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投機的男人
? 唐磚忙,詹向玉也忙,但她忙的開心。
每天可以借著梳理藥材的借口,哦,恰當的理由來找唐磚,簡直就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了。這姑娘每天笑的臉上開了花,讓人懷疑如果抓把黃連塞嘴裡,恐怕她也能笑的出來。
相比之下,蘇雪凝就很不開心了。
一方面是釀酒手續遞上去后,半途就被卡死。原因是政府認為蘇氏對這個行業沒有經驗,需要進行更嚴格,更完善的審查。什麼時候審查結束,什麼時候才能繼續進行下一步。
然而一周過去,負責審查的官員連影子都看不見。千辛萬苦喊來一個基層人員,裝模作樣看了半天,最後說還得領導看過才算數。
可把宋涵樂氣的,恨不得把這傢伙腦袋揪下來當球踢。
蘇雪凝的脾氣比她算是好的,卻也被氣的夠嗆。
眾所周知,國內的審查制度向來是企業的命門所在。想卡你,十年八年都沒問題。
她跑去市裡轉悠幾圈,只得到一些官場上的回答。
「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的,放心吧!」
同樣的話,蘇雪凝已經聽了不下於十遍。
除了手續辦不妥之外,詹向玉每天往蘇家宅院跑,也讓她心中隱隱不快。
哪怕明知詹向玉是在為雙方的合作才來,可是,為什麼偏偏要找唐磚?
天底下就唐磚一個人懂中藥?
當然不是,但值得信任,又懂的,可就只有他了。
由唐磚負責藥材梳理,是韓芷雪親口吩咐的,誰也改不了。就算是蘇雪凝,也不行!
看著一男一女窩在煉藥房裡,歡聲笑語不斷,蘇雪凝每每從這裡經過,臉色都會沉幾分。
但她沒辦法說什麼,自己的悶氣,毫無理由,只能幹憋著。
這就是聰明人最愚蠢的地方,明明不喜歡,還得裝大度,何苦來由?
唐磚就很不一樣,不喜歡的事情,絕對不瞞著,很直白。
「這活也太煩人了,什麼時候是個頭!」一把將手裡的藥材摔在地上,唐磚嚷嚷起來。
顧博超背著一捆藥材進來,瞥他一眼,說:「你只不過比對少數名稱不符的藥材而已,有什麼好煩的。」
「就是煩!我要出去玩!我要花天酒地!我要胡作非為!總之……」瞪著顧大管家,唐磚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老子不幹了!」
「你!」顧博超臉一沉,正要說話,韓芷雪推門進來了。
聽到唐磚的嚷嚷聲,不由一愣,問:「你說什麼?」
「他說……」
顧博超剛出聲,就被唐磚截了話:「我說,老子不幹了孔子莊子孟子墨子孫子,能成道德聖人?成做太上老君?能騎黃牛到處溜達?所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老子的成就,就在於干翻後世百家,一部道德經,傳芳千世,萬古留名!」
顧博超:「???」
你明明不是這個意思,你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
韓芷雪哪裡不知道唐磚剛才在發牢騷,沒好氣的白他一眼,說:「行了,整天胡攪蠻纏,怎麼說顧先生比你年長几歲,不要總找他麻煩。」
「那是那是,我對顧管家可尊重了,還幫他找了個孫女呢。也就是他,換個人,我才懶得管這事呢。」唐磚義正言辭的說。
顧博超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換個人把老子的閨女換成孫女,早就被打死埋起來了,你竟然有臉邀功?
韓芷雪無奈的搖搖頭,過去掃視一圈,問:「藥材梳理的怎麼樣了?」
詹向玉連忙站起來,回答說:「已經差不多了,還差兩味葯暫時沒比對出來。等找到了,就可以正式開始釀酒。」
韓芷雪點點頭,說:「這個不急,雪凝那邊手續還沒辦下來,就算釀酒也只是先少量試探,用不上太多,你們慢慢來。」
「夫人慈悲為懷,令我感動的想要流淚。」唐磚說。
旁邊傳來「咔嚓」一聲,顧管家把一根棍子掰斷了。
韓芷雪笑了聲,說:「瞎說,什麼時候也沒見過你掉眼淚。行了,這裡的事暫時放著,先跟我去吃飯。」
「現在?好像還沒到開飯的時間吧?」唐磚納悶的問。
蘇家每日三餐都是定時的,沒有特殊原因,不會提前。最起碼唐磚來蘇家這麼久,從沒見過提前開飯。
「上次見的申先生要回化州,請我吃飯。正好你也認識,一塊去。」韓芷雪說。
「哦哦,好嘞,等我回去洗個澡,換身西裝。」
「你哪來的西裝,別瞎扯,車已經等著了,走吧。」
看著唐磚被韓芷雪拉走,詹向玉湊到顧博超身邊,低聲問:「夫人一直對唐先生這麼好嗎?連出去吃飯都帶著他?」
「一塊出去吃飯倒是第一次……」顧博超很是煩躁的搖頭:「不說他了,先把這些藥材整理好。」
詹向玉哦了聲,跟在他身後整理已經比對完成的藥材。只是有一部分心思,卻放在了外面。
女人的直覺,向來很敏銳,尤其詹向玉還曾經是一名女殺手。
她感覺的出來,蘇家夫人對唐磚不一樣。
可能有人會覺得,這是因為唐磚給蘇家帶來了很多好處,所以夫人要拉攏他。
但詹向玉卻有種莫名的直覺,其中有內情!
只是她自認身份低微,而且這是唐磚的私事,不好過問。
坐著車一路來到某處飯店,唐磚從車裡鑽出來,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問:「夫人,我穿這樣不會給你丟人吧?」
「有什麼好丟人的,吃頓飯而已,沒那麼多講究。再說了,人你都認識,除了申先生,還有榮哥。」韓芷雪說。
唐磚哦了聲,這才跟在她身後上樓。
申山鳴和沈向榮已經在包廂里等候多時,看到唐磚的時候,兩人稍覺意外。
韓芷雪表情不變,和他們打過招呼后,喊著唐磚坐下來。
「唐磚說是蘇家的花匠,但對我們蘇家的幫助很大,已經可以看作是合作夥伴。這次雖然是申先生做東,不過這傢伙非要跟來,希望不要見怪。」韓芷雪笑著解釋說。
唐磚微微一怔,不是你硬拉來的嗎?
沈向榮瞥了韓芷雪一眼,也跟著笑起來:「沒關係,早就聽說過唐先生,那去過幾次宅院都沒來得及交談。這次一塊吃飯,正好多認識認識。」
「唐先生和蘇家有合作?」申山鳴一副不解的樣子,他是外地人,來江州后,也沒誰會閑的蛋疼給他講解蘇家的是非。所以,對於唐磚的印象,他只有上次那一面。
韓芷雪隨口將唐磚幫助蘇家的事情挑了幾件講出來,申山鳴聽的嘖嘖稱奇:「沒想到唐先生年紀輕輕,卻如此了得,果然後生可畏。」
「客氣客氣,我向來把夫人看作姐姐,申先生既然是夫人的朋友,也就是我哥了。來,哥,喝茶。」唐磚率先舉起杯子:「我先干為敬!」
見他「豪爽」的驢飲了一杯好茶,沈向榮和韓芷雪都臉色古怪。申山鳴愣了幾秒,忽然哈哈笑起來:「唐先生比想象中有趣的多,既然如此,以茶代酒,乾杯!」
說罷,他也跟著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這份從容與大氣,哪怕唐磚對那句「後生可畏」的說辭不滿,卻也要承認,申山鳴實在是個難以讓人討厭的男人。
四人在包廂里吃吃喝喝,互相聊著有的沒的。
讓人吃驚的是,聊的最投機的並非別人,而是申山鳴和唐磚。
前者學富五車,天文地理,無所不通。正應了那句話,天上和地下的事,他知道十之八九。
唐磚自然沒那麼高的學問,可他是仙府子弟,對許多事物的了解,遠超常人。每每說起一些事,都顯得驚世駭俗,無法以常理度之。
有學問的人,最稀罕的就是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所以,申山鳴聽的興高采烈,與唐磚十分親近。
這意外的一幕,讓沈向榮很是吃驚。
申山鳴的學問之高,在他所見過的人里,能與之並肩的寥寥無幾。儘管這個人從不倨傲,但骨子裡,卻有讀書人的那股傲氣。
能讓他看進眼裡的人,天底下沒幾個。很明顯,唐磚已經佔據了其中一個名額。
轉頭看著身邊的韓芷雪,沈向榮壓低聲音問:「你怎麼沒跟我說過,唐磚懂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我哪知道……」韓芷雪哭笑不得的說:「平時他已經夠讓人驚奇的了,現在才發現,那只是冰山一角。對這傢伙了解的越多,就覺得不了解的地方更多!」
沈向榮嗯了聲,想了下,聲音更低,說:「不管怎麼說,他留在蘇家都是有好處的,你好自為之。」
他話說的很隱晦,但韓芷雪卻聽的明白什麼意思,不禁臉頰微紅,沒有搭這個茬。
今天之所以帶唐磚來,一是想藉此告訴外人,她在避嫌。二來,是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具體是什麼,她也不清楚,只是心裡覺得,和其他男人一塊吃飯,應該帶唐磚來。
就當……是帶個保鏢吧。