉上閃爍的是師傅教導徒弟的光輝。
沈清文轉過頭,從衣袖裡拿出白饅頭,坐在屋頂上淡定的啃了起來,在他的世界里這個叫顧勝王的老不要臉的已經徹底消失了。
待一個饅頭嚼完,沈清文盯著那輪輪明月,朝顧勝王道:「我還是很感謝你的。感謝你當初救我,沒有你我已經是死人堆里的一員了,我欠你一條命。」
「你的身子,還能挺多久?」顧勝王嘆了口氣,也選了塊涼快地坐下。
「不出十年吧。」沈清文從容一笑,一頭銀髮蒙上一層淡淡月輝,顯得是那麼凄涼。他單手托腮靠在自己腿上,朝明月笑道:「其實我挺滿足的,多活了這麼多年。但人都是貪心的,所以這條長生路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走下去。」
「所以你離家出走四年,還在京城裡敗了數位高手?」顧勝王繞有興趣道,他對沈清文說的法子很是好奇。
沈清文點點頭,又搖搖頭,特無辜特冤枉道:「我只是要青珠草,他們攔著只能打一頓了。」
顧勝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能想象那幾位平日里仙風道骨敗在一毛頭小子下的美景,可惜可嘆自己沒親自在場,不然肯定笑死他們。
「好小子,不愧是我弟子!」顧勝王豎了豎大拇指,顯然他很認可沈清文這樣的徒弟,但他的動作只招來了沈清文的白眼。
摸了摸下巴,顧勝王又道:「這天井鎮很快也要不太平了,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燈,我都不敢輕易招惹,你可是夠膽的。」
沈清文聳了聳肩膀,光腳不怕穿鞋的,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幾年,能得罪幾人就幾人吧。現整個楚雲國能讓他忌憚的可沒幾人,要是真拼起來,沈清文自己會死,但那人八成也要廢了。
「聊什麼呢?」
在院里無聊的顧萍果輕落在屋頂上,白色紗裙輕輕搖擺,似天下仙女下凡,有出塵美感。但這一番美景卻只惹得沈清文警惕的眼神,在顧萍果落地的剎那,沈清文很自覺的退了幾十步。
要說忌憚,顧萍果絕對第一位,那顧狗蛋絕對第二位!這女人實在太危險了,修為不高打人卻異常之疼。
顧勝王看了一眼顧萍果,又看了看沈清文,意味深長一笑。他站起身,在顧萍果疑惑的目光和沈清文恐懼的目光下伸了伸懶腰,嘴裡喃喃道:「老了老了,這麼早就想睡覺了。老人家先去睡覺了,你們倆小年輕聊。」
他哈哈一笑,如雄鷹般起身,又如蜻蜓點水般點地。意味深長看了一眼屋頂兩身影,他稍稍打了哈氣便朝屋內走去。沈清文心底已經把顧勝王罵了一個遍,他看著越走越近的顧萍果,閉上眼,在心裡歇斯底里的吶喊。
「你……你……你要幹什麼?」沈清文似乎看到顧萍果手裡拿著什麼,不管她拿著什麼,反正絕不是什麼好東西。月光下,美不勝收的顧萍果狡黠一笑,沈清文絕望的閉上了眼。
臉部傳來一陣清涼,沈清文嗯了一聲,隨後睜眼。只見顧萍果一臉通紅,白皙小手裡拿著清涼藥膏,她笨拙的往沈清文臉上塗抹著。他們倆離的那叫一個近,近到兩人呼出的熱氣對方都能感覺的到。
沈清文大氣不敢出一聲,心裡卻揣摩著這惡毒女是什麼心思,她絕對不可能這麼好心幫自己塗藥膏。莫非……沈清文暗叫一聲,這藥膏里有毒!?
沈清文忍不住吐了一口氣,這口氣毫不保留的撲向顧萍果的臉上。沈清文心裡大叫一聲不好,剛想撒腿就跑,可惜已來不及了。
「你……你……」顧萍果好看的臉更紅了,她被沈清文嚇到,嚇到連手中的藥膏滑落在地上也不知。先前她走近沈清文以為其睡著了,這才偷偷幫他上藥,可誰知,可誰知這小子是醒的!
「你聽我解釋嗷。冷靜冷靜!」沈清文害怕極了,連忙擺手道。但顧萍果早已聽不進去,如果屋頂有個縫她絕對鑽進去。但轉念一想,是這個小子占自己便宜,紅通的小臉瞬間布滿了冷意。
她殺氣騰騰的看向沈清文,沈清文吞了一口口水,隨後一聲慘叫響徹寧靜的天井鎮,惹來鎮上幾聲老狗的咆哮。屋內的顧勝王嘖嘖嘖了幾聲,心裡想著現在的小年輕真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