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

  ?    詹向玉抬頭看他,臉上有著說不清的複雜神情。

  詹運凱的一言一語,都在替白君解釋,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白君不僅改變了他的身體,還控制了他的內心,或者說,是洗腦。

  他現在所說的話,真是自己內心所想的嗎?還是說,只不過被白君控制著說了這些?

  詹運凱又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去求白君大人,請她再賞賜一些基因融入你體內。這樣一來,我們姐弟倆就可以更長久的在一起了!」

  詹向玉聽了后,半天都沒說話。

  她在想,如果當時詹運凱死了,自己會怎麼樣。

  是跟著一起死?還是……為了某人苟活下來?

  而如果當時救詹運凱的不是白君,換成唐磚,又會怎麼樣?

  沒有那麼多如果,一切都已經發生,也無法改變。

  時空穿梭只是一種構想,從未有人能實現。

  「不用再說了。」詹向玉打斷了詹運凱的話語,說:「我不想變成別的樣子,哪怕只能活一天,我也只想以人類的方式活下去。我不知道你還能不能算是運凱,也許能,也許不能。但無論如何,你還是我的親弟弟。我希望你能夠保證,不用這種能力去傷害任何無辜的人。如果你做不到,那麼……我會親手殺了你!」

  詹向玉的決心,和話語一樣充滿了力度。儘管詹運凱的力量很強大,連山王都被打跑了,可她的眼神,卻讓詹運凱覺得,倘若自己不答應,也許她現在就會和自己拚命。

  為什麼要這樣執著呢……

  詹運凱的心裡,很是有些疑惑。白君大人的賞賜,讓他看到了人類的渺小。既然人類是渺小的,為什麼姐姐一定要做人?

  至於那份保證,他自然會答應。

  只不過是否反悔,要看白君大人有沒有特殊的命令。

  在他心裡,一直有一個很明確的意念,那就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白君的話,就是一切!

  沒有任何人的吩咐,能夠大過於她!哪怕詹向玉也不行!

  也許有人會想,倘若白君讓他殺了詹向玉,會怎麼樣?

  這個問題,詹運凱沒有想過,沒發生的事情,何必去想。

  「我答應你,不會濫殺無辜。不是和你說了嗎,白君大人的基因,只是為了觀察,不是為了破壞什麼。」詹運凱說。

  「不要總是一口一個白君大人!」詹向玉很是反感的說,她可以在蘇雪凝面前自卑,卻不希望弟弟也和自己一樣居人之下。

  「好吧。」詹運凱點點頭,在姐姐面前,他很願意做出小小的讓步。

  詹向玉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立刻抬頭問:「除了你,還有誰被白君改變了?」

  「江州應該只有我,其它地方,我不太清楚,但應該還有別的。」詹運凱很誠實的回答說,在他看來,這不需要隱瞞。正如之前所說的那樣,白君只是為了觀察一些信息,所以才改變了某些人的身體。

  他們無意和這個世界做對,更沒想過要讓人類滅亡什麼的,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詹向玉盯著他看了許久,彷彿是在確認這句話的真假。詹運凱表現的很坦然,與她直視,沒有半點退縮。

  許久后,詹向玉扭過頭,道:「先回江州再說。」

  詹運凱嗯了聲,伸手從脖子上把刀取下來遞過去:「你的刀。」

  詹向玉下意識接在手裡,但看了眼詹運凱脖子上緩緩縮回去的黑色毛髮,她直接把刀子給扔了:「不要了。」

  詹運凱哦了聲,沒有去看那把被她扔在地上的刀子。這點小事,無足輕重。

  此時的江州,唐磚已經進入市區範圍,正朝著市民廣場旁邊的寵物店趕去。

  他一路上都在祈禱,山王的速度最好不要那麼快。哪怕祁子月手裡也有一道傀儡符,可傀儡符並不能改變大局。只要給山王足夠的時間,殺一個人兩次算不上麻煩。

  寵物店附近,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對面馬路的椅子上,靜靜望著店鋪里的人流。

  現在是白天,人很多,祁子月的寵物店在江州名聲大噪。幾次寵物比賽,她都毫無懸念的拿下了第一名。

  來寵物店的人,每天里三層外三層,有來買寵物的,也有來看美女的。

  現在已經沒人再去說當年的事情,什麼狗屁小三,那都是過去。

  誰年輕的時候沒犯點錯?老拿這點事嘲諷人家有意思嗎?

  甚至有不少男性組成了護衛粉絲團,誰要在這方面跟祁子月過不起,立刻就會遭到他們的圍攻。

  當然了,大多是言語上的,畢竟現在是法治社會,誰動手誰受罰。

  坐在椅子上的山王之所以沒有動手,並非因為裡面人多就沒機會。如果他想殺一個人,自然可以輕易創造出各種有利的條件。

  比如說讓店鋪里突然著火,甚至爆炸等等。

  他等在這裡,是因為在猶豫。

  本來在幾個小時前,他就應該回到江州的,結果定的那一班飛機整整晚點五個小時!

  要知道,這種國內的短途客機,很少會出現如此長時間的晚點。

  坐上飛機的時候,山王心裡一直有種不安的感覺。

  他總覺得,飛機晚點,就像上天給了他一個警告,不要再去做違反天意的事情。

  幾十年裡,山王手上沾的血腥,早已經濃濃的洗不掉。他從沒想過,殺人和老天爺有什麼關係。

  但現在,他卻在想。

  南陽城的失利,本身就讓山王覺得忐忑。

  蘇雪凝和詹向玉都還活著,詹運凱的出現,是他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可以想象的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一定已經傳入唐磚的耳中。也許,他現在正滿世界的找著自己。

  如果兩人現在見面,唐磚可能會直接把他宰了吧……

  畢竟自己是想殺了他的女人,放在任何男人身上,都是難以接受的恥辱。

  山王沒想過要和唐磚做對,他只是想讓死去的首領能夠在地下更安心一些。可是,如果做成這件事要付出的代價,是和唐磚撕破臉皮,雙方刀刃相向,山王覺得,太虧本了……

  而且唐磚記恨他的同時,會不會連首領也一起恨上?

  倘若真是如此的話,自己豈不是平白辜負了首領的信任,不但沒完成她的遺願,反而搞砸了她和唐磚的關係。

  這是山王一直猶豫著,沒有動手的根本原因。

  他在衡量殺死祁子月獲得的利益,和自己需要付出的代價。

  祁子月並沒有察覺到外面有人在觀察自己,就像看到,也不會在意。

  每天來看自己的人那麼多,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男人在看,女人在看,大人在看,小孩也在看。甚至市民廣場的流浪貓狗們,都知道這家寵物店收容流浪動物,經常會自己跑過來要吃的。

  比起從前坐在懶人沙發上曬太陽,聽著周圍人的嘲諷,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重複著行屍走肉般的生活,祁子月更喜歡現在。

  很充實,也很紮實。

  賺錢是次要的,她已經過了那個堅持物質基礎的年紀。再說了,她現在也不怎麼缺錢。

  光是把幾次大賽獲獎的寵物賣出去,手裡頭的存款就又多了百八十萬。

  再加上平日里賣的那些,粗略計算一下,這些日子起碼賺了兩百萬左右。這還是她要價高,並刻意控制寵物銷售數量的原因。

  如果願意薄利多銷,可能賺的不止這點。

  總而言之,祁子月現在最想做的是,和那個男人一起喝著下午茶,坐在陽台看星星,又或者……躺在被窩裡為愛情鼓掌?

  好羞人的想法,不過為什麼心裡會有種期待呢。

  可惜唐磚最近似乎忙的很,已經很多天沒有來寵物店了。祁子月也不是個喜歡打擾別人生活的人,縱然十分想念唐磚,但他不來,也不會主動去找。

  該來的人,總會來的。

  不想來的,死乞白賴的拉來也沒什麼意思。

  從中午到下午,祁子月都是一直這樣忙著,直到日落西山,客流才逐漸減少。

  天色漸晚,坐在椅子上的山王,也依然沒有動彈。

  他就像一尊雕塑,已經石化在那裡。

  這時候,他忽然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抬頭看去,果然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著這邊跑來。

  是唐磚,他已經趕回來了。

  本來唐磚是想直接衝進寵物店的,結果剛跑到路邊,忽然看到了某個坐在椅子上的身影。

  他立刻停下腳步,詫異的看著對方。

  這傢伙,坐在這裡幹什麼?

  扭頭看向寵物店,唐磚還是先跑了過去,把祁子月拽出來。他很怕山王在店裡安了炸彈,那樣的話,別說剛登上三階天梯的他,就算舒碧巧來了,也未必能活下來。

  見到唐磚,祁子月自然高興的很,只是被唐磚硬拉到路邊,很是不解:「你幹嘛?」

  「別問那麼多,對面坐著的那個男人,今天去店裡沒有?」唐磚問。

  祁子月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依然一動不動的山王。想了想,她搖搖頭:「來店裡的人太多,我記不清了,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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