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掉

  「其實我已經喝過好幾口了。」唐磚說。

  看著祁子月微愣的表情,他哈哈大笑。

  祁子月這才明白又被騙了,忍不住抬手要敲他額頭。

  然而,在指節與額頭即將接觸的時候,唐磚的聲音傳入耳中:「我要走了。」

  手指停了下來,祁子月很敏銳的察覺到,唐磚這句話,不是表面上聽起來那麼簡單。

  他不是回蘇家兩三天,隨時回來看她,而是真的要走了,走的很遠很遠,可能永遠都不再回來了。

  心裡那種無法言喻的恐慌感瞬息襲來,這種感覺,在唐磚上次去黑鍋世界和她告別的時候,也曾出現過。

  祁子月把微微抖動的手放了下來,問:「你要去哪?」

  「挺遠的,說了你也不可能知道。」唐磚回答說。

  「不回來了嗎?」祁子月又問,此時的她,連身子都在抖。

  那已經不僅僅是簡單的恐慌,而是害怕,緊張,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交織在一起。

  她突然後悔問出這個問題,好似如果不問,唐磚就不會走一樣。

  看著面前女子那充滿不安的眼睛,儘管已經提前做了心理準備,但此刻,唐磚依然還是忍不住升起了憐惜之情。

  韓芷雪其實也是一個很值得唐磚憐惜的女人,但她和祁子月不一樣。

  蘇家很大,在唐磚的幫助下,甚至有要發展為龐然大物的趨勢。那麼多的人圍在身邊,又有顧博超這樣的忠誠管家,韓芷雪不會因為唐磚離開出現太大的意外。

  但祁子月不一樣。

  她曾經因為愛情,被一個男人騙了所有。

  有那麼一段時間,她的心都冷了。

  是唐磚一點一點,用自己的真誠,將那顆冰冷的心給捂熱乎了。

  如果他走了,這顆心是否會再度冷卻,直至徹底破碎?

  別看現在圍著祁子月的人很多,實際上這些人和當年的梁鴻光有什麼區別?

  祁子月對唐磚的依賴,並不是表面上的,而是精神層次,就像是一種信仰。

  也許沒有那麼高大上,但本質上差不太多。

  所以唐磚很謹慎,他知道自己對祁子月意味著什麼。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都不想太想來跟祁子月告別。

  不讓她知道自己已經走了,反而是一種好事。最起碼有個念想,她不會胡來。

  但唐磚終究還是沒忍住,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走,究竟還回不回來。倘若真的不回來了,讓一個女子這樣苦苦等待,萬一哪天她知道了真相,豈不是當場就要發瘋?

  衡量利弊后,唐磚還是選擇來了。

  「可能不會回來了。」唐磚輕聲說。

  憐惜歸憐惜,既然來了,該說的還是要說。

  聽到這句話,祁子月臉色瞬間就白了,她不自禁的後退幾步,腿彎撞在了茶几上,發出了很大的聲響。

  放在往常,她一定會皺眉喊疼,可是今天卻沒有。

  她只怔怔的看著唐磚,像是一個木頭人。

  過了會,她突然像想到了什麼,眼裡升起一絲希望的神采:「你是來帶我一起走的嗎?」

  看著她眼裡的希望,唐磚真的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帶走祁子月,哪怕這個衝動可能給自己的未來添加更多的麻煩。

  舒碧巧和仙女師父如果看到他又帶來一個女人,估計直接宰了他的心都有。

  猶豫片刻后,唐磚嘆口氣,搖搖頭:「不是。」

  祁子月身子一顫,腿一軟,差點要倒在地上。

  唐磚知道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可能比任何人都要大,連忙站起來扶住她,關切的問:「你還好吧?」

  這話像一道雷霆閃電,讓祁子月猛然驚醒。她突然歇斯底里的推開唐磚,大叫著:「你走!走!現在就走!永遠也不要回來了!」

  拳頭雨點般的落下,捶打在唐磚身上,腿腳也不斷踢來。恨到極點,祁子月甚至直接撲上去張口就咬。

  唐磚本能的收斂了體內的靈氣,以免自動護體把她傷了。而沒有靈氣的保護,哪怕站在第四層天梯上的肉身,也很難擋住這麼一口充滿恨意的牙齒。

  疼痛感襲來,唐磚沒有吭聲,更沒有掙扎,任由祁子月咬著。

  祁子月一邊咬,一邊死死盯著他。

  她眼裡的恨意,是那麼的濃,濃到把絕望都掩蓋了。

  唐磚知道,她比自己更疼。

  屋子裡的動靜,讓幾個守在外面的警察察覺到。他們很是警覺的抬頭看去,並向倪茜發出提醒:「倪姐,屋子裡好像有人!」

  倪茜眉頭一皺,立刻跑了過來。站在單元樓下,側著耳朵仔細聽了半晌,她才不耐煩的驅趕到:「有什麼人,明明是在看電視。滾滾滾,讓你們在這監視,都監視的什麼玩意。那誰,你們三個先去買飯吃,我一個人在這盯著。」

  「啊?你一個人?」其他幾人分不清屋子裡究竟是電視還是真人,被倪茜一頓訓后,也不敢反駁。只是對她要一個人留下來監視,表示擔心。

  「幹嘛?」倪茜瞪起眼睛,說:「就你們這幾個,我一個人能打仨!快點去吃飯,吃完飯來接替我,餓死人了都!」

  被她一陣趕,幾人無奈,只好先離開小區去填飽肚子。

  看著那幾個同伴離開,倪茜又抬頭看了看屋子,發出不明意味的哼聲,還嘀嘀咕咕罵了幾句,都是什麼臭流氓,壞胚子,大混蛋之類的三字經。

  屋子裡,唐磚仍然任由祁子月狠狠的咬著胳膊。

  漸漸的,兩人都聞到了血腥氣。

  唐磚還是沒有動,彷彿只要祁子月願意,把肉給她吃都行。

  他這個樣子,反倒讓祁子月憤怒的一把推開他。

  潔白的牙齒上,帶著絲絲血跡,而唐磚的胳膊,早已經血流不止。

  看著不斷流淌到地上的鮮血,祁子月忽然哇的一聲,抱著頭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她哭的毫無顧忌,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抒發內心所有的憋屈。

  瞥了眼胳膊上的傷口,唐磚沒有用靈氣加快恢復或者止血,只讓它流著,然後緩緩走到祁子月身邊蹲下。

  「對不起……」他說。

  祁子月抬起頭,用力推了他一把:「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要你滾!你滾啊!」

  唐磚沉默了大概半分鐘,然後站起來,拿起茶几上的大包袱,朝著房門的方向走去。

  只走了三步,身後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腰桿被人牢牢抱住。

  祁子月用力抱著他,哭著喊出聲:「不要走!我不能沒有你……帶我一起走吧……」

  唐磚嘆口氣,道:「卧室的床頭,我給你留了幾包彩虹糖。好吃,就多吃點。不好吃……就省著點吃。還有之前的那種藥丸,方子我也留下了……」

  「我不要糖!也不要什麼方子,我只要你!」祁子月大叫著,哪怕沒有轉頭,唐磚依然能察覺到她在多麼瘋狂的搖頭。

  可是他不能應聲,更不能轉身。

  因為轉過身,就等於給了祁子月巨大的希望。現在,他不能再給這個女人任何刺激。

  最重要的是,唐磚不知道自己親眼看到祁子月痴情的瘋狂模樣時,是否還能狠下心來。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不管讓我幹什麼都可以,做牛做馬,我什麼都願意!」祁子月哭著說。

  以前唐磚教過祁子月,不要因為任何人,輕易彎下自己的腰。

  你就是你,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你!

  連還有幾千隻的大熊貓都可以被全世界保護,為什麼這樣的你不可以?

  祁子月聽進了心裡,也確實是這樣做的。

  她恢復了自信心,變得越來越開朗。

  尤其是看到唐磚來的時候,感覺整個世界,都像充滿了七彩光芒,以及濃濃的甜蜜味道。

  可是現在,她忘記了那些。

  就如同她所說的,什麼都可以不要,包括尊嚴……

  被傷過一次的人,很難再真正的愛上別人。

  但是當她愛上的時候,就會更加的奮不顧身。

  唐磚很明白祁子月的想法,也知道她不是在故意煽情。這個女人的痴心,比絕大多數人都要重。否則的話,梁鴻光傷了她那麼重,也不會因此沉淪數年都緩不過神來。

  愛的越深,被傷的時候也就越疼。

  這樣的女子,你要怎樣對她?

  真的狠下心來,掰開她的手一走了之,管她會不會從樓上跳下來,或者乾脆直接拿刀抹脖子?

  唐磚知道,祁子月乾的出來,她有這個勇氣去尋死。

  所以,他不能這樣走。

  可問題是,他也能把祁子月帶走。

  想了想,唐磚忽然把手掌覆在祁子月的手背上。這個動作,讓祁子月微微一顫,她摟的更緊了,也哭的更大聲了。

  「你能等我多少年?」唐磚忽然問。

  祁子月沒有回答,她還沒哭完,精神狀態,不允許她思考這麼精細的問題。

  唐磚也沒指望她回答,或者說,答不答意義都是一樣的。

  「其實我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修行者。」唐磚選擇了坦承,因為不說實話,他是真的走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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